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假難辨
林未央趁着天還沒有亮,府里的下人都還在睡夢中獨自一個人找了處較為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靠在假山後面,林未央看着天空,月亮還沒有完全的隱蔽,太陽還沒露出它的腦袋。一個人蜷縮着身體將頭放在自己的雙腿間,靜靜地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天剛灰濛濛的,紅兒起身去了夫人的屋子,想看看她身體有沒有好些。紅兒剛一走進裏屋,床上已經是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人影。小丫頭急得在屋子裏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看到林未央的身影,急忙去通傳了相爺。
段譯瀟正準備上早朝,看到紅兒急急忙忙的說了一大堆,這才知道是那個小女人不見了。明明自己身上就有病還偏偏要亂跑,是故意想要氣死他么?召集了手下的人,段譯瀟親自帶着手下的人將相府里裡外外都翻了個遍。
“夫人,夫人……”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傳入了林未央的耳朵里,她猛地抬起了頭可是並沒有打算走出去,只是稍稍的探出了自己的身子,好讓人看得清楚一些。
段譯瀟看到假山後緋紅色的衣服快步走了上去,大手撈起了林未央,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罵,“身體還沒好到處亂跑什麼,你自己想死是嗎,要是的話也不用這麼折騰,我直接成全你就好了。”段譯瀟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盡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控。
林未央雙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句話不說任由他拎着自己。雙手抱在胸前,像只受傷的小白兔似的。段譯瀟看出了她的不正常,停下來仔細地打量着林未央,看不懂這個小女人到底是怎麼了?被他這麼說也不回一句話,難道是腦子被燒壞了?
“你是誰啊,你認識我嗎?”林未央眼裏除了恐懼之外沒有一絲的雜誌,段譯瀟聽到她這麼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伸手探了探林未央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可是為什麼還在說胡話?
“不要裝了,你以為這樣的話就能瞞過我嗎,你也太小看我了。”段譯瀟猛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林未央一個站立不穩摔在了假山上,背部被狠狠地磕了一下,她順勢就昏了過去。段譯瀟哪裏想到自己的手勁這麼大,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人一時間也是慌了神。他趕緊抱起了林未央,吩咐着奴才們趕緊去叫太醫。
躺在床上林未央的意識清醒,可是她並沒有打算睜開眼睛。感覺到太醫在仔細地為她請脈,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段譯瀟是個聰明人,她根本沒有打算能靠着自己粗俗的演技瞞過他,可是只要自己不鬆口誰又能把她怎麼樣。就算是不相信還能真的把她的腦子打開了,看看到底是有沒有失憶?
“相爺,夫人因為哀痛過度心力交瘁,再加上淋了太多的雨身體本就不舒服,剛才又傷到了腰怕是要好好的修養一段時間。”陳太醫如實稟報了所有的情況,看來這夫人真是多災多難,昨晚上才看的病今早又受傷了。
“可是她為什麼不認識我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段譯瀟沉着臉看着跪在地上的太醫,問道。太醫思索了一番也不敢輕易的回答,只好說,“怕是夫人燒糊塗了,暫時失憶了,或許過一段時間記憶就會恢復了,相爺不必擔心。”
過一段時間,段譯瀟不大相信這樣的說辭。明明昨天是自己親自喂下的葯,他走得時候也是確認她燒退了,怎麼今早一起來就失憶了,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確定夫人真的是失憶了?”段譯瀟清冷的聲音讓太醫顫了顫,不知道回答是還是不是,說是吧得罪的是夫人,說不是相爺怕是也不會滿意。
“臣並不能確定,等夫人醒來了臣再好好的看看。”太醫找了一套聽上去說得過去的說辭,兩邊都不得罪。段譯瀟沒有說話,擺擺手示意太醫和奴才們都下去,他自己一個人留了下來。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林未央盡量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讓段譯瀟看出異常。段譯瀟站在床邊看着睡在床上的人兒,緊繃的線條一下子柔和了許多。段譯瀟坐在了床邊,握起了林未央的手,林未央的心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為什麼這麼不聽話,女人不應該溫順一點才可以嘛。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你知道嗎?你對我有一股很強的吸引力,可是我卻不敢靠近你。”段譯瀟說著,粗糙的大手慢慢地摩挲着林未央的臉龐,聽着他的話林未央覺得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不可能的話,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的軟弱讓她有些受不了。
她的眼皮動了動,可是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段譯瀟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離開了。林未央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剛才的話還在腦海中回蕩,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做夢了。
有句話叫做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尤其是在皇家,到處都是密佈的眼線,一點兒小事都藏不住。很快,相爺夫人失憶的事情傳遍了朝堂,有人說相爺和夫人本就不和,夫人失憶也許跟相爺有很大的關係,也有人說事有蹊蹺,可是這都是大家的猜測,誰都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林未央坐在院子裏發獃,身邊的落葉掉了一層又一層,秋天就這樣悄悄地來了。傷懷悲秋,她以前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了?
“夫人,該喝葯了。”陌生的聲音傳來,林未央收回了飄遠的思緒,看着站在身邊的丫頭。丫頭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清秀的眉眼不亞於管家小姐,渾身散發著一股淡雅的氣質,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個丫頭。
“你是誰啊,紅兒呢?”自從白畫死後她的身邊也就紅兒跟她最親,突然一張陌生的面孔多少讓她有點兒不適應。“紅兒在廚房準備夫人的晚膳,我是新派人服侍夫人的丫頭,我叫清溪。”小丫頭說話的時候很沉穩,不多說更加不羅嗦,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舒服。
“哦,你放下吧,我馬上就喝。”她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這幾天喝的草藥都可以當飯吃了,本來相府里太醫開得葯已經夠她受得了,偏偏皇上還派了太醫過來,每天都要喝一大堆的葯,好像不治好她的病就不罷休。為了隱瞞自己是裝失憶的事情,沒辦法她只好把所有的葯都喝了。
身後陰影擋住了林未央的視線,她放下了手裏的書轉頭看着來人。段譯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不願意打擾這樣和諧的畫面。她變了,變得安靜了許多,也讓他很不適應。
“夫人在看什麼啊?”段譯瀟坐在了一邊,說話的時候溫柔了許多。“實在無聊得很隨便找了些書看看。”林未央淡淡的說著,淡雅的感覺讓人好似看到了美麗的天山雪蓮花。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不知可否像夫人討教一下?”段譯瀟濃黑的眸子始終纏繞在她的身上,不是單純的看而是帶着深深的打量。“想問什麼,只要我知道必定為相爺解答疑難。”林未央都開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除了她自己恐怕沒有人能看出來她是裝的。
“一般失憶的人不是應該很驚慌么,為什麼夫人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難道說夫人沒有失憶?”段譯瀟看似說得很隨意,其實就是想試探林未央一番。林未央並沒有覺得靠着自己粗俗的演技能瞞得過這麼聰明的男人,可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慌張有什麼用,若是慌張所有的記憶就能回來的話那我必定慌張,既然不能不如隨遇而安。佛家有雲順其自然就好,許多事情強求不得,相爺說是嗎?”她沒有看向段譯瀟,而是捧起了手裏的書,平靜地像是一面鏡子。
段譯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一抹邪魅的笑容掛在臉上,他望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透她。明明是那麼鬧騰的一個人,為什麼靜下來也是如此的有魅力。
“夫人還真是看得開,看來我應該好好的跟夫人學習學習,若是我能像夫人這般看得開怕是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了。”段譯瀟好像是話裏有話,林未央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她用餘光看了段譯瀟一眼,雖然眼睛看的是書可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段譯瀟起身走開了,直到他出了院子林未央才放下了手裏的書,雖然自己失憶了也只是說自己的處境好了一些,可是平靜的皇城怕是不會這麼一直平靜下去,這一切也許都只是一個前兆。她跟皇帝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嫁給王爺,她又是誰,這一切都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她也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