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蠍之怒
當牛通大呼“怒蠍陣”這三個字時,一直抱着雙手,一臉冷傲的隼青動了。
他眼神一厲,口中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唳,聲音之尖厲讓聞者頭皮發麻。
隨着這一聲長唳,隼青渾身的血肉如被抽干一般迅速枯癟了下去,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瘦凌厲了,但他的背部卻高高地鼓起了一大塊。
緊接着,只聽得“刷”一聲響,兩道黑影自隼青的後背肩胛骨下方向左右驟然展開,如猛然彈出的兩把巨大的刀片,又像是在快鏡頭下乍然開放的花朵。
只眨眼間,這兩道黑影已然成型,輕輕扇動着,這居然是兩隻巨大的翅膀,長滿了青黑色的羽毛。
羽化,羽族人的天賦神通,抽一身精血化為羽翼,而看隼青這對翅膀的大小,已然是二度羽化,能夠自主飛翔了。
如果是初步羽化,翅膀要小得多,只能滑翔。
眨眼間便已經二度羽化的隼青片刻不停,快跑幾步,雙翅猛扇,在一陣狂風中騰空而起。
一旦騰空,隼青的速度便變得如閃電一般,一道向上空直衝的黑色閃電。
忽然,整個競鬥場上空亮起一片隱隱的金光,這片發出淡淡金光的光膜呈半球狀,正好倒扣在了競鬥區域四周高高的山牆上,將它與山牆上方疊山式觀眾席分隔了開來。
一見此情景,隼青雙翅一錯,飛行的軌跡閃電般轉了個彎,堪堪避開,左翅尖輕輕掠過這層光膜。
光膜上留下一道閃亮的划痕,隼青左翅尖的數根長羽瞬間化為飛灰,幸好他轉彎轉得及時,損失已算是極小,對飛行的影響還不大。
隼青發出一聲高亢的痛嘯,嘯聲未停,那道光膜上的划痕已然淡化消失,光膜完好如初。
這是一個主殺的結界,由法師中的大能者維持,或是由法陣來維持,用以保護觀眾的安全,結界一旦啟動,觀眾可以往場內投板磚,場內卻無法飛出一隻蒼蠅。
平時,這個結界是隱形的,但一旦有空戰,此結界就馬上現形,使騰空者知道界限在哪裏,免得白白送命。
有此結界在,隼青自然不能任意飛翔,但要參與對地攻擊,這個空間已足夠他施展了。
隼青一邊在場地上空飛速盤旋,一邊兩手向後一舉,便各抓住木盒兩邊的一隻刀柄。
只見寒光一閃,隼青兩手已然從木盒中各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長未盈尺,造型充滿了流線感,這是兩把飛刀。
從空中飛掠而過,投下致命的飛刀,這便是隼青的攻擊手段,也是羽族人最拿手的好戲。
隼青,就是這個怒蠍陣那高揚的尾針,防不勝防,一擊致命。
雙手一振,兩把飛刀已藉著飛掠之勢如兩點寒星,從空中激射而下。
“當心!”那名猴族競鬥士一邊大呼,一邊一手去摘背上的短標槍。
“叮叮”兩聲,這兩點寒光在倉促舉起的兩面盾牌上激出兩簇火星,反彈了出去。
趁這個機會,一直與這兩組槍盾組合游斗的豹鋒和猿閃蹂身疾進,連施殺着。
當面之敵再多,也好過被前後夾擊,更何況現在敵人不是前後,而是一個在前,一個在頭頂上,更是讓人首尾難顧。
兩隊槍盾組合頓時陣腳大亂。
“中!”猴族競鬥士凝神略一觀察隼青的飛行軌跡,手一揚,手中的短標槍如閃電般射向空中。
隼青雙翅一翻一卷,整個人在空中橫向接連幾個翻滾,早遠遠避開。
“轟”一聲響,射空的標槍猛然擊中結界,化為一蓬火花。
高歌眼睛一亮,大吼一聲:“牛大哥,這熊崽子你擋一陣。”
不等牛通回話,高歌已然一個跳步脫離戰團,直撲旁邊黑熊競鬥士與猴族競鬥士這一對槍盾組合。
魁首所有人馬上都明白了高歌的意圖,這是要趁其一時混亂先剪除對手的兩翼。
高歌一去,牛通便只剩招架之力,巨錘砸在他盾上的“咣咣”聲如一記記落地雷,震得人心裏發慌。
“臭小子!”牛通一邊拚命抵擋,一面步步後退,心裏將高歌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猿閃馬上連連揮棍,與棕熊競鬥士和狐族競鬥士這一對組合硬碰硬戰了起來。
牛通與猿閃不顧生死,只是為了將對手纏住,留給高歌這邊數息的優勢。
那邊,高歌一加入戰團,黑熊族競鬥士和猴族競鬥士馬上形勢吃緊,手忙腳亂起來。
一道黑影從空中掠過,射下一道寒光,擊中了正疲於應付的黑熊人。
“啊!”黑熊競鬥士一聲痛呼,手中長盾“嗵”一聲柱在了地上,一把飛刀沒柄插入他的左肩。
高歌一聲暴喝,一腳踹在長盾之上。
黑熊人受傷的手再也無力控制住沉重的長盾,在高歌這一踹之力下,長盾脫手而飛,隨着“哐當”一聲轟響,落在了遠處。
還沒等黑熊人從驟然失去防護的驚慌中回過神來,高歌擰身一旋,刀隨身轉,風一般斬下。
“卡嚓”一聲響,長朴刀已然將黑熊人自右肩到左肋劈成兩半,輕鬆得如同斬開一塊黃油,血光乍濺。
“好!”數萬觀眾齊聲歡呼,他們終於盼來了第一例死亡,一例死亡就是一個興奮點。
黑熊人的屍身還未倒下,猴族人已經發出了一聲慘叫。
豹鋒的闊鋒劍洞穿了猴族競鬥士的胸膛,同時,隼青的飛刀也已從他的太陽穴沒柄而入。
數息間,強擊已損失兩人,勝利的天平出現了明顯的傾斜。
而拚死牽制對手的牛通和猿閃,此時卻已險象環生。
牛通手中的巨盾已然嚴重變形,慘不忍睹,而且,受巨力震蕩,他的嘴角已有鮮血流出,顯然已受內傷。
而猿閃更慘,身上已被數創,鮮血直流。
剛閃過直刺下盤的一槍,卻覺得小腿一痛,一股大力一拉,猿閃站立不穩,仰面倒下。
狐族競鬥士使的長槍居然是一桿鉤鐮槍,而且,他精心做了偽裝,將槍鉤隱在了槍尖與槍桿交界處所綴的大簇紅纓中,耍點小聰明、小伎倆本就是狐族人最愛的。
尖銳的槍鉤穿透脛甲,深深鉤入了猿閃小腿的皮肉中,將他拉倒在了擂台上。
棕熊競鬥士一聲怒吼,上前一步,一腳踏住猿閃手中的八棱棍,彎刃闊峰劍猛然舉起。
只要再過一眨眼的時間,這把劍便會如風一般劈下,讓猿閃的腦袋與身子來一個徹底的分家。
猿閃本能地厲聲尖嘯,嘯聲中充滿了不甘。
一眨眼的時間后,這把劍卻還是被高高舉起,並未劈下,動作如凝固了一般。
忽然,一臉的猙獰的棕熊人胸前血光迸射,上半身斜斜地向一邊倒下,臉上還凝固着那兇惡的表情。
棕熊人身後,露出高歌那殺氣森然的臉。
“謝了,兄弟!”猿閃一捏手中的八棱棍,一躍而起,只見豹鋒正一劍將狐族人的左腿齊膝斫斷。
“殺!”猿閃一聲大喝,跳將起來,手中的八棱棍劈空而下,一棍抽在了正仰天痛呼的狐族人臉上。
臉上可沒頭盔護着,只聽“蓬”一聲響,狐族人的臉被搗成了一片四濺的碎骨和肉渣,如一隻被炸碎的西瓜,當場殞命。
猿閃轉過頭,才看到高歌已箭一般射向了正死斗在一起的牛通與熊鐵。
“哐”一聲巨響,牛通手中那面已然嚴重變形的巨盾被熊鐵一錘砸斷成兩截。
“噗!”牛通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死!”從熊臉形的面罩中傳出森然暴喝,西瓜般大的巨錘已經兜頭向牛通擊落。
牛通將手中的殘盾一舉,迎向雷霆般擊來的重鎚。
這一下,恐怕是沒命擋了,這是牛通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哐”一聲巨響,牛通渾身一震,卻馬上發現並未受到這重鎚一擊,反而聽到灰熊人連聲怒吼。
牛通忙定神一看,只見高歌正雙手抓着一面長盾當武器,一盾砸在熊鐵的背上,那“哐”的一聲巨響,便是這聲音。
這面長盾正是被高歌一腳從黑熊人手上踹飛的那一面。
稍一環顧,牛通才發現,擂台上的對手居然只剩下了熊鐵一人,頓時精神大振。
熊鐵雖被高歌這一擊打亂了節奏,但他這一身明光重鎧,刀槍不入,絲毫沒有受傷,所以,他有恃無恐,轉身便要撲向高歌。
高歌身子一彎,手中的長盾方向一變,砸向猛然轉過身來的熊鐵的右腳踝。
熊鐵正在轉身,重心本就在調整之中,下盤受此一記重擊,頓時失去重心,一聲怒吼,如推金山,倒玉柱,“轟”一聲倒在了擂台上,震得整個擂台猛然一跳,浮塵瀰漫。
“擒住他!”高歌指着正奮力要爬起身來的熊鐵大呼。
牛通一聲大吼,猛然一撲,抱住熊鐵的一條腿拚命一拖,將他又一次拖倒在地。
“混蛋!”熊鐵不待起身,揮起手中巨錘便向正緊抱着他大腿的牛通砸去。
空中疾風般撲下一道黑色的人影,隼青收攏雙翅,藉著俯衝的力量,一把抓住熊鐵正高高揚起,緊握巨錘的手,猛然將它按在了地上。
不待熊鐵掙扎,豹鋒和猿閃也已掠至,一人抱腿,一人扯手,與牛通和隼青一起,將他的四肢牢牢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