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
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離開天曲城的時候，洛雪站在院中，望着躲在雲層中的月亮出神。
“終究不是圓的！”她輕聲嘆道，嘴角掛着苦澀的笑容。
洛柔拿着披肩走到她身後，說道：“夜深露重，風大，進屋吧！”
“姑姑，我沒事，就是覺得要離開了，想看看這凡世間的月亮，為什麼只有凡間的月亮有盈有缺？”
“因為凡世間不是一個完美世界。”
“的確，可你看這彎月，好紅，像鮮血一樣。但為什麼不恐怖，反而有點…悲傷？”
洛柔抬頭，望着雲層中的彎月，笑道：“哪裏紅了，還不是和往常一樣？”
“不，是紅的，姑姑一定看錯了！”
洛柔心頭一震，驚道：“你…心動了？”
洛雪怔在原地，腦海中閃過少年的臉龐，明亮的眼睛，嘴角上揚的淺笑，偏黑的膚色，在稜角初成的臉上閃着堅毅的光芒。
南宮馳越爽朗的聲音響起：“兩位大美女還真有心情！”
“馳越哥哥！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這裏呆了段時間，倒是有點喜歡凡間了。突然間要走，還有點捨不得？”
洛柔見狀，默默轉身離去，留下兩人。
“捨不得？這裏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雪兒妹妹留戀的，便是我留戀的。”
“雪兒留戀的已經被那場大雪覆蓋了。”
“雪被融化了，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雪兒心中的雪從未被融化。馳越哥哥怎麼總說這種奇怪的話？”
“那是因為馳越哥哥希望能融化你心裏的雪！”
“馳越哥哥說笑了，你從未讓我在心裏下雪，又怎麼需要融化呢？”
南宮馳越一愣，臉上保持笑意，眼角卻隱隱抖動，一種名為‘嫉妒’的神色被很好的隱藏在笑容下。
洛雪望着彎月，突然間，她發現淡淡的血霧飄上空中，彎月真的變成了血月。狐疑道：“那是……”
“噗！”南宮馳越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煞白。洛雪一驚，看了一眼，驚慌道：“馳越哥哥，你怎麼了？舊傷又複發了？”
南宮馳越保持微笑，滿嘴血跡，道：“沒事，已經習慣了！”
“你說你為什麼不養好傷再出來歷練呢？”
“想見你一面啊，很想很想！想看看小時候的跟屁蟲變成了什麼樣子。”
洛雪心中流過一絲暖意，笑道：“馳越哥哥真傻。”
“值得！”
“我扶你進去休息吧！”洛雪說道，攙扶着南宮馳越往屋內走去。
“啊！南、宮、馳、越！”轟雷一般的怒吼聲回蕩在天曲城的上空，驚醒了這座還未破曉的城池。大地似乎也被這野獸般的咆哮聲震懾，發出了顫抖。人們紛紛從夢中驚醒，點燃屋中的油燈，透過窗，看到的是昏沉的世界，忍不住埋怨：“哪個天殺的，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於是，又吹滅燈火，繼續躺在床上。
正準備將南宮馳越攙扶進屋的洛雪，聽到這聲音，愣了一下，臉上閃過疑惑，因為她太熟悉了，這是無心的聲音。
八道流光劃過，落在了屋頂四周，洛雪抬頭，看見少年一臉怒氣，黑髮飛揚，站在屋頂，手中的劍指向二人。其餘七人分別是寒星四人和明風三人。
“南宮馳越，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針對我？”無心質問道。
南宮馳越疑惑道：“什麼事？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哼，從兩年前便派魑跟蹤我，了解我的一舉一動，不是你？”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洛雪，因為你害怕洛雪對我心動！”
洛雪看了看無心，又看了看一臉煞白，滿臉疑惑的南宮馳越，喊道：“葉無心，你又在發什麼瘋？”
“洛雪，你聽我說，這人好生卑鄙，心思陰沉。龍心血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劃的！”
“葉無心，你就為了說這個？好，那我聽一聽，看看你怎麼編排？”洛雪平靜道。
南宮馳越臉上並未有任何波瀾。
無心道：“他暗中一直派魑監視我，並從魑那裏了解所有關於天曲城的風土人情，就是為了利用神壇對付我。他一直都知道我在找龍心血，於是，三個月前知道我在聖像上撒尿后，便來到了天曲城，讓人將陰性的龍心血撒入葯園，導致草藥枯萎，又暗中派人威脅了天行宗的苦竹道人，讓他將這種事情說成是神罰的後果。他知道我去了葯園，定然會發現龍心血的事情。而那個時候，天曲城聯合長老會已經做出了開神壇的決定。按照以往的規定，開神壇的消息是不會那麼快公佈出來的。魑暗中將我父親要送我去修仙消息透出，他怕我會逃走，便利用了妖術，控制了孫旺錢和趙彤淵的心神，讓兩人在街上欺負莫重山的妹妹，那個時候，我刺傷了孫旺錢也是他暗中搗鬼，為的，是我能順利躺在祭壇上。後來，他發現我將龍心血的畫交給了蕭正，他便讓人到幾個藥房，化作老的煉藥師，說出了龍心血在黑礁沼澤的消息，同時又讓麻子聽到你手上有龍心血的事情。當時，沒多想，便派寒星和秋陽去，二人到了黑礁沼澤，果然找到了龍心血，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那株龍心血是有人故意栽種在那的。寒星秋陽找到龍心血，卻遭到了阻攔，好在路程有限，關鍵時刻，他們趕回了天曲城，救了葯園。”
“你的意思，馳越哥哥要害你，是嗎？”洛雪問道。
“是，他就是要害我！”
“那麼，他為什麼又要將真的龍心血給你？他不給你，豈不是你就躺在了祭壇上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那是因為……”無心遲疑道：“是因為他想分化你我。”
“怎麼說？”
“因為黑礁沼澤根本不可能長出龍心血，這樣，你就會認為我拿了你手中的龍心血。”
“你的意思，傷我姑姑的不是寒星和秋陽，而是馳越哥哥？”
“是，是他的人！”
“你知不知道，寒星的鎖鉤和秋陽的劍都是獨一無二的，你的意思，姑姑對我撒謊了？”
“不，她沒撒謊，她見到的鎖鉤和劍，是假的！”
“那招式功法也有假？寒星和秋陽的氣息，姑姑早就知道了！”
“這……”無心語塞。
“說不出話了嗎？”洛雪喊道。
“不是，其實在黑礁沼澤那幾天，他們來來回回鬥法，為的就是熟悉寒星和秋陽的氣息，根本不是為了拖延時間！”
“按照你這麼說，馳越哥哥為什麼分化你我，不惜削掉姑姑一條胳膊！”洛雪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在姑姑未受傷之前，龍心血從未離開姑姑的乾坤戒。”
“那是因為他至少有兩株以上的龍心血！”
“葉無心，你到底知不知龍心血到底有多珍貴，你到底知不知龍心血關繫着我父親的傷勢和壽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些荒唐無據的猜測，只會讓我好愈加的討厭你！”洛雪怒喊道。
“雪兒，我說的是事實！”
“你說的不是事實，你是在詆毀馳越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家什麼關係，你知不知即便以馳越哥哥的身份，他也需要跪在族長的面前才能為我求得一株龍心血。你說馳越哥哥心思陰沉，我看是你！”
“雪兒，是真的，你不能被他的外表所騙，不然將來你會後悔的。”
洛雪看了看一臉無辜茫然的南宮馳越，又看了看一臉憤怒焦急的無心，冷笑道：“認識你，才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南宮馳越！”無心喊道：“你說，你說這一切都是你主導的，是不是，是你分化了我和洛雪，是你讓那個該死的魑化作莫重山的模樣刺殺我，又化作我的模樣燒死了莫重山的奶奶和刺死了蕭正，對不對！”
“我沒有，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南宮馳越淡淡道。
洛雪看着憤怒的無心，道：“你知不知道，馳越哥哥善良到連一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
“所以，我才說他心思陰沉，虛偽無度啊！”無心喊道。
“葉無心，你夠了！你所說的，全都是你臆想的！證據呢！”
“魑就是證據，我已經從他的腦海中獲得了全部的消息！”
“你的實力能看到魑？”
“不，是明風用‘仙器迪夢’看到的！”
“別在發瘋了，你這樣子，可真讓人討厭。”
無心如墜冰窖，洛雪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傷了那顆奇異的心臟。
“南宮馳越，拿命來！就算不是為了洛雪，為了蕭正和莫重山，我們註定不死不休！”無心手持長劍，調動全身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飛身刺向了南宮馳越。
洛雪看了一眼嘴角泛着血跡的南宮馳越，見無心的長劍來的迅猛，一個轉身，擋在了南宮馳越的前面。
長劍刺穿了洛雪的胸膛。無心怔在原地，手脫離劍柄，身體不斷顫抖，眼中浮現恐懼。哆嗦道：“雪…雪兒！”
洛雪看着穿過胸膛的長劍，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是照亮無心世界的笑容，燦爛如花，陽光滿天。
“我們…終於…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