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他有安排
池家上下都沉浸在喜悅當中。
每個人都在為男主人下個月的婚事做堆備,傭人忙碌着,池母笑得合不攏嘴,唯獨她,彷彿是這個家內最格格不入的人。
她終於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要她離開,他不想再看見她。
自從"池氏"回來后,她僅僅只在池宅呆了三天,之後,她什麼東西也沒有收拾,留下了他曾經送給她的那枚戒指,她離開了池宅。
她沒有回養父母家中,也沒有住進酒店,而是租了一間簡潔的單身公寓。
對未來,她暫時沒有什麼打算,這些年的積蓄足以讓她暫時不去工作。
此刻,她趴在公寓的飄窗上,她看着她回國后的一場雨,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思緒禁不住神遊。
她想起來池亦徹對她所說的那番話,她的愛太沉重,他給不起……
當時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真的很痛,彷彿數萬隻螻蟻在啃食着她的心,不斷的折磨她……
她很想問老天,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麼了?
這麼多年來的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收穫幸福的時刻,而她卻親手把他推開了……她知道,她不能怪他,他曾經是那麼一個冷傲尊貴的男人,他給過她"恨",給過她"痛"可到了最後,他給予她的是無限的柔情與寵溺,他說她是他的公主,她是他的寶貝,他一點一點的在做這個改變,然而,她卻始終在原地踏步。
或許,三年前真正沒有改變的人是她,她折磨自己的同時,也是在折磨着他,他累了,所以,他放棄了……
她是一個太糾結的女人,她努力想要得到幸福,她不畏懼任何艱辛,然而,當她付諸的努力得到回報,幸福在前方向她招手的時候,她又怯懦的害怕,一切只是鏡花水月……
她太害怕受傷,所以,她想要他在愛情是給予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感,她開始嚴格的要求他,殊不知,她的愛就像是在他頭上安了一個緊箍咒,沒等她解除咒語,他已經疲憊不堪了。
她總是在考慮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他,她總在對他做着一個又一個的猜測,也許他說得對,她至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他,這樣的她,不配擁有他的感情。
深吸了口氣,她低頭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在想,未來的日子,她或許只能和寶貝相依為命了。
是的,他不要她了……
起身回到床畔時,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拉好被子,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縱使眼睛酸澀的根本閉不上她還是強迫自己入眠……
隔日,雨停。
唐曼打算去"東之妖嬈"看看奧林,回國后,她一直沒有去看師傅,她原先是想她和池亦徹舉辦婚禮之時再邀請師傅,她想給師傅一個驚喜,但是,如今看來,不會再有驚喜了……
今日,她穿着一襲白色洋裝看起來甚是端莊美麗,她刻意為自己刷了淡淡的腮紅,以便讓她的臉頰看起來不會顯得那麼蒼白無色,由於腹里有寶寶,她沒有穿高跟鞋,而是換了一雙水晶色的公主鞋。
"冬之妖嬈"距離她的公寓不遠,步行只要二十分鐘,她想着孕婦時常走動有利於寶寶的健康,於是她沒有叫車。
繁華都市依舊是車水馬龍,她在這個城市中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突然她看見池亦徹擁着笑顏如花的李詩穎,他們一起步入了一家世界連鎖的珠寶店。
霎那間,她僵硬在原地,雙腳無法動彈。
下一刻,池亦徹的眼神無意間投向她,在四目相會的那一?那,他似乎愣住了,然而,他隨即若無其事的別開眼,彷彿她根本沒有存在過。
她並不知道,李詩穎也在池亦徹呆愣的那一秒注意到了她,她雙目無神的繼續往前走,突然,眼前晃過一道粉色的身影,她不得不抬眸。
她沒有想到會是李詩穎,因此,當李詩穎提出兩人談一談的時候,她竟然愣愣的與李詩穎進入距離珠寶店最近的咖啡廳。
"徹在挑選結婚戒指,我找了個借口。"李詩穎左肩的槍傷顯然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她輕輕抖着肩,顯然有些得意。
"你想和我談什麼?"唐曼冷冷的瞥向她。
"我感謝你將徹讓給了我!"李詩穎微笑的望着她,"也許對於全世界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但是面對徹,我可以是全世界最溫柔乖順的女人。"
李詩穎暗諷的語氣好似在唐曼新撕開的傷口上撒鹽,唐曼隨即起身,"如果你是想在我的面前炫耀,大可不必,我不在意。"她的心此刻在撕扯着疼痛,她努力說著堅強而又違心的話。
在唐曼欲轉身離開之際,李詩穎倏然開口。"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徹要帶我回國嗎?"
她知道,她該大步離去,但是,李詩穎所提到的話題無法叫她忽視,她沒有回頭,怔怔的定在原地。
李詩穎也不拐彎抹角,她徑直告訴唐曼有關她與池亦徹小時候的淵源。
唐曼的心開始是冰涼刺痛的,她終於能夠明白池亦徹關心李詩穎的原因,然而,李詩穎接下來的一番話,卻令唐曼陷入了無比的自責與心痛當中。
"你別以為徹是因為我們小時候有這段經歷,徹才選擇的我,其實,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縱然小時候我對他有恩,他也只是想要還我這份恩情,所以,當我向他提出留在他身邊半年的條件時,他答應了。"李詩穎平靜的陳述事實。
"是你要求他帶我回國的?"唐曼無法置信的回頭。
李詩穎睇着唐曼瞪大的水眸,"難道,你以為是徹主動帶我回國的?看來,你也不是很信任徹嘛!"
她的腦袋登時一片空白。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和徹之間的感情並非固若金湯,我一定有能力讓徹愛上我,然而,等不及我有任何行動,你已經將徹推向了我,我真的很感謝你!"李詩穎的笑得異常燦爛。
沒人知道,這一刻的唐曼彷彿在瞬間被人抽離了氣力一般,身子無法站穩。
她徹徹底底搞清楚了池亦徹不想告訴她實情的原因,以為池亦徹了解她,他不想她胡思亂想……
他一直在為她考慮,而她卻一味的要求他必須達到她心目中的完美,她是那麼可惡,難怪他如此生氣……
她心在滴血,眼淚已經凝聚眼眶。
他在她面前那麼坦誠,他甚至告訴她他在意擋子彈那件事,這便說明他心底雖然有疙瘩,卻沒有放在心上,而真正糾結的人是她。
所以,當他得知她有孕而隱瞞他時,他愈加對她失望,他對她剖心坦誠,而她對她則時刻處於小心戒備的狀態。
眼淚悄然滑落眼眶,唐曼突然不顧形象的飛奔出咖啡廳,當然,她的度顧忌到她腹中的寶寶。
唐曼來到那家珠寶店,她看見他正坐在沙上翻看着珠寶雜誌上最新時訊,一旁也有許多女服務員拿着各種款式的戒指向他介紹,他不時點頭,帥氣非凡的他令人無法側目。
她怔怔的望着他英俊的臉龐,他似乎感受到她熟悉的目光,他緩緩的抬,黑眸對上她的。
她直直的望着他,眼淚在流淌。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她如果再不向他坦誠,她就徹底失去他了……
她的淚,令他皺了皺眉,他直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軀屹立在她的面前。
她沒有再猶豫,不顧店內眾目睽睽的眸光,以及隨後趕來的李詩穎,她猛地衝進池亦徹的懷中,她伸手牢牢的抱緊他,喉間的哽咽令她難以出聲,"池亦徹,我錯了,我不要離開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她抬起水霧模糊的眸子望着他,眼底帶着不舍,內疚,思念以及心痛……
他仍由她抱着,目光也與她的眸光相接,然而,數秒后,他卻輕輕推開她。
溫暖的懷抱突然失去了溫度,他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她環抱着他的手被自然甩落,她緩緩抬眸。
"既然你已經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做了判斷,你就不該再對我說這番話了,何況,我已經要結婚了,我的新娘是李詩穎,唐曼,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我們之間結束了!"池亦徹撇開視線,池亦徹隨即走到李詩穎身旁,他攬住李詩穎的腰。
唐曼看着池亦徹一步步走向李詩穎,她的心在抽痛。
在池亦徹與李詩穎隨即步出店門時,她再一次來到池亦徹面前,她伸手攔着他。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她拋棄自尊,語帶哭腔的望着他。
然而,這一次,他卻是無視她溢滿淚水的雙瞳,將撇向一旁,平靜道:"孩子出生,你若不想撫養,可以將孩子交給我,你若想親自養大,我會給你一筆衣食無憂的資金。"
他冷淡的語調沒有正面回答,她卻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
眼淚在那一刻愈加肆意滑落,淚水模糊的視線叫她幾乎無法看清楚他冷漠離去的背影,她的肩膀在抽搐……
池亦徹……
他真的不要她了……
夜晚,池亦徹坐在一個朦朧酒吧的吧枱上,他的面前是一瓶喝到即將見底的威士忌以及一杯滿滿的酒。
保鏢在他不遠處,他一個人靜靜的飲着。
這是他人生中一次體會到酩酊大醉的感覺,他的視線分不清前方,拿着杯子的手因為酒精而顫抖,他的腦袋煩躁的快要爆炸了。
誰能告訴他,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他明明已經決然的拒絕了她,但是他的心卻比利劍戳穿心臟還要令人感覺到疼痛……
她的淚,令他無法正視她,她失落的眸光,令他無比心痛。
天知道,當她不顧一切的擁着他的時候,他只想抱緊她,再也不分開……但是,想到她以往帶給他的沉重,他便無法釋然。
三年前,在他們協議離婚的那一天,她也是這麼抱着他,那一刻,他以為擁抱住她便是一輩子,可是,她還是選擇離婚,選擇離開他……
三年後,他堅定了他的感覺,他不顧一切將她從米洲身邊奪走,他做了他人生中最不屑做的幾件事,死纏爛打,燭光晚餐,煙火,下藥……他為她做了那麼多的努力,他在乎她,他寵愛她,他一直告訴自己,他不會放開她,她這輩子註定是他池亦徹的女人!
可是,他一次次的推開了他,一次次的懷疑他,甚至提到兩人無法"心意相通"……
他好氣,他簡直想要揪住她好好教訓她一頓。
他不住的問自己,她的腦袋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有了身孕,卻千方百計的隱瞞他,他是孩子的父親,卻要經過一番調查才能得知這個事實……她究竟在懷疑他什麼?如果是她氣他在意李詩穎當槍那件事,她可以和他說,他們之間不必要搞得如此充滿猜疑!
和她在一起,實在太累了,他總是無法達成她想要的"幸福"……
連他都不禁要問自己,世界上在乎他的女人如此之多,他何必偏執的糾纏她?
終於,他選擇放棄,讓她自由自在,做她想做的事情,想她心中所想,他再不去理會,然而,她卻有一次凄楚的站在她面前,她告訴他,她不想離開他。
他真的覺得這很可笑,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他恨自己,為什麼無法下定決心放棄她?為什麼未出去的喜帖上要空置出新娘的名字?為什麼明知道不可能會和李詩穎結婚,卻想營造出結婚的假像?
……
池亦徹拿起酒瓶欲繼續倒酒,孰知,視線模糊的他將面前的酒杯打翻,酒杯猛的破碎,威士忌溢出,,他的手被輕濺起的酒杯碎片劃過,傷口頓時湧現出鮮血。
保鏢們嚇了一跳,卻不敢上前。
趴在吧枱上,他的嘴中夢囈的始終是兩個字,唐曼……
他是那麼的清楚,他對她,不僅僅只是"在乎"而已……
兩天後。
唐曼在醫院醒來,醫院的白色病床上,她的手臂上插着滴針。
"唐小姐,你醒了?"
唐曼瞪大眼,環顧四周,沒有現其它人的身影。
她緊張的問護士。"是公寓的人將我送到醫院的嗎?"她只記得,清早,她在回公寓的路上由於走的比較急,下腹傳來隱隱的疼痛,之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至於她走的比較急的原因是,她在路上遇見了布洛,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她誰也不想見……
"大概是吧,一位很帥氣的外國男人,你沒什麼大礙,點滴完就可以出院了。"護士道。
"啊?"唐曼略帶驚訝,她驚訝的是送她來醫院的人。
"是我。"
似曾相識的溫暖嗓音自布洛的口中逸出,她看見布洛依靠在門邊。
倏地他走近她,坐在床沿。
她沒有想到她努力避開,他們還是見面了。
"三年沒見,為什麼看見我卻想逃的那麼遠?"他的笑容,依舊是從前的淡雅。
他無畏的仰起臉微笑,"你現在是大設計師兼老闆,我沒認出你。"她的借口太明顯。
布洛沒有放在心上,挑起眉問她,"你好瘦,這三年你都沒有吃飯嗎?"
"你想將我養肥嗎?"
"請一名孕婦吃飯,這是我的榮幸。"布洛道。
她淡淡的揚起笑,"我很快就會胖的。"孕婦都只會變胖,而不會變瘦。
他低笑,"懷孕和胖是有區別的。"他迷人的眼神甚是溫和。
幸好他沒細問她肚子裏孩子的事情。
"你呢?布洛,這三年你交了女朋友了嗎?"她轉移了話題。
"我現在是吃喝玩樂,時常追女人。"布洛眯起眼睛如實回答她,他是個看清世事的人,他比一般人懂得放棄該放棄的,517Ζ堅持該堅持的。
唐曼搖了搖頭,"布洛,愛上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他的性格永遠溫吞如水。
"或許吧,你呢?若不是英姨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已經一聲不響的回國了。"他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唐曼看着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腦海所呈現的是兩天前所生的事,回國后,生了許多事,令她恍若隔世。
"zoey,是池總的孩子嗎?"布洛最後還是詢問出聲。
她無言以對,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布洛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然後自顧自往下說。"你懷孕了,池總怎麼能讓你住在公寓?新聞上說他在籌備婚禮,你們這是……"布洛顯然不太明白。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窩正在揪緊,於是屏着呼吸,對布洛道:"我和池母有些問題沒有解決,我想懷孕的時候要安靜一些,他將我安排在公寓。"她知道謊言戳破的一天她必定會很難堪,但是,此刻她真的不想面對任何事。
布洛頷了頷,露出微笑。"你的婚禮我一定會去參加的!"
唐曼笑了,只是她的笑中有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
池亦徹坐在辦公室內,轉接的內線電話響起。
"池總,您好!請問您所訂製的婚紗需要何種面料?而且貴夫人的三圍我們也需要知道。"對方是一名世界頂級的婚紗設計師。
"呃,三年前,巴黎時裝展上有一件獲了獎的白色晚禮服……是的,婚禮的胸前有水鑽設計,背部不需要鏤空,她的三圍是36.24.36你將它改造成婚紗。"
"好多。"
結束內線通話,池亦徹繼續工作。
"叩叩!"房門外傳來聲響。
"進來。"池亦徹頭也沒抬。
"總裁。"來人恭謹的喚了聲。
原本沉浸在工作中的池亦徹突然抬眸,"你怎麼回來了?"
會令池亦徹有此疑問的人,當然是宮朔,"您已經派人接管'遠征',有了新的負責人,我當然得回國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不太樂意?"池亦徹抬眸輕掃了宮朔一眼。
"呃,總裁,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回來您身邊嘛!"宮朔嘿嘿一笑。
"你和艾琳一起回來的吧?"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宮朔略顯羞澀的大男人臉龐,池亦徹的心底便有了數。
宮朔這些年對池亦徹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在宮朔心中,池亦徹簡直就是神,池亦徹能夠猜中他一點都不意外,隨即靦腆的點了點頭。
"你回來了也好,幫我辦件事!"池亦徹的語氣稀鬆平常,繼續將視線放在桌上翻閱的檔上。
"是。"宮朔恢復了以往嚴謹的態度。
池亦徹簡單的交代了宮朔,只見宮朔的表情由開始的平靜到愕然,最後瞪大眸,嘴巴張得可以吞下鴕鳥蛋。
最後,宮朔不確定的問了句,"總裁,我沒有聽錯吧?您要我綁架老夫人……"宮朔甚至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總裁怎麼會想要綁架自己的母親呢?
"你按照我說的去辦就行了。"池亦徹頗為不耐煩道。
"是。"宮朔無奈點頭。
覺宮朔的步伐並沒有移動,池亦徹倏地抬起眸,俊眉微皺,"還有什麼事情嗎?"
宮朔恨不得現在就拔腿就跑。因為他有些害怕見到池亦徹怒的樣子,但是,為了他未來的另一半,他只能將自己豁出去了,"就是……那個……艾琳想要問您,您為什麼和唐小姐取消了婚禮?"
"我和她取消婚禮了嗎?"池亦徹鎖眉反問。
"可是,艾琳聯繫不到唐小姐,而且……我聽說……唐小姐並沒有在池宅!"宮朔硬着頭皮說出這番話,艾琳來到中國,一件事便是找唐曼,宮朔以為唐曼在池宅,便領着艾琳欲去池宅見唐曼,孰料,池宅里的傭人們說唐曼已經搬離池宅好幾日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將我交代的事情辦好就行!"池亦徹冷冷道。
宮朔連忙閃離。
虐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