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沙漠中的雨夜中
夜深了。
雨還在一直下，透過門縫吹來的冷風靜靜地晃動着艾爾文掛着房間內等待吹乾的衣服和背包。
“..哈啊”
半夢半醒之間地看了一眼那隨風搖晃的影子，艾爾文無精打採的嘆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
不久，透過燈光望去，深眠中少年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似乎是感覺有點冷，他本能緊了緊身上輕薄的保暖被子。雖說之前懸浮器的溫度可以調節，礙於不希望亮光太明顯只能作罷。
昨天的戰鬥實在太累了，精神極度緊繃、甚至幾乎耗盡的情形下，他內疚，認為自己沒有做好保護米莉亞和無辜的人們。
他一直認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到，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敵機接近！一分鐘后遭遇！艾爾文，打起精神來。”
這時，高達駕駛台的武器控制燈上亮起一個綠色燈號。
“可以射擊！”
少年揚聲喝道，急切的語調中隱約帶着些許狂暴，同時他拉住瞄準鏡並扣下扳機。
前方火光四起，爆炸聲響起。他準確的命中敵機，還沒等他露出勝利的微笑，“啊！艾爾文。”一道凄慘的熟悉女聲傳入他的耳中。
米莉亞？瑪麗？還是李珂？難道對面敵機上的駕駛員是她們？想到這裏，少年臉上滿是痛苦、滿是驚恐之色，片刻他扭曲着臉拚命地抱着腦袋狂吼：“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啊！”
艾爾文猛然睜開眼，手不停的往旁邊抓去，額！一剎那，時間彷彿靜止，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摸到什麼，那是柔軟的人類肌膚的觸感，而且根據他豐富的經驗，那是女的。
“啊！”
一陣比他剛才更響的女性尖叫聲響起，砰的一聲，他整個人向後倒飛了出去撞在門上發出巨響。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低着頭靠在門上，艾爾文腦迴路短時間短路，自己不是一個人在睡覺嗎？怎麼旁邊多出來一個女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鬼？想到這裏，他背後的脊椎升起一股寒意，讓他全身一陣哆嗦，泛起一片片雞皮疙瘩。
“嗚！嗚！”
那名女性？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恐怖叫聲，接近的腳步聲隨即傳來。
要來殺死自己了嗎？不過那聲音好像不怎麼恐怖？還有點可愛？咳咳，自己在想些什麼。想到這裏，艾爾文不禁為之一怔。
不會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吧。艾爾文把手靠在木門上，就那麼戰立起來，朝着對方抬頭看去。
“啊！”
又是一聲慘叫，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發出自己平生最凄慘的叫聲，他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鬼怪，那是他唯一的弱點。
透過燈光，在他眼前的是一名沒有五官的無臉人，看起來是女性，身材很苗條穿着一身絲質的白色連衣睡衣，正張牙舞爪朝着自己走來。
“還真有鬼怪這種東西？”
艾爾文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他的雙腳一軟，疲憊不堪的癱坐在地上，眼前的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勁爆，他有些緩不過來。
看着那名女性搖搖晃晃的走來，一步，兩步，三步，他的胸口彷彿要窒息，他的心臟在猛烈跳動。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是說世上並沒有那些東西嗎？難道都是騙人的？
艾爾文緊緊咬着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這樣的情景，他可從來沒有經歷過！但他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
“可惡，既然你要殺死我。”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斃，我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情。”
怒吼完畢，隨着腎上腺素的上涌，艾爾文再次掙扎的站了起來，手緊握成拳頭，用盡全力的一拳打了過去。
可惡，沒有打中的實感，他格鬥能力原本不出眾。那女性瞬間做出反應，只見她右腳腳尖一掂，攻擊被她躲了過去。
那無臉的女人仰着腦袋，略略地向他看了一眼，看着少年稍顯瘦弱的身材發出一絲的冷笑，她的身形一閃，瞬間衝到艾爾文的眼前。
她的速度太快了，艾爾文沒有辦法躲避，他的強項是MS駕駛，不是格鬥。
“哇！”
女性的猛烈一擊彷彿貫穿了他的腹部，艾爾文痛的額頭直冒汗，他再次癱倒在地上，這次不是嚇癱，而是被轟癱。
“你好了嗎？快點站起來，我還想繼續殺死你。”
聲音很動聽，好像在那裏聽過，艾爾文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本能，他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臉上，眼神很冰冷，看來對方真的想殺死自己。
被對方投以那樣的眼神，艾爾文感到有些受不了，自己簡直像被憐憫—沒有馬上把自己—為什麼我要被人覺得那麼可悲？
等等！人？不是其他！對了，剛才擊中自己的拳頭，那觸覺明顯帶着溫熱，還有，剛才自己沒有注意，那女性在燈光的照耀下有影子。
可惡！原來不是鬼怪，那自己就沒必要那麼害怕，對方只不過是人類，還是女性，自己怎麼可能會輸。
“殺死我，這是不可能的--！”
只要對方不是那恐怖的存在，自己就能對付。戰鬥的熱血再次燃燒，重新站立的艾爾文冷酷宣佈。
“你不是鬼怪？你只是個人，那我就沒什麼好怕的。”
女性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床沿，聽到他的宣言，她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彎下腰抱着肚子笑個不停。
“撲哧，哈哈。原來你這個人害怕鬼怪？你是小孩子嗎？”
“哈哈，沒想到你那麼幼稚，再配合現在的表情，笑死我了。”
“哈哈，不行了，你讓我笑會，我等下再殺死你。”
明顯是少女的嬌笑聲不斷響起，響徹在沙漠的黑夜，是那麼的不和諧，是那麼的唐突。
艾爾文被她彎腰抱着肚子笑得快要站不起來的樣子羞紅了臉，他秀氣的臉色在青色和紅色之間不斷轉換，這次真的能確定對方是人類了。可是，感覺好丟人，自己唯一的弱點暴露在別人的面前。
他現在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自己能鑽進去，起碼不那麼丟人。
不行，一定要讓她閉嘴。絕對不能讓這個秘密被傳播出去。艾爾文在心裏惡狠狠的發誓。
“一定要讓她閉嘴。”
就這樣想着，念着，艾爾文開始自言自語麻木自己，他頓然醒覺。
少年抬起頭那扭曲之面孔，浮現在少女眼前，在懸浮球燈光的照耀下，那是一張氣急敗壞相當可怕的臉，怨念，彷彿能看見少年的身上開始冒出黑氣，下一刻他的臉孔就像惡鬼一樣。
“咕！你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咽下一口香甜的吐沫。
“人家好害怕。”小聲兮兮，說完，少女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的樣子，捲縮在床沿的角落了，她已經沒有剛才的氣勢。
自己開始變得坎坷不安，少女心想，呃！自己不會惹上什麼大麻煩的吧。對方這是要發瘋啊！
不要，自己還是弱弱的少女，對方是餓狼，啊呀！要被撕扯，要被吃掉了。
嘻嘻，不過想想也挺興奮的。小小的有些激動，少女心真是麻煩。
嗯嗯。就是這樣。朝着人家小姑娘撲過來吧。
艾爾文可不知道對方那詭異的心裏波動，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會吐血，他只是下意識的朝着對方飛奔而去，他要把對方一舉擒獲。
“騙你的。”
對方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還像小動物般繼續捲縮。艾爾文並沒有大意，就在他準備將對方一舉擒獲。
耳邊迴響着少女狡詐的聲音。
下一刻。少年心口一陣痛楚，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他再次不甘的倒下。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看不清對方的動作。
他在心裏怒吼着，他的嘴角滴着血。雨還在一直下，天空一道粗曠的閃電再次滑落劈打在不遠處，火光四濺，想來是村落某處木質房屋被劈中燃燒。
被白色、紅色的亮光照耀着少年的臉，不甘心，不屈服，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原來是他嘴角的汗水，淚水，血水。
“讓我們開始下回合吧，親愛的艾爾文。”
少女拔出了她綁在大腿上的軍刺匕首，鋒利的利刃劃過，無臉的臉上一道裂縫，從中伸出一條小香舌。
原來那是類似面膜一樣，並不是沒有五官。
少女舔了舔鋒刃，小舌頭被刺出一滴鮮血，她的臉上露出迷醉神情，彷彿享受般把血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