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誠郡王啊,你趕緊燒香拜佛吧
次日,雪后見晴,宛如白雪如霞光在披,顧雁歌早早的起床,準備着進宮。她是娘家人,太后還特地傳了她去,對於二姑娘來說,這規格已經是過了,顧雁歌一邊梳頭,一邊看了眼外頭燦燦白白的晴空,臉上的笑就沒歇過。
臨到了該出門的時候,蕭永夜拽了她一把:“雁兒,給她留些臉面,要不然她以後在誠郡王府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你放心,我明白。咱們關起門來怎麼說沒關係,要訓要教是家事。到了皇祖母那兒,有宗親有族裏的長輩,橫豎咱們不能拆她的檯子。”顧雁歌沖蕭永夜一笑,要他放心,她本就是去看戲的,眼巴前的三姨娘還有戲要上,二姑娘就是那根草,不能打二姑娘這根草,免得驚動了三姨娘。
蕭永夜想的是,顧雁歌從小嬌慣了,這事放在別人身上沒事,可二姑娘得罪了她,眼下瞅着機會,肯定不會放過二姑娘去。
他哪裏知道,顧雁歌不過拿這個當一場戲而已,把不順眼的人一掌拍死,不如看着人一點點坑死自己,這不是有意思得多麼?
馬車駛進宮裏,道上的雪掃的乾乾淨淨,顧雁歌領着扶疏和凈竹下馬車,特意繞到花園裏看了眼。只記得記憶力,御花園的幾株古梅是開的最好的,每每都是臘月下旬的時候開,能開到正月初里去,最是喜人了。
繞了幾進廊子,雕樑畫棟飄着彩畫的屋檐,因着臨近新娘了,已經掛上了朱紅的大燈籠,再和梅花一映襯,更是顯出一番年味兒來。
想着太皇太后也喜歡梅花,就特意讓扶疏和凈竹在廊下待着,自己去梅林里摘了幾枝。正捧着梅花回身的時候,碰上了來京里上歲禮的忱王,忱王笑的嘴都咧到了腦袋後面去,穿着一身玄衣,走着暗紅的綉線,也顯得喜慶極了:“雁兒,有沒有想哥哥我?”
這滿是高興的聲音,讓顧雁歌也不由得跟着笑,這人就這麼自自動的把自己升級為哥哥了,倒真會給自己找位置:“想。闊科旗的乾酪、乾果我都好久沒吃到了。”
“大雪封了路,送不過來,好不容易前段時間天好一些,就趕緊來送歲禮了。知道你喜歡乾酪,我給你帶了,已經讓人送到王府里去了。”再見顧雁歌,忱王自己都不知道心裏啥滋味兒,當初走的急匆匆的,也是他自己有些承受不了,現在自以為擺正了位置,其實心裏也還是放不下。
把滿懷的梅花遞給扶疏,看着忱王問道:“我去見皇祖母,忱王兄要不要一道去?”
“你趕緊過去吧,那些個事我可不摻和。”他不在京城,可京城的事兒他也門清。
“那好,回頭給忱王兄接風。”顧雁歌拉着丫頭走了幾步,忽然想起又回頭說,“王兄要準備份厚禮,三回和三變出生的時候你可沒來,這見面禮可不能少。”
“少不了你的,跟着咱妹夫過日子,倒是學會持家了。”
“賢婦嘛!”
忱王看着顧雁歌繞過了月亮門洞,眼神卻久久沒有收回來,鬧不明白什麼感覺,總之是不大好過,心裏像堵着什麼似的。
顧雁歌要說不知道忱王的情,那是假的,只是她可沒想到自己嫁了蕭永夜,忱王還放不下。尤其是聽說,闊科旗汗王正在上請議婚,就等着議婚後把汗王的位置傳給忱王。
捧着梅花進了太皇太後殿裏,穀雨青和谷家族裏的長輩們早就過來了,顧雁歌先行了禮:“雁兒給皇祖母請安。”
“雁兒可來了,過來坐。我的曾外孫子呢,怎麼不帶來瞧瞧哇。”人老了,就越喜歡見孩子,透着股子生氣嘛。
“皇祖母,天冷就不抱過來了,等過幾天雪化了,再進宮來給您瞧。”先回了太皇太后的話,這才衝著旁邊谷家的長輩們稍稍低了低身子,算是見了禮了。
扶疏把梅花捧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瞧就笑了:“還是雁丫頭貼心,才想着讓人去折,沒想到這就捧到眼前了。這是扶疏丫頭吧,瞧瞧,都長這麼大了,明年給你許戶人家,對了,谷家可有合適的兒郎啊,這扶疏丫頭和凈竹丫頭,都是官家女,早年侍奉過我,都是貼心的。”
谷家的長輩一驚,這是個什麼意思?顧雁歌也懵了,太皇太后這是唱的哪一出?
正在谷家和顧雁歌一塊兒猜的時候,宗親們來了,拜過太皇太后,又和顧雁歌互相見了禮,就都安坐下了,隔着帘子,太皇太后又提了提:“次庄啊,你回頭把宗室里適婚的兒郎都報上來。”
顧次庄連忙應了聲,顧雁歌和谷家這才算鬆了口氣,原來太皇太后不過是一時興起的。
這會認都到齊了,也就該進入正題了。
正題是什麼呢?就是二姑娘恃“寵”而驕,爬到穀雨青的頭上去了,四處嚷嚷着要做平妻,要不然就別想過門了。穀雨青這回不病了,只是刻意的讓這消息傳得滿城沸沸揚揚的,當偶爾貴族姑娘和富人們聚會的時候,你一言我一語的,芝麻就這麼著被吹成了西瓜。
俗話說的好,牆倒眾人推,這穀雨青當然就被當做牆了,像個笑話似的被八卦壓塌了。
這事自然有好事的捅到了宮裏去,太皇太后其實誰也不喜歡,二姑娘是壞在心太大,心眼太小,目光又不夠遠。而穀雨青呢就敗在小家子氣上頭,她要是好好的擺個大家姑娘的范兒來,狠狠正正規矩,或者乾脆利落的上帖子來,自然有的是人給她做主。可穀雨青是拿捏着懿旨在手裏,還被庶室給欺負了去,哪有點將來一府王妃的氣派,這不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太皇太后琢磨,穀雨青的婚事還沒昭告出來,只是內訂了,連婚摺子都因為年節上事多,還按着沒呢,要不然……這門婚事就算了,自家的孫子,再壞也是好的,太皇太后不能讓誠郡王一輩子毀在這倆小女子身上。
於是這才有了今天的這場隔簾對議……
“雨青啊,過來說說,你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你受了委屈,總該給你做主啊。”
顧雁歌就坐在太皇太后的身邊,別人看不明白太皇太后的表情,她可是半點不落,太皇太后又不避着她,更是看得清楚。
嘴角揚起笑來,只怕這回,不管是二姑娘還是穀雨青,都得被她這皇祖母給繞進去,只是不知道什麼個結果而已。
穀雨青拜倒在地,哽哽咽咽的不說話,顧雁歌又一看太皇太后,臉色又沉了幾分。太皇太后最不喜歡女子哭哭啼啼的,而且大年節上的,“谷姑娘,有皇祖母在呢,你別難過,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皇祖母會給你做主的。”
二姑娘一聽顧雁歌這話,側着臉瞪了一眼,心說你顧雁歌還是我嫂子呢,竟然幫襯個外人。她卻不想想,自己都鬧成什麼樣子了,這時候去記起嫂子來了!
“太皇太后,臣女……臣女無德無能,品貌也不出挑,誠郡王則是雲端之上的宗室兒郎,臣女……臣女在地上,實在是不敢言棲高枝之事,還請太皇太后收回成命,臣女願受責罰。”穀雨青實在是以退為進,她是在等太皇太后留她,等太皇太后訓斥二姑娘,將來再說話了太皇太后就是她的倚仗。
太皇太后看了眼顧雁歌,眼裏有點笑意,再看向穀雨青的時候,就變成了冷笑:“唉,雨青啊,你是多好一姑娘,說什麼棲高枝,說什麼雲泥之別,唉……看來是我這孫子不知事,反倒是誤了你了。”
“太皇太后,是臣女無能。”
太皇太后說:“那好吧,這婚摺子就不了,明年開春,由太后做主,親自給你許人家,我老婆子是不管這些事嘍,要不然一定親自給你把把關。”
太皇太后這話一出,屋裏頭連風聲都分外清楚,那是嘩嘩的吹過來,吹得裏頭有人歡喜有人愁啊。此情此景,顧雁歌恨不得能大笑三聲,太皇太后真是人精啊,你要留,我也留了,可你還辭,那就讓你辭吧……我多開明,我多疼愛你啊!
穀雨青傻了,二姑娘高興瘋了……
二姑娘高興地太早了,太皇太后還有招兒沒出呢。
只見太皇太后抿了口茶,把茶盞放下來,然後又說:“次庄啊,闊科旗汗王昂的小姑娘正好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吧,那小姑娘挺不錯的,這回不正好跟忱王一塊兒來了嘛,明兒叫來看看,要合適啊,就這麼定了。”
顧雁歌張大嘴巴,低聲說了一句:“皇祖母,您就不怕錯點了鴛鴦譜?”
“事不過三,這一和二都在這,三在那等着,我就不信,烏雲娜都不合適。”
顧雁歌心說,不是不合適,是太合適了,誠郡王啊,您趕緊燒香拜佛吧。烏雲娜那姑娘……比嫡出的五公主還拽,那性子烈的整個闊科旗草原上都有數,最重要的是功夫不是一般的好,手段不是一般的絕,她從沒有來過京城,可京城一直有她的傳說啊。
二姑娘跟烏雲娜擺一塊兒,嘖嘖……二姑娘啊,您還是自個兒抹脖子更痛快!.
卷一初來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