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兩個人同時楞住了。

秋風伴隨着寒意,從敞開的房門流竄而入,吹得她身子一冷,這才回過神來。

可惡!

龍無雙心裏暗叫一聲,連忙撲通一聲,縮回浴盆里去。一時之間,水花四濺,房內的玫瑰香氣更濃了幾分。

「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快把門關上啊!」她氣得哇哇大叫,就怕自個兒春光外泄,不但讓公孫明德瞧得通透了,就連門外那尊「門神」,也連帶大飽眼福。

所幸,吳漢站得遠,從頭到尾也不曾往房內瞄上一眼。

公孫明德倒是沒啥反應,冷靜的關上門,彷彿房裏有個全身一絲不掛,坐在浴盆沐浴的女人,是件最尋常不過的事。

他——很習慣看女人的裸體嗎?

龍無雙眯起眸子,看着跨步走入內廳的公孫明德,不知怎麼的,一股嗆酸味兒,莫名的湧上心頭。

雖然說,這傢伙的克己復禮是出了名的。但是,她不也早就知道,他可是表裏不一的偽君子,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她這一身的吻痕跟瘀青,全都是——都是——都是他昨晚「欺負」她,所留下的罪證——

半泡在浴水裏的臉兒,更紅潤了幾分,一雙眸子倒是還盯着他。

只見公孫明德走到桌前,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烏木盒子。接着,他當著她的面前,褪下朝服,逕自改換成平日的素色衣袍,最後才把盒子打開。

「出來。」他簡單的說道。

她滿臉防備。「做什麼?」

他回答得輕描淡寫。

「替你搽藥。」

半眯的眼兒,瞬間瞪得大大的。「不要!」

公孫明德轉頭,深不見底的黑眸,望了她一眼。

「看什麼看?」她倔強的抬起下巴,不甘示弱的看回去。「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別來多管閑事。」

「這不是閑事,」他淡淡說道。「是我的事。」

她一時之間,竟然結巴起來了。

「才、才、才不是你的事呢!」

他置若罔聞,慢條斯理的折起衣袖,直把袖子折至手肘處,接着撩袍走近浴盆。

龍無雙大驚失色。

「你要做什麼?走開走開!公孫明德,我叫你走開,你是沒聽見嗎?你——啊!不要抓我,走開、走開——」

尖叫聲伴隨着水花,嘩啦嘩啦的亂潑亂濺,她活像一條魚兒似的,在水裏掙扎扭動着,雖然濺了他一身是水,卻還是被他牢牢逮着,整個人抱出浴盆。

「放開我!」她仍不死心,在他懷裏亂踢,就是不肯乖乖就範。「快點放開啦!我不要搽藥,你別碰我,快點放——啊!」

咚!

公孫明德雙手一松,她筆直的落在床上。

一旦得到自由,她急忙翻身,他卻不肯放過她,單手握住她的腳踝,硬是把她拉回來。

「放開!放開!」她急得用另一隻腳踹他。

他不動如山,任憑她亂踹亂踢,一手已經拿起棉帕,逐寸逐寸的擦拭她的肌膚。

掙扎了好一會兒,龍無雙踢得都累了,卻還不見他停手。她終於懊惱的認命,明白這個男人,一旦做了任何決定,就不會更改初衷,要他住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累極的她,只能在他手下無助的喘息,再也沒有力氣反抗。直到他拭乾了水,終於鬆手,起身往桌子走去時,她才抓過被子,試圖遮掩身子,沒想到還沒把自個兒包妥,被子又被抽開了。

她氣得連被子都忘了搶。

「你連被子都不讓我蓋?」才剛成親,他就要開始虐待她嗎?

「搽完葯再蓋。」

他拿着烏木盒子,在床畔坐下,修長而有力的指間,已經沾了些許淡綠色、帶着薄荷香氣的藥膏,也不容她抗議或反對,逕自就抹上她的頸。

印象之中,他功力深厚,甚至能夠徒手捏碎磚石。只是,當他的指,落在她的身上時,卻是格外的輕柔,彷彿正在觸摸着最精緻、最脆弱的無價之寶。

她故意轉開頭,不去看他如何巨細靡遺的輕觸她的身子,在那些吻痕與瘀青上,逐一抹上藥膏。

只是,雖然瞧不見,她的感官卻變得更敏銳。有好幾次,當他觸及某處吻痕,她都要用力咬住唇,才能忍住,不發出半點呻吟。

那種感覺,並不是疼痛,卻比疼痛更讓人震撼,一次又一次的讓她顫抖。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彷彿沒有察覺她的顫抖。就算察覺出來,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沒有開口,仍舊默默為她上藥。

直到他的手沾着藥膏,撫過她腰上,那處昨天夜裏,被他的雙掌牢牢箝住,懸宕在她身上,深而猛烈的衝刺時,所留下的瘀痕。

這次,就是貨真價實的疼了!

「好痛!」她喊出聲來,不悅的轉頭,還以為是他蓄意弄疼她。

但是,一瞧見他的眼神,她倒是閉了口,小臉上的怒氣,隨即被濃濃的狐疑取代。

咦,她剛剛從他眼裏瞧見的,會是歉意嗎?

這個男人竟會歉疚?

而且,還是對她感到歉疚?

龍無雙哪肯放過這個機會,明眸一睞,故作委屈的指控。

「還不是你害的——」

公孫明德動作一停,略略抬眼,只是看了看她,動作卻沒停,就連表情也沒啥改變。

她乘勝追擊。

「堂堂相爺,竟然不懂憐香惜玉,才一個晚上,就弄得我一身是傷,酸疼得難以下床。」

「沒有人規定,身為宰相,就要事事精通。」

「喔?這麼說來,相爺是需要拿幾本春宮書來研究,才好照本宣科,免得來日又把我弄傷了。」

他臉色略變,只回答了三個字。

「不需要。」

「是真的不需要,還是不想讓別人曉得?」她故意問道,紅潤的唇上,噙着壞壞的笑。

公孫明德沒有回答,又沾了些許藥膏,繼續為她搽藥。他的動作仍舊輕柔而小心,她卻不像先前那麼安靜,只要那些藥膏,一觸摸到她的傷處,她就開始哀哀喊疼。

「唉啊,好疼啊!」

「你就不會輕一點嗎?」

「你是故意的吧?」

「你昨晚折騰我,還嫌折騰得不夠嗎?」

「啊!」

「別、別這麼粗魯啦!」

「好痛好痛!」

「相爺,你停手啊,我給您求饒,好不好?行不行?」

她一聲又一聲,指控求饒外加喊疼,小嘴兒碎碎念着,始終沒停過,存心不讓他好過。

終於,公孫明德停下動作,黑得發亮的眼,直視着她滿是挑釁的臉兒。

龍無雙把下巴揚得更高。

嘿,怎麼樣?終於要回嘴了嗎?哼哼,來啊來啊,她等着呢!

誰知道,公孫明德沒有開口,反倒是擱下藥膏,然後注視着她的眼,鎮定的、緩慢的解下腰帶,再脫下外袍。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做什麼?!」龍無雙臉色一變,心裏甚至不由自主的,浮現些許驚慌。

他……難道他想……不會吧!這會兒她還疼着呢,他該不是又要對她……對她……

就在她又驚又怕,甚至慎重考慮,是否該道歉或是求饒時,公孫明德已經唰地一聲,扯開了單衣的領口,袒露出大半個結實的胸膛。

只見,那健壯的胸膛上頭,竟然滿布抓痕。不但如此,在抓痕之中,還有着無數暗紅色的痕迹——

那痕迹,她可不陌生。

那是吻痕。

瞧那吻痕的顏色,以及抓傷的痕迹,明顯都是才剛留下的傷。

公孫明德不可能吻自個兒的胸膛,而且,那些吻痕,明顯的比她身上的較小些,而他的雙肩上,也殘留着女子留下的小巧齒印。

就算他沒有開口,她也立刻明白過來,尷尬與羞意,同時席捲而來,讓她迅速紅了臉。

原來,昨晚不知「憐香惜玉」的,可不只是他呢!

用最有效的方式,讓龍無雙閉嘴后,他也不拉妥單衣,就這麼袒露着胸膛,繼續替她上藥,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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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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