53.第 53 章
此為防盜章蘇花朝站在霍綏身邊,和他說著今天發生的各種瑣事。
霍綏眉眼帶笑的看着她,時不時的應一聲。
驀地,他手機響了起來。
蘇花朝不經意的往他手機上瞥了一眼,不易察覺的往後退了半步。
霍綏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人說:“霍先生,您母親說要見你。”
他蹙眉。
“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今天的晚飯也沒有吃,您看……”
霍綏聽着電話那端的人說話,邊聽邊往蘇花朝那邊看去。
恰好這個時候蘇花朝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接起電話,聲音順着電流而來,驚喜、激動:“蘇小姐,有人說要買我們的畫!”
“?”
“十幅!!!”
蘇花朝愣了一瞬。
霍孟勉是位畫家,手頭有一家畫廊,旗下的作品大多是名家名作。只是他身體不太好,而霍綏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因此,畫廊里的事,大部分都是蘇花朝負責的。
一口氣買十幅……這麼多年,蘇花朝還是第一次見。
她說:“我就在市中心,趕過來大概十五分鐘,你請那人喝口茶,我馬上過來。”
那廂回道:“好的,蘇小姐。”
蘇花朝掛了電話。
同一時間,霍綏也掛了電話。
霍綏:“我要去北山的療養院。”
蘇花朝心裏一咯噔,“你媽她……”
“出了點事兒。”他不耐煩的揉了下太陽穴,再睜開眼的時候,雙眼間有數不清的疲憊倦意,“我得過去一趟。”
蘇花朝把手機放回口袋,雙手插兜,抬頭看着他:“我要去畫廊一趟。”
霍綏不說話,只是沉沉的看着她。
秒針轉動,時間滴答,涼風從二人中間穿過,臉頰側的碎發被風吹起,掠過她的睫毛,輕顫。
他伸手摟着她的腰,往外走。
霍綏:“我先送你過去,然後再去北山。”
蘇花朝:“我開車來的。總不可能把車放在這兒,對吧?”
霍綏想了想,點頭,“那邊的事處理好之後,馬上回家。”
“嗯。”
“我也會早點回去。”
小張的車就停在酒店大門處,見他們來了,立馬下車給他們開門。
蘇花朝:“你走吧。”
霍綏突然叫她:“花朝。”
“嗯,怎麼了?”晚風吹起她臉側碎發,她伸手將頭髮挽至耳後,笑靨如花的看着霍綏。
霍綏伸手摸着她的臉,大拇指指腹揉着她臉頰嫩肉,認真的看着她,語鋒一轉,問:“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蘇花朝眨了眨眼,她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頭。
霍綏:“生氣了?”
“……有點兒。”
夜色如水,她沉浸在晚風中,誠實面對自己。
蘇花朝:“分明早上你就答應了我不會插手我的工作,可……可是一轉眼,宣志譯就說要給我們資金,霍綏,我不應該生氣嗎?”
“應該的。”
蘇花朝愕然。
霍綏收回手,站在她對面,語氣平緩:“能聽我解釋嗎?”
“你說。”
“你們公司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給了我那份融資計劃,我原本是想答應的,可想了想,你要是知道,或許得和我置氣,於是把那份計劃書給了宣志譯。他那兒討論了一個月,最後才決定和你們公司合作的。”霍綏將前因後果交代的清晰明白。
蘇花朝訝異於他的坦白,卻又有點束手無措。
——他竟考慮了這麼多,又為她撥雲散霧。
她從口袋中抽出手,雙手有點無措,最後,緊捏住他的衣角。
“阿綏……”
霍綏瞳孔一縮,除了床笫之間她偶爾的示弱,他何曾聽到她這般叫他。胸腔震動,手移至她的後頸,微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花朝。”
涼風帶笑:“再叫一聲?”
蘇花朝無語:“得寸進尺?”
霍綏笑着看她。
她窩在他懷裏,鼻尖有他胸膛處灼熱的氣溫,左臉頰處貼着他的心口,撲通撲通的聲音,她淺淺灼灼的聽到。
好半晌,“謝謝。”
晚風吹得她頭腦清醒,霍綏或許會因為那一聲的“阿綏”而有半分的動容,或許會有些恍惚,但蘇花朝,她理智尚存。
無聲的寂靜。
頭頂有嘆氣聲。
好一會兒,霍綏鬆手,說:“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蘇花朝從他懷裏出來,仰頭看他,精緻的下巴正入眼前,她闔了闔眸,猝不及防之間踮腳,在他的下巴處留下一個牙印。
霍綏低頭,對她如此的舉動有些驚訝。
蘇花朝伸手拍了拍他的下巴,“謝禮。”
她的車被侍應生開到酒店門前,從侍應生手裏接過鑰匙,轉身往自己的車裏走。
啟動車子之後,她看到方向盤裏,霍綏筆挺的站在車旁,一身黑色西裝溶於月色,神色放鬆。
她踩下油門,緩緩往前駛去。
後視鏡里,霍綏也坐進車裏。
兩輛車,背道而馳,相繼離開。
一輛湧入最繁華的街道,一輛往寂寥無人的北山駛去。
那晚南城星光璀璨,堪比星城;深郊寂靜,如漆黑青山。
·
一定有這樣的一個夜晚。
泊岸之船再次揚帆,所有人,都靜默無聲的啟航。
·
畫廊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街道處各類網紅美食店、服裝店,萬達銀泰隔着一道馬路彼此傲視,晚上八/九點,恰好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間。
蘇花朝一打開畫廊大門,便有人迎了過來:“蘇小姐,莫先生在會客廳等你。”
“他是一個人還是帶了別人過來的?”蘇花朝長驅直入。
“一個人。”
她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會客廳內,莫紹棠氣定神閑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茶杯,醇厚清香的茶葉香沁入鼻尖,他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再把茶杯放下,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股矜貴之氣。
他神情悠閑,彷彿不是在等一個人,而是在品一杯茶。
突地,從畫廊外傳來一陣騷動,警鈴驟響。
畫廊處的保安從裏屋跑了出來,手裏握着根警棍。
莫紹棠放下茶杯,莫名看向周圍,腳步雜亂之中,他聽到一聲:“蘇小姐,小心!——啊!”
連忙起身,順着人流疾步出去。
畫廊大門處擠滿了人,馬路旁的行人都湊熱鬧的往這邊看了過來。
人群中發出慘烈的聲音,還有女生的尖叫,“住手啊!”
莫紹棠心突地一跳,他撥開人群,腳步慌亂的擠了進去,進去一看,蘇花朝和一個穿着黑色短袖的人糾纏在一起,二人倒在地上,蘇花朝的腳壓制着他,雙手卻被那人束縛住,不得動彈。
畫廊助理在一旁尖叫,“刀!他衣服里有刀!”
保安們手持警棍不敢上前。
蘇花朝眼角瞥到他衣服內里的刀片,噌亮。
她也不敢再多動彈。
莫紹棠深吸了口寒氣,從保安手裏奪走警棍,趁那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往他後腦勺一砸。
蘇花朝見狀立馬掙脫出來,在水泥地板處翻滾了幾圈之後,停下。
莫紹棠見她起身,立馬扔下警棍,想要看看她有沒有事。
蘇花朝起身,抬頭的一瞬間,看到了一道亮光閃過。
她伸手一拉,把莫紹棠拉到自己的懷裏,右腳一抬踢上那人的腹部。
莫紹棠反應極快,轉身,想要奪走那人手裏的水果刀,因為持刀的緣故,那人動手絲毫沒有猶豫,而莫紹棠卻有一絲束手束腳。
倏地,在不經意間,那人刀鋒一轉,刀片狠狠的劃過了莫紹棠的小臂。
他蹙着眉,再沒有一絲的猶豫,將那人狠狠的踢倒在地。
水果刀應聲滑落。
保安們集體上前把那人制服,此時,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警察從人群中進來,詢問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
蘇花朝看向莫紹棠,他小臂處劃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紅色的血液一滴又一滴的流了下來。他咬着牙,臉色蒼白。
她像警察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讓助理處理這裏的事情。
走到莫紹棠面前,問:“你還好嗎?”
莫紹棠:“你覺得呢?”
“這裏離醫院只有五分鐘的車程。”蘇花朝看着他:“我送你過去。”
莫紹棠:“麻煩了。”
·
莫紹棠包紮的時候,蘇花朝一直待在急診室外面。
她抬頭,對着白熾燈光發獃。
她有多少年沒有來醫院了呢?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那時的場景和現在很像。
真的很像。
學校里很多人說她被母親拋棄,說她恬不知恥的賴在霍家,說她真不要臉啊,這樣身份的人,還在學校里趾高氣昂的。
蘇花朝對此並沒有多大的看法。
因為在她自己的眼裏,她就是這樣的人。
可某天下午的自習課上到一半,她突然聽到教室外有人喊:“霍綏打架了!”
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便跑了出去,教學樓下,霍綏的腳壓制着一人,拳頭狠狠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向他。
蘇花朝驚愕。
後來,二人扭打在一起。
到頭來,霍綏也被打得鼻青眼腫的。而那個人,被霍綏打的手骨折,送進醫院了。
在醫院裏,霍孟勉的助理在病房裏和人道歉,蘇花朝和霍綏站在外面。
她低着頭,輕聲問:“你為什麼和他打架。”
霍綏站在她身邊,問她:“如果有天,我被人說成賤貨,你會……”
“——把他殺了。”
蘇花朝話音未落,耳邊便聽到了一聲輕笑。
霍綏語氣輕快:“嗬,我也是啊。”
她瞪大了雙眼,看着他。
霍綏臉上掛着痞痞的笑,眉峰處鬢角處有塵泥沾染,蘇花朝伸手,把那些污漬抹開。
後來他們有那麼多交頸相擁、赤/裸相對的夜晚,她被他溫柔相擁或是深情擁吻,在夜色中他們彼此相對,眼眸里只有彼此。蘇花朝知道,自己對他是動了情亂了心。
可那時,你問我何時對你動過情。
我不知。
但我知道,那一刻,我對你,是動了真心。
——栽在她身上了,不知從何而起,只知從今往後。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算了,就站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
蘇花朝昨晚一夜未眠。
是這樣的吧。每次他稍稍流露真心表明他對自己是有那麼點好感的時候,總會用另一種方式告訴自己,是你多想了,蘇花朝,是你想太多了。
所以這麼多年,蘇花朝都會陷入一種矛盾中。
最鋒利的矛,是他偶爾的深情;
最堅固的盾,是他素來的冷漠。
也有想過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可很多時候,連離開他都做不到。
蘇花朝咬牙,切齒:既然他不會結婚,那也好辦,她就死命和他耗着,過一天有一天的快樂。
誰特么不會騎驢找馬呢?
等找到一匹上等的馬駒,她遲早得把這匹上了這麼久的破馬給甩了。
一定。
她彎腰收拾着房間裏的東西。
霍綏的助理小張在一旁左右為難的樣子,“花朝姐,您就讓霍大哥進來吧,他一個人站在門外吹風……不像話的。”
小張跟了霍綏三四年了,明面上叫霍綏一口一個“老闆”,私底下霍大哥叫的順口極了。
蘇花朝聞言,直起腰,伸手把手裏的衣服砸向他,微笑:“我沒不讓他進來。”
那襯衣兜頭拋來,小張伸手把襯衣抓了起來,定睛一看,“這衣服……也要扔了嗎?”
“扔了。”她漫不經心道。
小張哭喪着臉:“這是您送霍大哥的禮物,去年的生日禮物。”
“哦,”蘇花朝抬頭,小張以為有轉機,臉上一喜,下一秒,就聽到她說,“扔了。”
小張偷偷摸摸的摸索着牆壁,自作主張的把手裏的衣服給扔到了衣櫃裏,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手腳麻溜的跑回原位。
背對着他的蘇花朝,對此一無所察覺。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膛。
那一口氣還沒喘順溜的時候,就聽到那祖宗說:“對了,這張床霍綏也睡過,我也得換了。”
小張一口氣沒提上來,“咳咳咳”了好幾聲,他漲紅着臉,問:“花朝姐,您這架勢,怎麼像是要和霍大哥分床睡了?”
蘇花朝聞言起身,轉過身來,背靠在窗檯處,身後的日光正盛,窗外一片銀杏葉枝繁葉茂,亮黃色的樹葉暈的窗外天空金燦燦的,她就站在金色璀璨的背景之中,勾了下唇,那是難得的失落之色:“或許吧。”
“總有一天,他身邊睡的那個人,不是我。”
小張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是鄉下來的,讀了職高就跑到南城,運氣好跟着霍綏,一跟就是這麼多年。
在這些時間裏,他眼裏的蘇花朝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霍孟勉把她當親生女兒寵,霍綏雖明面上表現一般,但小張知道,霍綏是喜歡她的。
他就是知道。
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個荒廢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在一起。
走走停停也好,磕磕絆絆也罷,凡事總有始有終有盡頭,可霍綏和蘇花朝,這些年,連情人之間的“喜歡”都未曾說過半句。
小張捉摸不透,他們老家不是這樣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直爽的很。
小張走上前去,開口想安慰蘇花朝:“花朝姐,你別這樣想。”
蘇花朝嘆了口氣,左右看看凌亂的四周,莞爾:“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呀,你還是個小孩子,不懂這些的。”
小張聽了卻搖搖頭,執拗道:“我怎麼不懂了?”
“吶,你懂什麼呢,和姐說說。”蘇花朝笑着看他。
小張:“喜歡一個人就和他說唄,心裏再喜歡他,嘴上卻不說,那還不如不喜歡!”
蘇花朝戲謔的唇角僵在臉龐,那隱約可見的梨渦頓時蕩然無存。
她抬腿,靠近小張,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溫聲說:“你還小,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真的,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和霍綏,不是簡單的一句“喜歡”就可以解決所有。
他們之間,有太多錯綜複雜的事了。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
蘇花朝站在她的房間窗邊,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斜倚在樓下大門處的霍綏。
今天的溫度不低,他穿了件針織外套,似乎是覺得熱了,將外套脫下,搭在手上,身上襯衣解了兩顆扣子,從她這個角度看去,能隱約看到他胸膛處僨張的肌肉。
嗤。
賣色。
略。
正好霍綏四處張望,突地,抬頭,視線落在了蘇花朝的身上。
他筆挺的像顆白楊樹般,單手插兜,抬頭,桀驁的望着她。
蘇花朝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她漠然回望。
愛情是場豪賭,時時刻刻都是一場博弈。
二人遙遙對視,眼裏火花四射,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
末了,霍綏嘴唇微啟,口型:“下來。”
蘇花朝一動不動。
霍綏:“讓我抱抱你,我很累。”
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低下頭,垂眸,嘴唇緊抿,一時之間,情緒晦澀難辨。
感覺腦海里有一團毛線,找不到源頭,不知道該如何梳理。正好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她看了眼霍綏,退後半步,把窗合上,往樓下走。
蘇花朝邊接電話邊下樓梯,耳邊,小左聲音急促慌張:“老大,我在網上看到有博主的視頻和我們的視頻有百分之八十的雷同!”
她停下腳步:“說清楚點兒。”
小左磕磕絆絆的解釋,“我今天看到網上有個博主,他出了一個視頻,裏面的視頻背景、解說詞和我們明晚要發的最新一期,特別特別像!”
蘇花朝凝滯着臉:“博主的名字叫什麼?”
“懷舒。”
蘇花朝的腳步一滯,她停在那裏許久未動。
電話那頭小左得不到回復,困惑的叫她:“老大?老大?”
蘇花朝回神,她說:“把組裏的人都叫到公司來,緊急會議。”
“好。”
她掛了電話,小跑下樓,跑到玄關處,拿了自己的車鑰匙便往外走。
車子從大門開過的時候,正好運沙發的小貨車到了,堵在車門,大門左右留了一些縫,但那縫太小,蘇花朝的車,一時之間,竟開不出去。
搬運沙發的工人正往裏面趕來,蘇花朝降下車窗,喊住他們:“師傅,您把車挪個位置好嗎?”
沙發后,有人探出頭來,輕飄飄到:“好啊。”
他穿着纖塵不染的白色襯衣,眉眼柔和,背對着夕陽,對她笑,“好啊。”
蘇花朝一時愣住。
貨車被發動,移到另一側,開車司機小跑過來,接過霍綏的手,連喊了好幾聲“謝謝。”
霍綏笑着說:“沒事兒。”
背對着搬貨工人,他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緩緩的走到蘇花朝的車旁,打開副駕駛座的門,長腿一伸,坐了進來。
伸手便把座椅往後調,雙手交叉握着放在胸前,闔着眼,“走吧。”
蘇花朝看到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有些微滯:“我要去公司。”
霍綏:“我陪你。”
“我去談正事。”
“我在車上等你。”
蘇花朝竟有些的無語,但她看到他眉眼間的疲憊,又有些心軟,“你要是想休息,回家裏休息吧。”
“兩個房間都被你輪番掃蕩了一圈,我上哪兒休息?”
蘇花朝:“……你可以去客房。”
“不習慣。”
霍綏轉過頭來,倏地睜開眼,他的瞳孔是如同黑曜石般的顏色,懾人的黑,直勾勾的盯着一個人的時候,像是要把你吸進他的宇宙一般。
霍綏:“我就在你車上休息,不上你公司。”
蘇花朝:“可我要處理事情,可能需要很久。”
霍綏說:“沒事,等多久,都是應該的。”
蘇花朝聞言,心裏的情緒多番翻滾。
他又說:“花朝,你再等等,等我……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欲言又止的內容,是難以言說的東西。
很多事,再等等,就會好的。
轉回身,看到擋風玻璃外的天,雲朵大片,橙光從雲叢中穿過,直射入地,那金燦燦的陽光,明亮而又溫暖人心。
蘇花朝悶悶的應他:“好。”
再等等吧,再等等,就會好的。
·
到了公司樓下的停車場,蘇花朝停下車,叫醒霍綏。
霍綏眯着眼,看到是她,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放鬆愜意的笑,“怎麼了?”
蘇花朝也忍不住軟下聲說:“我到公司了,你在樓下的咖啡館坐一會兒好嗎?”
霍綏說:“不了,我在這兒再躺會。”
蘇花朝見他堅持,便也作罷,鬆開安全帶的時候叮囑他:“車窗開些出來,保持空氣流通。哎,你真煩,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嗎,非得跟過來,啊——”
她一聲尖叫。
霍綏長手一伸,把她攬至自己懷裏,壓在左胸膛處,她甚至能清晰聽到他的心跳聲。
他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震的她心尖顫動:
“啰嗦,離你近點兒,不開心嗎?”
她雙睫微顫,如同振翅蝴蝶,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情話說三分便足夠動人,但他學壞了,知道說十二分的情話,說著說著,便能成真似的。
說的人當真了,聽的人也當真了,但蘇花朝斂了斂情緒,說:“有點兒。”
“哦,夠了。”
你擁有一點的開心,對我來說,便已是十分。
足夠。
蘇花朝不經意的往他手機上瞥了一眼,不易察覺的往後退了半步。
霍綏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人說:“霍先生,您母親說要見你。”
他蹙眉。
“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今天的晚飯也沒有吃,您看……”
霍綏聽着電話那端的人說話,邊聽邊往蘇花朝那邊看去。
恰好這個時候蘇花朝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接起電話,聲音順着電流而來,驚喜、激動:“蘇小姐,有人說要買我們的畫!”
“?”
“十幅!!!”
蘇花朝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