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最後的抉擇（2）

黎寒磊忙着整頓公司，沒有告訴她答案，她只能猜測。韓晴兒住在第一人民醫院，她一直沒有去看，沒必要了。

"太太，余老先生說要見您。"張管家走過來，恭敬地對她道。自從上次江盈雪救了她，她對江盈雪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對她就像對待黎寒磊一般。

余海源依舊頂着一頭白髮，不過，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也有了笑意。看到江盈雪，向她鞠了個躬："黎太太，我這次來是謝謝你的。黎先生幫我重新註冊了公司，而且以後我們所有的訂單都由風雲集團直接發出，不用找別的客戶就足夠把余氏救活了。還有，我們的房子黎先生也為我們贖回來了。"

這是黎寒磊第一次以德報怨。江盈雪內心感嘆，客氣地回應了余海源，卻忍不住打探余少為的消息。

提到余少為，余海源深深嘆了口氣："唉，這個小子，他決定放棄從商，繼續行醫。"

余海源離開了，江盈雪看着那杯仍冒着熱氣的茶，心思涌動。余海源說，余少為明天就要帶着韓晴兒回美國，到那裏接受最好的治療。

如果韓晴兒一輩子不醒來，他是不是要一輩子……

唉。

她撥了黎寒磊的電話，輕聲道："我想去第一人民醫院看看韓晴兒和余少為。"

那頭沉默良久，才輕聲道："去吧，等下我來接你。"

來到醫院，很快找到了韓晴兒的病房。

房裏，韓晴兒安然入睡，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略微蒼白。床邊，余少為輕輕地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按着，聲音輕輕地泄出來："晴兒，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見，就在那道涯上……"

他講了好久好久，她聽了好久好久，沉睡中的韓晴兒依舊微笑，不做任何反應。余少為的臉上沒有半絲的氣妥，依然掛滿溫柔。

這樣的余少為跟平常玩盡女人的余少為差別太大，她差點認不出來。

江盈雪的眼睛有些脹，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余少為。

"你……難道要守着她一輩子？余少為，你清醒清醒吧，她不會醒來了。"就算她醒來也不會看身邊的余少為一眼的，他於她的感覺就如左手右手，長在身上，要用時便，不用時便忘記。

余少為眨眨眼，抽出手看一眼韓晴兒，才緩緩站起。

"雪兒，晴兒和我的故事你沒有聽完，不如聽我說完吧。"

清陽下，江盈雪坐在余少為對面，余少為帥氣地抓了一把發，眼神變得悠遠。

"從見到她第一面起，我就懷疑她的出身。不過，她那麼吸引我，讓我忍不住想去保護她。她說她不想回韓家，我一再地保證我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開始，我一直做得很好，在韓宇峰和韓家人情疑她的時候幫她說話。韓家人慢慢接受了這個變化了的韓晴兒，我們很快進入了青春期，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她。她是好朋友的女人，我當然不能……於是，我離開了她。"

"有一天，我被父親的仇人找到，他們要殺掉我。晴兒突然出現，她救了我卻讓那些人……給侮辱了。這無疑於天大的傷害，就在那天，我知道，她其實早就喜歡上了我。可是，當我向她表白時，她卻拒絕了，她說她的身體髒了，配不上我。最後，她儘可能地避開我，再也不肯見我，對我說如果再見到我她就會去死。"

"這是少女的心，愛上了一個人，身體卻被人玷污，她以為我會在乎。我離開了，因為她真的以死相逼。一走就是好多年，直到上完高中。後來，我聽人說她變得很壞，跟了很多男人，拆散了不少家庭。所有的人都在罵她，只有我知道，她是在報復，報復那些人對她的傷害。其實，這傷害是我帶給她的。"

"我準備回到她的身邊，不顧父母的反對，要接她離開。這時，卻傳來了磊快要回歸的消息，她的父母希望她嫁給磊。開始她並不同意的，後來卻答應了，磊排除萬難，對她無比信任，我看到原本活潑的那個晴兒又回來了，雖然心痛，卻願意她幸福。"

"她後來后病了，我改掉了自己原本的管理專業，選了最討厭的內科專業，只是想儘可能快地幫她治好病。我跟在她身邊，她很反感，一次次要驅趕我，我只能為自己製造緋聞，讓她知道，我回來並不是因為愛她，並且努力學醫，裝出一副很喜歡這個專業的樣子。"

"我確實為她做了好多好多，但比起她的付出，不過九牛一毛。"

江盈雪沒想到韓晴兒的墮落經過了這樣的過程，心也痛起來。

"雪兒，你現在還在怪我無條件地幫晴兒嗎？"

怪？她此時只有感動。

余少為起身，走向醫院，不過，馬上又停下，遲疑了好久，才從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了她。

"晴兒喜歡畫畫，不喜歡寫日記，這是她為數不多地幾篇日記，前些天……去韓宅時我突然發現的，你看看吧。"

江盈雪慢慢接過去，翻開日記，一點點讀起來。

三月十五日。

沒想到，我最愛的爸爸竟然有了外遇！太氣人了。虧得媽媽那麼愛她，虧得我們這麼相信他！我現在恨他！

五月十日。

今天姍姍又考了第一名，爸爸不斷地表揚她，還說要給她買禮物。他憑什麼只愛姍姍一個人？我也是他的女兒，我也用功了啊。還有，那個可惡的女人還和爸爸保持着關係，我看到了！我恨他們！

六月七日。

真的希望他們全部去死！一個不愛我的爸爸，一個成天在我面前裝出可憐樣子的杜姍姍！還有那個可惡的女人。我得想一個法子。

七月三日。

一切都結束了，我沒想到自己真的送走了最恨的人。我按照電視裏說的把剎車線破壞，趁着她撿汽球把她推到了方向盤上，視線擋住，車子停不住，傾刻間，所有的敵人都消失了。可我一點都不快樂，我的恨換來的是流落這裏，被一個可惡的男人毆打威脅，很煩！

十月七日。

他救了我，他說要保護我，真好。

而後，厚厚的紙頁被撕掉，只剩下一張撕開的血淋淋的心，她見過，韓晴兒曾經畫過這麼一幅畫。

父母死因突然召顯，她有些接受不了。韓晴兒在對父親的不滿中一點一點地積聚着恨意，最終釀成了慘劇，原來，真正的兇手一直是她！

"雪兒！"不遠，黎寒磊大步走來，臉上掛着急切，"我打了好多次你的電話都沒有接，怎麼了？"

"小石頭！"江盈雪撲入他懷裏，唔唔地哭起來。黎寒磊接過那些紙張默默地看一陣，只微微嘆了口氣。

"回去吧。"

韓宇峰走了，余少為帶着韓晴兒也離開了，世界上的因怨情仇一時沒落，整座東江市都似乎冷清起來。

一切都過去了吧。江盈雪樂觀地想，卻不知，還有一場更深重的災難在等着他們。

深夜，她突然被槍聲驚醒，爬起來，看到黎寒磊已經跳下了床。

外面響着強烈的火光，片刻，門被推開，郭子幕帶傷撲了進來。

"老闆，快走！梟闊禮帶着手下攻進來了！"

嗒嗒嗒嗒，外面響着連綿不斷的衝鋒槍聲，火力十足，帶着家人，他們根本跑不出去。

"快，你想辦法出去，尋找救援！"黎寒磊對郭子幕發佈命令。郭子幕雖然不情願，但也不能不照從，轉身，進入了火海和子彈聲里。

"兩個孩子！"江盈雪顧不得披衣服，跑下樓。黎寒磊正在打電話尋找支援，只來得及叫："小心！"

江盈雪跑下樓，在看到客廳里的人時，臉色瞬間慘白，虛弱地呼出聲："不要傷害孩子！"

梟闊禮戴着黑色面具，一隻手握着一個孩子，邪肆地笑着。

傭人們被人看管着，張管家倒在牆角。江盈雪心急，跑下來就要去搶孩子，梟闊禮手一遞，將孩子遞開，順手將她摟在懷間。

"放手！"黎寒磊出現，他出聲，手裏握着槍。

梟闊禮輕佻地撥了撥江盈雪的下巴，嘿嘿怪笑："黎寒磊，想要救這些人就給我馬上放下槍。"

"不要！"江盈雪搖頭。

黎寒磊遲疑。

"我可沒有耐心！"梟闊禮騰出手，把槍對準了雪峰，"據我所知，這個是你的親生兒子。"

"不要！"心碎地呼出聲來，江盈雪真的恨不能代替孩子去死。

"好，我放槍！"黎寒磊叭地甩掉了槍，江盈雪身體一軟，差點暈過去。

梟闊禮一甩頭，兩名大漢走過去，將他押住。

車隊在黑夜裏奔跑，沒多久，停下來。江盈雪和黎寒磊被押着走進來，停在了一棟樓前。

"還記得這個地方吧。"梟闊禮沉聲問，江盈雪的臉色蒼白不已，她當然不會忘記，眼前這個鱷魚池就是黎寒磊曾殺害梟闊禮的地方。

黎寒磊的面色變了變，不語。

"你放心吧，你的孩子和老婆我都會好好照顧的。"梟闊禮道，卻把雪峰推了出去，"這個雜種，我不能留！"

"梟闊禮，不要！"看着緊挨着黎寒磊的雪峰，江盈雪嘶聲叫起來。

梟闊禮緩緩回眼，看向她："對不起，雪兒，我不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