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能抱抱我嗎

顧岳恆睜開眼看着她，是自己記憶中的輪廓，是自己記憶中的一眉一眼，是自己記憶中的一顰一笑，他輕聲道：“這樣說你可能不信，這三年裏我也反覆在想這件事，如同你曾經問我的一樣，秦思長的那麼像秦念，如果我躲避秦念，為什麼會喜歡上秦思？”

“你……”

顧岳恆伸了一根手指遮住了她的唇瓣，阻擋了她繼續開口說話，自己又繼續說：“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我是喜歡你的，我逃避的是對你的喜歡，自以為把這種喜歡轉移到秦思身上，就不用對你牽腸掛肚。”

“……”秦念呼吸一滯。

“等我醒悟到這個事實，我發現我三年前做的那件事有多麼過分多麼噁心，我恨不得自盡賠罪，可我想起你還活着……所以我還想在見你，出現在你的面前，恬不知恥的問問你，能不能……繼續喜歡我？”

他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就像是……等待被收養的小狗一般，想上前討她喜歡，又怕她不歡喜。

秦念不知道該如何答覆，或者說，此時此刻，不需要答覆，只需要沉默着聽他說完這個故事就好。

顧岳恆看着她愣着發獃，情不自禁的笑了，眼底里是藏不住的寵溺，他伸手摸了摸秦念的髮絲，溫柔地說：“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喜歡你，想追你，如果你覺得煩惱，我可以守護你，直到你找到你喜歡的人為止。”

不得不說，顧岳恆變化很大。

如果顧岳恆是三年前的顧岳恆，他一定會扯着她的手，什麼都不解釋地佔有她的一切，然後她會在盛怒之下逃走，或者用極端的方式反抗，最後他們只會兩敗俱傷。

可是此時此刻，顧岳恆選擇了後退。

“你差點兒要了我的命，如果我恨你入骨，巴不得你去死呢？”秦念的口吻有些惡毒，這是她能想像的出最惡毒的，用來傷害顧岳恆的話了。

顧岳恆笑得有些無奈：“那就我就死吧，只要你想，我都會幫你實現。”

秦念摸了摸自己的腰側，從那裏抽出一把有些生鏽的小刀遞到了他的手裏，顧岳恆伸手接過，心情墜入了低谷里，一言不發就要割腕。

秦念拉了他一把：“你看看這把刀。”

顧岳恆看了一會兒，也沒研究出什麼名堂：“挺小的，挺鋒利，方便攜帶也容易防身，只可惜有點生鏽了。”

秦念從他手裏拿回刀子，笑了笑：“這是當年陳冕給我的，讓我用來磨斷繩子的，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他和我姐，你就要後悔這後半生了，你差點兒害死我。”

顧岳恆沉重的低下頭，喃喃道：“對不起，我真的後悔了。”

“嗯？”秦念湊到他面前，帶着淺笑看他。

“我用一年的時間查遍了你和秦思的資料，我用着一年的時間想清楚我喜歡的人是你，也是秦思，她們是同一個人，我從來都沒移情別戀過，然後用剩下的兩年，後悔。”

顧岳恆說的一副悲痛至極的模樣，彷彿這後悔不知道要延續到何方，一年的時間用來想明白，剩下的慢慢人生路，都用來後悔。

秦念顯然沒想到他的答案，乾巴巴的聽完，只道：“這樣啊。”

顧岳恆摸了摸下巴，哪裏已經長起了些許扎人手的鬍渣，他還沒來得及刮，或許現在的他，是相當狼狽的吧。

狼狽不堪的他，早就不如三年前帥了，他又有什麼資本能讓秦念喜歡他？

顧岳恆：“我該謝謝陳冕和秦南錦，如果不是他們，我可能就……失去你了。”

秦念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顧岳恆對她笑起來，可是秦念卻覺得這笑還不如不笑，笑得太過於悲傷，太過於……心酸了。

顧岳恆低聲問：“能……抱抱我嗎？”

秦念有些無奈地擁住了他。

三年不見，顧岳恆又長高了些，可她沒有長，顧岳恆把她輕鬆的圈在懷裏，頭枕在她的肩窩，微長的頭髮劃過她的耳畔，和她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這似乎是久別重逢的擁抱，也似乎是放下一切重擔的擁抱，一個不摻雜任何雜質地，滿懷期待與愛意的擁抱。

片刻，顧岳恆鬆了手，他伸手摸了摸秦念的頭髮，眼眸中滿滿的眷戀，“夠了，你現在要我死，我隨時去死，算是當年那樣對你的賠償。”

“滿嘴什麼話。”秦念笑了一聲，“誰要你賠償啊，你死了顧氏怎麼辦，你爺爺和你母親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顧岳恆搖了搖頭：“他們都沒給過我感情，我不必為了他們而活。”

“嗯……”秦念拖長了尾音，似乎有些笑意，“這麼說，你是我一個人的了？”

顧岳恆看着她，像是在詢問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像是一個不報有任何希望的病人，平靜的等待回應。

秦念慢吞吞道：“喜歡你十八年，沒你想的那麼容易放下。”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