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捲土重來(6)
江盈雪理解地點頭,這個並不難,對於黎寒磊來說,只是點點頭勾勾手的事情。她擔心的還是余少為。愛一個人沒有錯,他要怎樣愛她也沒有權利去阻止,現在,只有先幫着余海源度過難關了。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江盈雪一直呆在家裏不敢外出,黎寒磊加多了保鏢,連自己出門都是一群保鏢跟在後面,外加警察派來的保護人員。
好不容易等着黎寒磊回家,她才小心地走入書房。黎寒磊最近忙極了,回到家除了吃飯,一般都呆在書房。
輕輕敲門,黎寒磊抬頭,看到她笑了笑。
"磊。"她輕呼,走進去,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支吾了好久,才把余海源的請求說出來。黎寒磊皺眉沉思了許久,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意。"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看在以前和余少為好的份上……"
"嗯。"
黎寒磊用心地點頭,在她額上吻了吻。
"我還要忙一會兒,這段時間要委屈你了。"
江盈雪走出來,坐在沙發上,想着余少為,一陣陣地嘆氣。她決定為了余海源勸勸余少為,沉思了好久才撥通他的電話。
電話通了好久才被接起,傳來余少為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怎麼了?"江盈雪心一驚叫道。那頭的余少為好半天才道:"那個……我在喝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喝到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了,江盈雪心頭湧起了一股怒火。她火的是,余氏企業都破產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去喝酒。
"你把電話給服務員!"她沉聲道。一會兒,那頭的服務員把余少為所在的地址報了出來。
江盈雪本想叫黎寒磊陪着一起去找余少為,卻看到黎寒磊還在書房裏忙碌,沒敢去打擾他,自己一個人走出來。
外面,寒流來襲,溫度低起來。她裹着衣服,慢慢走出來。坐上出租車,好半天才找到余少為所在的酒吧,她皺眉走進去,看到余少為趴在桌上醉得一塌糊塗。
"不能喝就不要喝!"江盈雪過去扶他,花了好大勁,才把他搬出去。外面的風一吹,余少為終於有了感覺,猛吐了幾次,人慢慢清醒。看到江盈雪還愣了良久,才叫出聲:"是你,江盈雪?"
江盈雪生氣地把他甩在了一邊,低吼了起來:"余少為,你有什麼用!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搞成這樣,搞得身敗名裂,家裏公司都破產了,一家人眼看就要去吹西北風,你難道心裏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愧疚?"余少為東倒西歪,乾淨的臉上染了一片蒼白,聲音沉痛,"這個世界上,我最要愧疚的只有晴兒,你知道不知道!"
"你對她夠好了,還要怎麼樣!"江盈雪也來了火。連她都對韓晴兒失去了耐心,余少為,到底哪根筋不對付?
"你不懂!"余少為沉痛地低訴,不斷地搖頭,"要不是因為我,她的人生不會扭曲成現在這樣,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你瘋了吧,她的人生跟你有什麼關係,是她自己走錯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不是的。"余少為蹲在地上,哇哇地狂吐着,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一個大男人,臉上掛着淚,哭得稀里嘩啦。江盈雪從來沒有看到余少為哭,看到他這樣,火也發不起來了。只默默地扶起他,把他回家。
車上,余少為還在聲聲低喃:"你們其實都不懂她,她任性,她囂張,她甚至絕情冷酷,可是,她比誰都渴盼愛,渴盼關懷,比誰都想要一個家,唉,你們不懂她。"
悲傷地看着眼前的余少為,江盈雪咬了咬唇。她何曾不懂得韓晴兒,同樣經歷了冷漠和傷害,韓晴兒的渴望就是她的渴望,可是,韓晴兒卻要用傷害對方的方式得到,這才是她最終失望,決定放棄韓晴兒的真正理由。
好不容易把余少為送回家,手機唔唔地響了起來,竟然是黎寒磊。她迅速接下,那頭劈頭就問:"你去哪兒了,怎麼不在家?雪兒,是不是出事了。"
對於黎寒磊的過份擔心,江盈雪無奈地搖頭,趕忙安慰:"沒事的,我很好,余少為喝醉了,我接他回家。"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黎寒磊過份緊張,她勸了好半天,他才放棄來接她的念頭。她一走入黎宅,就被黎寒磊緊緊地摟在懷中。
"以後出門,一定要告訴你,一定要讓我陪着,外面多危險。"黎寒磊喋喋不休,江盈雪只能一一應承。
那晚,與黎寒磊恩愛過後,江盈雪便沉入夢鄉。那夜,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她和韓晴兒沒有分開,父母仍健在,他們歡聲笑語,融洽和睦,她仍然是聽話的好妹妹,韓晴兒仍然是有些頑皮的姐姐。
突然,她的身體不斷地下墜,韓晴兒的臉變得陰鬱可怖,而父母越行越遠,她怎樣都無法叫停他們的腳步。
"江盈雪,我恨你!江盈雪,是你害死了他們!"
韓晴兒凄厲的叫聲刺激着她的耳膜,她不斷地搖頭,韓晴兒的臉卻越貼越近,聲音越發陰厲。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江盈雪一躍而起,呼呼地出着氣,看到一室淡藍的裝飾,這才發現自己做夢了。黎寒磊早已不在身邊,室外冰冷的空氣透過未關的窗戶透進來,掃在她身上,冷極了。
她還未從剛剛的夢裏清醒過來,突然內疚得想要哭泣。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韓晴兒也不會變成這樣吧。余少為說得對,她比誰都渴望溫暖,渴望愛,渴望家庭,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堅持去拿那個氫氣球,她們的人生也不會變得如此坎坷,韓晴兒依然還能感覺到愛。
在江濤身邊受苦,在韓家受盡冷落,在黎寒磊身邊感受冷酷,得到愛,她所經歷的韓晴兒一樣不少地經歷過。說句實話,在困難的時候,她何嘗沒有恨過?只是,沒有韓晴兒那般恨得徹底,恨得刻骨,恨得絕情。
現在想來,韓晴兒或許並沒有錯,錯的只是這個顛倒的人生。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該有多好?
手機唔唔地響了起來,她心不在焉地拾起,看到的是一條彩信,陌生的號碼。當她把彩信打開時,手抖了幾抖,整張臉都驚訝到幾乎要變形。
彩信上一張照片帶着她回到了數十年前,而下面的幾句話更是激得她血液幾乎要沸騰。
媽沒有死,在瘋人院,想見她嗎?
照片里的女人,雖然臉上有了皺紋,眼神空洞,頭髮凌亂,但她認得出來,這就是媽媽呀。十幾年了,她……沒有死?
江盈雪不敢置信地看着畫面,她忘了發信息的人是韓晴兒,忘了她的殘忍和無情,不顧一切地收拾自己,衝出家門,朝着手機上留下的那相地址而去。
媽,媽,媽,她竟然沒有死!
江盈雪不斷地抹着眼淚,以至於無法出聲,只將手機遞過去,把地址給出租車司機看。
"瘋人院啊。"司機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她已沒有心情來管他的想法。媽媽這些年一直都在瘋人院嗎?她看起來好憔悴,都是怎麼過來的?
她激動得忘了要打電話告訴黎寒磊,瘋了一般只想馬上見到自己的母親。
郊區瘋人院。江盈雪跳下車,兩腳打顫,她跑上前,靠着高高的圍欄尋找自己母親的影子。她記得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樹,這裏到處都是這樣的樹,到底是哪一棵?
"江盈雪!"
有人在叫她。她轉身,看到了韓晴兒。韓晴兒的身邊並沒有跟人,她倚在圍欄旁冷眼看着她。
"媽呢?媽呢?"她衝上前去,握住了韓晴兒的手。韓晴兒眼裏閃出冷光,沉聲道:"跟我走吧,馬上就可以見到她。"
江盈雪的思緒已經無法運轉,跟着韓晴兒,一個勁地問着有關自己母親的情況:"她現在還好嗎?這十幾年一直在瘋人院裏獃著嗎?她精神狀況怎麼樣?她有沒有受委屈?我們把她帶回去吧。"
"我們?"韓晴兒突然停步,兩個人已經到了最偏僻的地方。韓晴兒的頭上戴着帽子,臉上戴着墨鏡,掩去了大半張臉。
這裏是郊區,她才敢出現。
江盈雪也跟着停步,連連點頭,握上了她的手:"是的,姐,我們再也不要計較以前的事了,和媽媽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你覺得有可能嗎?"韓晴兒冷聲問。江盈雪想起了她現在的狀況,沉思片刻,保證到:"一定可以的,我可以讓黎寒磊想辦法,他一定會讓警察把對你的通緝撤掉的,姐,我們一定可以過上好日子的。"
"那就好。"韓晴兒突然轉身,對着遠處招了招手。江盈雪不疑有他,跟着她走向越發偏僻的角落。
"媽到底在哪兒?她不是在瘋人院嗎?"
"是的,她當然在那兒。"韓晴兒撇嘴,笑得陰險,"不過,我要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是誰?"她不解地問,韓晴兒冷酷地撇嘴,"一個撿破爛的,他很需要錢,只要有錢他什麼都肯干。所以,我找到了他,讓他帶你去地獄!"她猛然轉身,瞅緊了江盈雪。
江盈雪嚇了一跳,聲音都開始顫抖:"姐……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她咧嘴狠狠地道。片刻,角落裏出來了一個面目醜陋到根本分不清五官的男人,只有一雙眼睛銳利到可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