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空道人
雖然臨近朝仙會，但是無心殺了蕭正的消息還是成為人們閑時的聊資，許多外來人總能在飯桌上聽到天曲城的人議論這個少年。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並詢問事情的原委。
無心盤坐在牢獄中，腦子裏一團亂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已經很難理清腦海中的思緒。
明面上的敵人是天族和那穿着黑白橫條胸前綉一朵花苞的殺手組織，暗地裏的敵人，他始終不知道。刺傷孫旺錢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就發生了龍心血的事情，牽連了洛雪，此時還未理出頭緒，便在築基之時遭到了莫重山的刺殺，而現在，蕭正又出了事情。洛雪、莫重山、蕭正，這三人都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所發生的事情也都和自己有關。無心感覺漩渦變成了風暴，而他正處在風暴的中心，四周的強風早已將身邊的空氣奪走，讓他喘不過氣。
在地下河中醒來后，無心有吩咐秋陽前去打探莫重山的消息，因為他很想知道，老莫為什麼要對他下手！
得到的消息，卻讓無心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在莫重山刺殺無心的第二天晚上，他的奶奶被大火燒死，莫重山將其骨灰撒在了瀾江上，當晚，莫重山便帶着妹妹離開了天曲城。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謎，除非將來有機會再見到他。
而蕭正的事情更為離奇。前幾日午時有人見無心和蕭正勾肩搭背的在街上說說笑笑。晚些時候，蕭家僕人又看到二人從後院牽出馬，黃昏時分，葉家葯園的人看見兩人縱馬穿過了葯園，回來時卻只有無心一人。最讓人費解的是二人去的地方，是無心從地下河中出來的那座小山。而真正確定無心是兇手的，是一顆‘珠子’。
那珠子名為通心珠，是三年前朝仙會上蕭穆合從一個‘真人’那買來給蕭正玩的，並不是高階法器，只是一顆能記錄眼睛看到的影像的珠子。只要滴入一滴血，當你想記錄，心念一動便行。
珠子是在葉家葯園后的小山上找到的，影像的最後一幕也是無心用匕首刺向了蕭正。
無心忘不了蕭正那時候的眼神，震驚，憤怒，嘲笑？那時候蕭正笑着，滿嘴鮮血，對無心說道：“沒想到，為了一個女孩，你居然對兄弟下手。”
蕭正的屍體並沒有找到，蕭家動用了所有力量，翻遍了整座山，又順着瀾江分流的小河一路打撈，都不曾找到。烈元等人也沿着河流連續尋了幾天，同樣沒有結果。
事情透着蹊蹺和詭異。
“我的對手是誰呢？真希望你快點露出真容！”無心呢喃道。
正想着出神，只聽外面獄卒催促道：“走，快走。”
牢房門打開，一個身穿華服，頭髮散亂，眼神透着不符合年齡的機靈勁的老頭被推入牢房，只聽他罵罵咧咧道：“什麼東西，真是狗眼看人低。”
無心疑惑，並未發言。
老者雙手交叉伸進袖口，弓着腰對着獄卒喊道：“嘿，老子餓了。”見獄卒並未理會，也沒有自討沒趣，四周看了看，視線鎖定在無心身上。他笑嘻嘻的走將過來，說道：“少年，我見你眼睛純凈明亮，骨骼透着不凡，將來必非凡人，我送你一場仙緣如何？”
“仙緣？”
老頭笑道：“放心，不貴，只收你三百兩黃金。”
無心被他的話逗笑了，問道：“得仙緣還需要繳納黃金？”
“哎，少年郎，這你就不懂了，什麼緣都是需要金子的！”
無心覺得無聊，不再搭理。
那老頭又湊到他耳邊，說道：“不想要仙緣也沒有關係，我有一寶貝，你買不買？”
“老人家，你能離的遠點嗎？”無心皺眉，沉聲道。
“是真的寶貝，只要你看一眼，你自然會發現這寶貝的不凡。”老頭不依不饒。
“你是誰啊？”無心不悅道。
老者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頗為自豪的笑容，道：“我自然是仙人！”
“仙人也坐牢？”
“我只是無聊了進來坐坐，我告訴你，不用等半天，那些人便會乖乖的將我放出去。”
“噢！”無心實在沒有聊天的慾望。
“不是，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進來？”
無心搖搖頭。
“你就不好奇我身上有什麼寶貝？”
無心還是搖頭。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能確定不出半天，他們就會放了我？”
無心依舊搖頭。
“你這年輕人真沒勁。送你仙緣沒興趣，送你寶貝也沒興趣！”
“說的是送，這也要錢那也要錢。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無心暗自嘀咕。
那老者見無心嘟囔，臉上閃過笑意，從懷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在無心面前晃了晃，道：“少年郎，看看這個，你說寶貝不寶貝？”
無心隨意瞄了一眼，不在意的道：“不過是一塊破石頭。”
老者眼中的笑意從三分漲到了七分，道：“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這是巫族的寶貝。”
“巫族？”
“當然，你知道巫族吧？天生有溝通天地的能力，一出生幾乎就處在開光境，和那些天生的神魔仙妖有的一比！”
無心仔細看着黑色石頭，表面上都是一粒一粒如同米狀的小疙瘩，質樸無光，並沒有什麼特別。
“你拿在手上試試？”見無心盯着石塊，老者誘惑道。臉上的笑意從七分變成了九分。
無心伸手接過黑色石塊，握在手中，心臟跳動頻率忽然加快，似是對此物極為親近。暗暗將力量輸入石塊中，感受到黑色石塊內蘊藏龐大的能量，暗想：“要是將此石煉化成法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怎麼樣，是不是很寶貝？”
“嗯，一般！”無心依舊撇嘴，隨手扔回給老頭。
老者一愣，他剛剛分明見無心將力量輸入了石塊中感知，並且一臉沉迷，此時如此表現，倒是讓他刮目相看，問道：“不喜歡？”
無心哪裏是不喜歡，他只是忽然明白自己所處的環境，這裏可是牢獄。他只是對這個老者的身份保持懷疑，現在的他，對任何主動靠近他的人都極為敏感。眼睛掃視一圈，發現牢獄外的獄卒皆處在精神恍惚狀態。
“你是誰？來自哪裏？又是怎麼得到這黑色石塊的？”無心認真問道。
老者漫不經心道：“我是誰？我是仙人，人稱空空道人，散修一個！”
“空空道人？”
“就是空手幹活總能滿載而歸的存在。”
“噢，小偷，不，是老偷！”
“你懂不懂規矩？你至少也是開光境的人，難道不知道修真界以物易物的規矩？”
“還沒人教！”
“那我告訴你，在修真界以物易物，從來不問出處！”
“你的意思不管東西來路乾淨不幹凈？”
“當然，那是強者為尊的世界。”
“那你為什麼要在這牢獄之中向我推薦這東西？”
“這個……”
“是剛剛在外面順手牽來的吧！”
“是！”
“既然你是修真之人，為什麼會被凡人抓住？”無心眼中透出冷意，沉聲道：“是特意為我而來？”
老者聽到無心的話語，忽覺一股冷意襲來。下一刻，無心的手已經鎖住他的喉：“我受夠了被人牽着鼻子走，你到底是誰？”
老者冷哼，一股強大的威勢直接將無心彈開，冷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我只是在外面聽說了你葉無心的事迹，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模樣。”
“我的事迹？”
“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站在藥王的肩上撒尿，引來神罰，又找到龍心血等等，哦，還是個殺人犯！”
“是實話！”
“用一滴龍心血換這塊石頭，可否？”
“龍心血，你需要龍心血？”
“當然，不然我為什麼要來這！”
“抱歉，我身上並沒有龍心血！”經過剛才的試探，老者的實力高出許多，要是想殺自己，不再話下。
“沒有龍心血，你是怎麼救活那些草藥的，還有，我去過黑礁沼澤，那裏根本不可能長出龍心血！你沒有說實話。”空空道人笑道。
“什麼意思？黑礁沼澤不可能生出龍心血，你怎麼斷定？”無心沒去過黑礁沼澤，但是寒星和秋陽的確是從那裏找到的。無心暗道：“如果那裏生不出龍心血，那……”
腦海中不自覺又浮現洛雪的臉。
空空道人道：“黑礁沼澤，常年沼氣瀰漫，怎麼可能生出龍心血？最重要的是，你應該知道，生機之氣越強的草藥，越需要陽光，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真正的龍心血需要至少五百年以上的蛟龍之氣。”
無心怔在原地，他在想，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偏離對龍心血的認知，腦海中搜尋着仙無常師父的《仙藥典籍》，卻發現，對此葯的模樣記得十分清楚，而註解早已模糊。之所以印象深刻，對其執着，是因為仙無常師父說過：築基液中有許多藥性對立的藥物，要是有龍心血，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過我看過那些草藥，的確是龍心血所救，這也就是說你的確找到了龍心血，不過不是在黑礁沼澤，到底在什麼地方找到的？”空空道人問道。見無心呆立若雞的模樣，喊道：“嘿，嘿！”
“我身上真的沒有龍心血！”無心重複呢喃。像是在對着空空道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事情再一次回到起點，這種莫名被掌控的感覺，讓蟄伏在心中的野獸漸漸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