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形的界線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嗯,靈姑娘,您好好休息,公子也擔心您休息不好,現在月姑娘和芸姑娘還沒有從無量山回來,還要等她們,才能一起去人間呢,您睡到中午也無妨,那時奴婢們再來伺候您洗漱。”
丫鬟們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說完,就退下了。
夕南撲騰一下從床鋪里翻騰下來,瞬間臉紅心跳,有些難為情,自己就這樣答應了秋靈,真是害羞死了~
能拖一刻是一刻吧,若是他和秋楓他們去了人間,人間那麼大,那丫頭回來了,要去哪兒找他?
幸好秋靈已經將秋家的人物關係與夕南細說了,也告訴過他,昨夜她與秋楓聊天到很晚才睡下,夕南這才找了這麼一個借口搪塞屋外的人。
*
凌天峰上,天剛亮的時候,天梯從雲層中延生到凌天峰上,秋靈抬頭仰望着漫無盡頭的天梯,她心裏欣喜起來。
挪了挪發麻的雙腿,腿上早已被地上的石子硌得出了血。她偏偏就有這麼一個怪病,受了傷就會血流不止。
幸好有了這個借口,若是有命到了洛川殿,西王母問起緣由,她可以說是為了治她的病,所以必須得到金丹。
“亦行,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秋靈心裏默念着,她總是用手擦掉額上的血,血還是不斷流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洛川殿的小仙們很快就發現了又有人在凌天峰跪求,而且看來這個小女孩十分誠心,所以天梯才會出現。
“你看,她怎麼渾身是血?趕快去稟告西王母,她傷口處的血已經流了一地了!”
小仙們站在洛川殿門口觀望着秋靈,驚訝之餘,趕緊去告知西王母。西王母得知此事,從殿內走了出來。
“一隻修鍊了五百年得小雀妖!”西王母遙望着秋靈那張滿是血痕的臉,她一步步跪上天梯,天梯上留下一串血印。
西王母起了憐憫之心,她帶着兩個小仙,飛到天梯上,來到秋靈面前。
秋靈正在天梯上跪求着,幾次差點兒失去知覺,都是靠着她心裏強大的信念撐過來的。
“您就是西王母嗎?”秋靈抬起頭,再次擦掉臉上滴落的血,她的模樣狼狽極了。
西王母點了點頭,她輕輕拂袖,一陣白色的光芒在秋靈身上閃過。
“你身患怪病,你就不怕再待下去,你就沒命了?”
西王母得知秋靈身患怪病,而她手中的金丹可以治癒時間的所有疾病,還能讓服食者法力大增,這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丫頭跪求到此的原因。
除了金丹之外,只有用強大的法力才能止住秋靈傷口處的血。
“西王母娘娘,我是傾凰山的雀妖,名叫秋靈,我不想讓自己這種怪病拖累我的親人,所以,我來了,我誠心跪求,才能看到天梯,來到了天梯之上,世間都傳說你會將金丹賜給能見到您的人,秋靈做到了。”
秋靈眼中透着堅毅的目光,因為失血過多,小臉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
西王母的確這樣說過,這丫頭真聰明,若她現在不將金丹給秋靈,就會落得個言而無信的名聲。
“丫頭,你看。”
西王母攤開手,金丹雖然只有一顆,但是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能幫到這個小女孩兒,她也不會將金丹藏着掖着。
秋靈欣喜不已,連忙跪求道:“謝謝西王母娘娘!謝謝娘娘!”
西王母將金丹交到秋靈的手裏,秋靈現在渾身是血的模樣,實在讓人擔憂極了。
“你是個好姑娘,但願以後你會有善緣!”
西王母說著,她拔下頭上的金簪,對着秋靈施法,一陣彩光圍繞着秋靈,不過一會兒,她身上的傷口處的血就止住了。
“哀家為你止了血,你快服下金丹吧,以後,你的病好了,就能健健康康的活在這個世上了。”西王母收回法術,對秋靈一邊叮囑道。
秋靈則表示她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的哥哥,回了傾凰山,再吃下金丹。
“嗯,小雀妖,快回家吧。”
西王母飛到了雲層上,回了洛川殿。
秋靈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這一身血衣,心中感慨道:“雖然傷口很疼。雖然我差點兒死了,但是,總算是得償所願了,這一趟來得值!”
金丹被裝在一個紅色的小瓷瓶里,秋靈將它收在腰間的衣服里,飛身下了天梯。
當她平安落在凌天峰上,回頭一看,天梯正快速消失不見。
“我該回家了……我該回家了……”
秋靈提醒着自己。
她的雙腿上已經一片紅色,額上也是血肉模糊,腿上的傷口處鮮血已經凝固。與她的淡黃色紗裙粘再一起,每走一步,傷口處的刺痛感都襲擊着她的神經。
此時已經快正午了,她飛身化作一道黃色光芒,往傾凰山趕去……
*
風亦行回到魔界,歐陽雪痕馬上就告訴了他,夕南殺了玉華峰的千年樹精。
風亦行並沒有給夕南安排其他的任務,他會去哪兒呢?
風亦行坐在羽清宮中,他運作體內的真氣,感應着夕南的所在。
他可以輕易找到魔界裏的任何一隻妖精,只要是他想找到的,就沒有找不到的,只因他如今已經是半妖半仙的體質,法力也不止兩千年了,他貴為魔尊,手臂上特有的那道金色火焰形印記可以感應到任何一個妖魔的所在之處。
“傾凰山?”
他心中想着,瞬間變作一道金光飛出了羽清宮。
*
從凌天峰迴傾凰山的路上,回經過雪嶺,秋靈飛了很長時間,額上和膝蓋實在是太疼了,她落在雪嶺上休息着。
崖邊,那條藤蔓還垂在那兒,秋靈順着藤蔓,飛身下了崖。
如今自己滿臉是血的模樣,一定會將秋楓他們嚇壞了,她走到湖邊,看着湖面上的倒影,十分狼狽。
秋靈用手抄起湖水,清洗着自己額上的傷口,她碰到額上的血,感受到細沙陷進傷口處的疼痛感,疼得她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秋靈,你一定可以的,一定要堅強,清洗了傷口,就馬上回家!”
她心裏不斷告誡着自己,前世,她答應過風亦行的,她不會再讓她看到她哭,她要堅強。
空氣中的那股幽曇香味越來越近,秋靈心裏一驚……
難道!
她緊張地用手攥住衣角,緩緩地回頭看去。
風亦行見到她此刻的模樣,他心裏有些錯愕,他朝秋靈走了過來。
秋靈注視着他,現在,他是夏霖的模樣,不管他是什麼模樣,她都知道,是他。
而風亦行卻不知道。
“不好意思,這兒是你的地方吧?我只是路過,來洗一下臉上的傷口。”秋靈忍住心裏所有複雜的情緒,平靜的對風亦行說著。
風亦行蹲下身,從身上拿出一塊白色絲帕,沾了湖水,小心翼翼地為秋靈擦洗着額上的傷口。
“我叫夏霖,你叫什麼名字?”他一邊問道。
“我叫秋靈,是傾凰山的雀妖。”秋靈抬頭看着他。
風亦行剛才去過傾凰山,見到夕南變作秋靈的模樣,就待在仙樂宮裏,他心裏哭笑不得。
他向夕南緣由,夕南告知他秋靈在凌天峰求取金丹。
他本想去凌天峰看看,這個小丫頭能否求到世人都夢寐以求的金丹,路過雪嶺,他竟然有種感覺,覺得要來這兒看看。
這是他一個人的地方,看到雪嶺邊上垂着的那條綠色藤蔓時,他毫不猶豫地飛了下來。
想着一定有外人到了崖底,他立刻變作了夏霖的模樣。
只有秋靈知道,無論無何,他都是風亦行。
“沒關係,你既然能找得到這兒,那就是我的客人,也算是有緣,別人從來沒有來過這兒,這是我一個人的地方,你是如何發現這個地方的?”
風亦行輕輕地幫秋靈擦着臉上的血,他十分奇怪,這丫頭不是身患怪病,受不得一點兒傷嗎?為何現在傷口不會流血了?
白絲帕上已經滿是血跡,他將絲帕浸在湖水中清洗了一遍,翻了個面,又繼續為她擦着臉上的血。
不一會兒,那張清秀的小臉蛋就被擦得乾乾淨淨。
“我一直很想做胥雪天尊的弟子,前些日子,我到雪嶺上尋找一種花,用來煉丹的,無意中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哦?”
風亦行應了一聲。
能無意中發現這個地方,只有一個方法……
“小丫頭,是不是不小心從雪嶺傷摔下來了?”
“嗯……”秋靈將就依着他的話,搪塞着他。
風亦行知道秋靈是從凌天峰到這兒的,秋靈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他們之間始終都隔着一道防線,誰都不會說,不會問,也不會跨越那道防線。
秋靈低下了頭,她很想看着他,片刻都不想移開目光,但是又擔心他會覺得太唐突。
畢竟他現在是夏霖,畢竟現在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面。
“我自己來吧。”
秋靈臉紅心跳,她拿過風亦行手中的絲帕,想擦洗一下膝蓋上的傷口,風亦行禮貌的站起來,轉身迴避。
他特意隱藏住自己的魔尊身份,就是因為不想讓別人怕他。
魔尊沒有朋友,而夏霖可以有。
“謝謝你,我打擾你了,待會兒我就回傾凰山去,那條藤蔓是我剛才放下來的,這兒是你的地方,以後我不會來了。”
秋靈一邊擦洗着膝蓋上的傷口,一邊說道。
秋靈到底求到金丹了嗎?為什麼她的傷口不會流血了?風亦行心裏猜想着。
他不能問,只因他現在是夏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