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這便是風雨
這時,伴隨血晶台里的話音傳出,彷彿又有別樣血腥的風息在夏辰周圍浮動,這風有點燥熱,有點狂亂,帶着蠱惑。而夏辰只聽到自己咚咚地的心跳聲,猛一咬牙,略微清醒。
“是嗎?扶膺前輩口中的好機會恐怕對我來說一樣是催命符吧,而我似乎到如今的地步又不得不答應了。”
夏辰冷言道,與此同時他反而不懼地向前邁進,直至抵近血晶檯面,一眼似要望穿其中的秘密。
事實上夏辰通過自身的感應和對陣法的了解,他大致判斷這個血靈妖籠應該被佈下了某種深刻的血性陣法,其深度以他的見識都看不透。
但他判斷自從進入這裏以後的血風和陰氣總體就是圍繞血晶台而運轉到的,甚至以他的陣法造詣能夠感受到這是一種空旋似的運作,中心就是血晶台。因此夏辰邁進的位置恰好是一處空眼,而且是被抵消威力的空眼,他反而安全。
“這樣玄妙的陣法表面上看是由血晶台引動和操控,可實際上瞞不過我,這一切分明是在以陣法加固對血晶台的困鎖。可以說這個血靈妖籠或者是葬靈墓的本質就是盡一切力量困住血晶台,困住扶膺,而非此人所言的那樣。”
夏辰心裏暗想道,但即便看出來這些也無濟於事,當下局勢已由不得他選。如同那晚楊坤要他做選擇一樣,眼下又是如此,選擇否定,只有死路一條罷了。他當即產生一股強烈的怨恨,可只得壓下,心裏陰晴變幻。
“嗯,不錯,你果真聰明,很有眼界。我對你雖還有所隱瞞,但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就可送你離開這裏,給你一個祛除邪毒的機會,也......給我一個稱不上機會的機會。”
扶膺更加虛弱的話語響起,說的很慢,聽起來誠懇,繼而一陣血風刮來,裏面融入了扶膺的一股意志。
這血風霎時刮動人的心神,夏辰只覺得腳下一空,繼而身體晃動竟是要被卷進血晶台。
只見夏辰沒有什麼抵抗,隨風捲入,他的眼前一變,五彩繽紛,一隻高傲的孔雀虛體映入眼帘,不斷放大。
接着,看上去十分古老的符文一連串的流出,迅速衝進夏辰的身體,直至他的臉上,脖頸接連閃爍出幾道精芒。一條血線忽隱忽現,最終浮現在脖頸上,這是扶膺種下的烙印。
一進入血晶台內部,夏辰的雙眼變得模糊,這裏的空間分明很大,可在他感受到卻是極為的狹小,彷彿身體外面有厚厚的牆壁在壓縮着一樣。
夏辰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但他進入以後更加深深體會到了地靈師的可怕,哪怕是虛弱不堪的地靈師都遠非他能夠抵擋。
“記住了,小子。我對你寄予厚望,楊老鬼對你下的套我暫時儘力幫你對付,你身上有了我種下的秘法,去到那個地方以後,你會沉睡一個月。一個月後,白冥門開,務必進入中部祭壇......三屍七情,一定走進那扇門......只有你進得去。”
扶膺幾乎是奄奄一息的聲音最後傳到夏辰的耳邊,這時他聽完話后完全失去意識。
而此刻,內部血色的世界中的左下角,一隻高傲但頭顱被切開了三分之二的孔雀身影在裏面拚命地扭動身姿,一切旋轉起來。
血晶台的世界,仔細分辨,這裏存在幾十處的漩渦,而孔雀的身影也只是存在於其一漩渦面上,好似被牢牢粘在上面出不來。
而正中心的漩渦正在凝聚一個六角型的虛無陣法,夏辰的身體隨即被加持上去。此時也就是在這個漩渦內,一塊方形石碑幻化而出,引得血晶震動,好似承受不起。
若夏辰還清醒,他一定會驚駭不已,這碑他見過相類似,正是與楊家畢方身上的那塊血靈碑一模一樣!只是這一塊被血色籠罩的碑,散發的竟是強大的電光,一絲一縷都能使空氣摩擦出氣流。
“去吧。”
扶膺一聲嘆息,虛無陣法引動,夏辰的身體立刻虛幻,似在傳送。
就在他的身體變得完全虛幻,即將被傳送之際,那中心的漩渦卻忽地脫控似的暴漲開來,瞬間被什麼力量擠大了十倍不止。同時鮮紅的血色氣流帶着強烈的陰氣在漩渦內猛的一縮,不可見的速度下漩渦又縮回原樣。
但此時是中心漩渦居然看上去暗淡了不少,好像剛才那一下被抽走了不少精華。然而這個過程實在太短,短的連扶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昏迷的夏辰就更不知道了。
而更為奇異的是,那塊電光
遊動的血靈碑,也在同時絲毫不可查的抖動一下。
下一刻,一個細微的黑點從血靈碑中閃出,直接閃進夏辰體內,伴隨陣法和夏辰一併消失。
傳送結束了,扶膺超乎自身意料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嗯?”緊接着的扶膺一聲輕咦,他在全力運法中隱然感覺方才發生了什麼變故但又看不出什麼。漸而血晶台平靜下來,整個空間也不再吹動血風,一下子好像變成了陰冥世界。
很久很久,一片寂然。
“你,為什麼不拿他當祭品?這是千百年來最佳甚至是唯一的祭品。”
好一會兒,血晶台才傳出一句,但這聲音並非此前扶膺。
“他是具備傳說的修仙者的體質,但做了祭品,我們也只能苟延殘喘個一百年罷了,對計劃沒有任何幫助。”
這時,扶膺的聲音發出,確實很弱。
“所以,你把賭注壓在這小子身上,孤注一擲?”
“不,不是孤注一擲,而是做最大利於我們的事,甚至連夢寐以求地修仙之體我都放棄剖開研究,就是要讓他去打開那扇門,或許可以解除我們生命之禁。就算失敗,那麼也應當會破壞那些老鬼的計劃。否則做了祭品,增加我們一百年的壽元,可實力本源還是枯竭,而那些人一旦發掘了什麼,回頭來,我們還是立馬會死在他們手上。”
這一回扶膺幾乎耗儘力量講完一大段緣由,換來長時間的沉默。
“唉,只是想不到還是低估了修仙者的體質,原本要進行的附靈失敗,只能求其次,改以吸靈血線。”
“哼,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掙命了,只能由天裁決吧。”
“即便天命難違,那麼在滅絕之前這我們同這血靈鏡也要釋放一次最後的光華!”
“不過,那小子手裏的女娃,竟然身上留有一絲我族的危月血脈,儘管孱弱,卻太難得……”
這一時刻,柳楊城另一角的楊家密室,老祖楊坤靜坐着忽然睜開眼睛,露出猩紅的目光,難以置信的眼神。
楊坤明顯感受到自己布在夏辰身上的陰靈秘術被徹底中斷,失去了任何對方的感應,也就是說此術他不能再控制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坤枯廋的身體一下子立起,眼眸里除了猩紅,還有火星跳動。
“就算是扶膺,也不可能徹底解除我的秘術,只是這小子究竟如何進入了扶膺所在,還是說……”
忽然,楊坤眼角一陣抽動,他一臉陰鶩,似想到了什麼,竟笑了起來。
“哈哈哈!凌貫空,你這老鬼,比我更無恥,騙的我好狠……”
緊接着,楊坤一身氣勢騰起,全身竟生出火焰燃燒,少過後一個頭髮不再那麼蒼白,身體不再枯廋的楊坤出現。此人立即身形消失,下一刻,楊坤化作一道炙熱的黑風飛出了楊家祖宅,方向直奔凌家!
此刻,神木嶺山腳之下,幾大家族的子弟還在和兇惡發狂的野獸搏殺。
令人害怕的是,這些衝出來的凶獸越發的兇殘,一波比一波狂躁,似乎不是本性變得狂躁,而是因為神木嶺內不斷詭異變化的氣息所致。
因為此時,讓所有人驚奇的是,眾人頭頂的天空灰濛濛的雲團加深了,變得極為厚實,而這些都是陰氣。
忽的,陰風從雲層中躥下來,吹得所有人打了個寒顫。接着,是稀疏的雨點落下,雨勢很小,但雨水陰寒層灰色。
“這是雨水?為何連我的真氣都無法禦寒?”
“天吶!這陰風我也無法驅趕,還在不斷消耗我的靈力。”
“這到底是什麼雨?”
這時,山腳下的人都被陰氣逼人的風雨所侵襲,不禁發出怨憤,他們不知道這原本不是雨。
不過更為奇怪的是,這風雨下來后,原本發狂的野獸竟然一個個露出恐懼的神色,就連戰鬥力都退了,這倒也更方便斬殺了
於是更多的血液流淌,和剛落下來的雨水混合,一絲絲灰氣從血水中飄散着。
“這陰風,陰流難道是從那下面來的?”
山腰間的胡乾,見到灰雨,頓時目光大變,身體顫抖了一下。
因為他知道,神木嶺這些年從未下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