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砧板與魚肉

第二百四十章 砧板與魚肉

夜錦衣剛跨進別苑的大門便看見了端坐在院子正中央的楚鍾岳,以及與其並排而坐的任嘯雲。

他們的身後是兩個極高的木架子,地上固定着一個巨大的鐵環,一條繩索的正中央從鐵環中穿過,兩端繞過高高的木架,直直垂下去。

整個繩索呈雙峰的形狀,任子鈺和姬陵就被綁在這繩索的兩端,他們的正下方,各架着一個冒着煙的大鍋,鍋下面,大火熊熊燃燒。

那鍋,像是沸騰的油鍋。

“姐姐。”

“阿姐。”

楚鍾岳放下手裏的茶杯,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侄女來了,要不要先過來喝口茶,歇一歇。”

夜錦衣將目光從任子鈺和姬陵身上收回來,她迎上楚鍾岳的目光,並未與其繞彎,直言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既然侄女如此痛快,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了。”楚鍾岳抬起左手,指向頭頂的架子,道,“你的兩個弟弟如今綁在一根繩子上,下面是兩個沸騰的油鍋。只要你能把他們兩個都救下來,我就放你們走。”

夜錦衣探究道:“只是如此?”

楚鍾岳道:“我自然不能如此輕易讓侄女把人救走,所以,在此期間,我會出手阻止侄女你,就當是給這場考驗增加一些難度。”

他就這樣將這場綁架與威脅定義成了一個考驗。

夜錦衣冷笑道:“如此一來,我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不如我站在這裏不動,你直接給我一劍,這樣不是更痛快?”

楚鍾岳搖了搖頭,笑道:“不,我還是更喜歡看你救人不得而發瘋的樣子。”

夜錦衣側頭看向楚鍾岳一旁的任嘯雲,除了自己進門的那一瞬,任嘯雲的面色有一點變化外,之後,任嘯雲便一直低着頭,一聲不吭。

因此,夜錦衣抬手指向任嘯雲,道:“那二叔呢?”

楚鍾岳勾頭看向任嘯雲,笑道:“任先生可以來做個證明人。”

夜錦衣謔笑道:“證明這個考驗的公平性?”

楚鍾岳搖頭,一字一句道:“證明這鍋里沸騰的是油,而非醋,省的侄女以為我同你開玩笑。”

楚鍾岳的話還沒說完,任嘯雲的面色就已經變了。

姬陵和任子鈺的臉色也變了,他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任嘯雲抬頭看向楚鍾岳,又看向夜錦衣,面色猶豫,手好似還在哆嗦。

楚鍾岳皺起眉頭,看起來對任嘯雲現在的猶豫很是不滿:“任先生,你在磨蹭什麼?這油是你親自倒進去的,難道你不敢來證明這是油?”

任嘯雲面色難堪,抬頭問道:“楚莊主,你要我如何證明?”

楚鍾岳笑道:“這還不簡單,任先生將右手放進鍋中,若你的手入鍋便被煎炸成一塊焦肉,那麼就證明裏面是油。”

他的表情很是輕巧,就像任嘯雲的手不是手,而是集市上買來的一個雞爪,可以隨意煎炸。

任嘯雲的面色更白了,他後退一步道:“楚莊主,這肯定是油,何須證明呢?”

楚鍾岳搖搖頭,看起來對任嘯雲的話很不贊同:“不,萬一有人趁你我不注意時將裏面的油換成醋呢?那這考驗不是成了笑話?”

任嘯雲忙道:“絕不會,這裏只有你我兩個人……”

任嘯雲的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停住了。

只有他和楚鍾岳兩個人。

楚鍾岳大笑起來,他扭頭看向任嘯雲,道:“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證明,任先生為何這麼猶豫?”

說著,楚鍾岳便大步走向任嘯雲,直接鉗住任嘯雲的右手往任子鈺下面的油鍋拉。

“爹!”任子鈺大聲叫着。

任嘯雲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開始使勁掙扎,但無論如何都掙扎不過楚鍾岳的鉗制,眼看着他的右手就要被放進滾燙的油鍋。

此時,任嘯雲的左手突然從袖中鑽出來,一柄短刀也立即朝楚鍾岳的脖子刺去。

任嘯雲知道自己此前的計謀已被識破,此時鍋里的是油非醋,但他不相信雙手的自己敵不過只剩一隻手的楚鍾岳,所以他決定一搏。

但他的短刀才剛剛出袖,就不知從哪飛來一腳。這一腳正中他的心口,直接讓他摔出一丈遠,撞在院中的假山上,重重落在地上。

然後,他便昏過去了。

“侄女這是做什麼?”楚鍾岳斜眼瞅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夜錦衣,下意識後退一步,鄙夷地望向地上暈倒的任嘯雲,笑道。

夜錦衣看了一眼沸騰的油鍋,道:“我想楚莊主一定只相信自己,那麼證明這是油鍋的重任也不該麻煩別人。”

她的話音才落,便將從任嘯雲手中奪過的短刀在油鍋中重重一劃,金黃色的液體便猛地濺出來。

楚鍾岳下意識去躲,卻被夜錦衣死死地鉗住右臂,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滾燙的油滴恰巧濺在楚鍾岳的臉上,楚鍾岳的臉上頓時發出滋啦啦的聲響,然後臉上迅速出現一片發紅髮黑的燙傷。

“啊!”

楚鍾岳沒有右手,因此無法來推開夜錦衣,劇痛之下,使力一腳踹在夜錦衣的腹部,這才掙脫開來。

夜錦衣被楚鍾岳這一腳踹地後退了幾步,這一退,她的後背重重地撞在油鍋的邊沿,鍋里的油因着這猛烈的撞擊來回翻騰,一片滾油直接濺出鍋外,澆在夜錦衣的後背上。

夜錦衣先是感到自己的後背一陣潮濕,緊接着聽到了清晰無比的滋滋啦啦的聲音,而後她感到自己的後背傳來被烈火炙烤一般的疼痛。

她好像聞到了肉被燒焦的味道。

“唔。”夜錦衣猛地跪在地上,因着吃痛,重哼一聲。

“阿姐!”姬陵皺起眉頭看着夜錦衣,使勁地掙扎着,他想掙開束縛自己的繩索,他相信憑自己的輕功一定可以在落進油鍋之前躲開的。

“侄女,看來還是你證明的更加直觀。”楚鍾岳本覺得自己的臉已經毀了,正恨的牙癢,抬頭卻看見夜錦衣此刻的情狀,頓時覺得臉上的傷也不痛了。他站起身,看向掙扎的姬陵,大聲道,“小子,我知道你輕功好,可你要知道,你掙開或許可以脫身,但跟你綁在一根繩子上的那書生可就必死無疑了。”

聞言,姬陵看了一眼對面的任子鈺,頓時不動了。

夜錦衣站起身來,提高聲音提醒道:“阿陵,不要冒險。別擔心,你們不會有事的。”

楚鍾岳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鐵環,提醒道:“侄女,忘了告訴你,那個鐵環可不是一般的鐵環,那是一個佈滿鐵齒的環子,繩子很快就會被磨斷。我想,你要是想等救兵來,你那恐怕來不及救你的弟弟們。”

夜錦衣看向那個鐵環,只見在方才兩個人一上一下劇烈的摩擦下,繞過鐵環的繩子已經被磨斷了一半,現在只剩下那一半粗的繩子在勉強支撐着他們的重量。

所以她深吸了口氣,站直身子,握緊了手裏的短刀,鷹隼一般的黑眸緊緊地盯着楚鍾岳,像是盯着荒漠之中一個匆忙逃命的老兔子。

楚鍾岳退後一步,面上鎮定笑道:“侄女不救人了?”

夜錦衣將短刀在自己紫色的衣袖上來回擦拭着,勾唇道:“楚莊主以為綁了我的弟弟就可以反客為主,就可以讓我做你砧板上的魚肉?我想,我有必要讓楚莊主認識到,到底誰是砧板,誰是魚肉。”

楚鍾岳臉上的笑有一些僵硬,他不可置信道:“我的命莫非比你弟弟的命金貴?”

夜錦衣搖頭道:“你沒有資格和他們比,但是,有句話說的很好,磨刀不誤砍柴工。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救他們。”

楚鍾岳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低估夜錦衣,他以為像夜錦衣這樣的感情動物,勢必會因為姬陵和任子鈺的生命危險而方寸大亂,從而走進自己所制定的遊戲圈套中,一邊救人一邊應付自己。

這樣,她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會喪命在楚鍾岳的刀下。

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

楚鍾岳用左手拔出自己的刀,他看着刀上自己的倒影,冷笑道:“呵呵,說的好,磨刀不誤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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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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