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過疏竹
怕我吃了你怎的?
我都煩死了,你還開玩笑!
別跟我說那些事兒,我懶怠聽。
知道,只想啥時靜下心來,能陪陪你。
哎呀,可別!受不起啊。
剛起步那會兒,很忙很累,可很開心,再也沒有那樣日子了。
我和小潤步下小凌河堤壩台階,沿小路走走停停。河畔林木氤氳着淡淡的水氣,草木和泥土的氣息愈濃郁。路燈亮了,夜晚散步的人逐漸多起來。
小潤凝眸注視我的眼睛,伸手拉住我的手。
我都懂,我了解你如同我了解自己,有些話不用說,太過於淺薄。一直到今天我要求過你什麼嗎?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的心。
我不敢看她的眼,兀自盯視小凌河寬闊河水中夜的斜拉橋的倒影,燈光搖搖擺擺。
你看着我,小潤說,我只說自己,與你沒有關係。其實你不送給我那台寶來,我也知道我們的婚姻不會長久。換做你,肯天天面對一個空殼心都不知道跑哪去的對象?離婚是早晚的事兒,我只等他提出來。你說我想什麼?有了孩子我才明白,我的任務結束了——我給雙方老人留下了一個維繫他們多年感情的紐帶。我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也不能將就這個婚姻過一輩子。即使兩人從小廝守到老也不會產生愛情,我沒有過,也許他有。多半兒是迫於老人的壓力,結果還是如此。咳,其實人一輩子的緣分早就註定了,長與短就那些掙不來也搶不來,我知道。
我們在小路邊短木凳坐下,左手擁着她的肩,右手握住她的手。
你回來,我歡迎。不回來,我也不會拉着你不放。
小潤靠着我的肩膀低聲的抽泣。
也許還會有下一段的緣份,她說。
我緊緊把她摟在懷裏,真情讓我碎心。面對她,我感覺到自己的虛偽,有什麼話不可以真誠表白,非得拐彎抹角?預先想好的對白都化作了愧疚的一縷輕煙飛散了。我肖明石有什麼資格配擁有這樣一份感情,我又怎麼樣才能回報?
我只能默默擦乾她的眼淚。
我還配吻她的唇來撫慰她的傷情?
我只能說別哭了,再哭我也哭了,看招來狼。我希望看到她破泣一笑,可她只凝視我的眼抬起我的手咬在上面。幽幽路燈光下手上一個清晰的環狀牙印,我只能苦笑。
走吧,我說完了。
我坐着不動,想就這麼完了?總覺得自己該有所表示才對,可以我的表達能力恐怕又會傷人傷己,還是算了吧。
覺得有點兒內疚吧!
我說是。
簡單的懲罰,你背我回去吧。
好。
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背着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那個女人不時嬌笑,一會在他耳邊低語,一會輕吻他的臉頰。男人輕喘,不時兩手托着女人的臀往上顛一顛。
車帶着暖風從他們身邊駛過。
她們到了離斜拉橋不遠位於中央大街四段的一家瑤瑤市。
大概半小時后最後兩位營業員下班,關了捲簾門,從外面一無所見。
街道上車水馬龍,裏面是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