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眼
2017年9月12日,我,向歆,大四,普通大學金融學專業,即將畢業后失業的二b小青年。憑藉著腦袋一熱和那點少年悸動,跟着剛認識不久的攝影系女友小玉,和她的幾個朋友租了輛房車踏上了自駕的川藏之旅。
一路上雖然大家臨時搭夥,但卻有說有笑,沒幾個小時就都熟絡了起來。
四眼,某知名大學建築系研究生,小玉鄰居,精通地理和駕駛技術,所以被臨時抓包過來充當司機。
青蘿,小玉同系好閨蜜,短髮,中性裝扮,常年鍾情於健身跑酷,性子暴躁到可以約等於一個粗曠鬥毆男,關鍵時刻可以充當保鏢一人打一片。
虎哥,小玉的表哥,四眼的上鋪。傳說中的肉盾,一米八幾的身高,逼近兩百的體重,憑藉著一把子一手拎兩個行李箱徒步1公里的傲人戰績成功入隊,當然,也是最耗糧的那個。
我,啥也不會,但是有個自認為牛到不行的技術,支帳篷。也可能是因為憐惜我與小玉分開太久而情斷,出於可憐順手帶上了我。
我們走的是經典的川藏大環線,自西寧青海湖起,途徑查爾汗鹽湖,崑崙山脈,水上雅丹,最後借道阿克塞到達敦煌。
前幾站走的還都順利,祖國的大好河山風光旖旎,沒見到青海湖傳說的水怪,也沒遇上什麼極端恐怖的惡劣天氣,雖然遇到幾次汽車拋錨,索性四眼都能讓它化險為夷。總的來說,這段路還是開心的。
事情發生在那仁郭勒河谷。
正午剛過,車上的人吃了午飯一個個都眼皮打架,在車上橫七豎八的小憩,只有四眼還堅持着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開着車。車裏嗡嗡的都是發動機和暖氣的聲音,當然,還有此起彼伏的虎哥的呼嚕聲。
突然,四眼緊踩了剎車一下,幾個人被這麼一晃統統朦朧的睡眼起身。虎哥則是因為質量過大,慣性超載,整個人直直的從座位上拍到地上,像是一塊被扔到案板上的新鮮豬肉。
四眼笑嘻嘻的說道:“誒誒誒誒!都醒醒醒醒啊!瞧你們一個一個睡的跟來養老似的,就我一個打更的。嘿嘿嘿!都精神精神,陪我聊會天兒。”
虎哥被這一晃來了脾氣,也不顧自己在小姑娘面前的形象了,破口大罵四眼:“你丫傻吧!老子差點沒摔死。”
“你們看啊,前面就是那仁郭勒河谷了,這地方可有名。”四眼沒理會虎哥的起床氣,而是招呼着幾個人往車子行駛的方向看。
“哇塞,四眼,你怎麼不早叫我,這太美了,我大炮呢?我要拍照!”小玉望着窗外激動不已。
青蘿輕輕整理着短髮,眯着眼睛,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嗯,構圖是不錯。”
一行人決定停車休息拍照,一直開車的四眼剛好找塊兒大點的地方方便方便。小玉和青蘿大包小包的從包里探討着用哪種鏡頭更合適,虎哥還困着,爬上座位翻了個身繼續睡。
我跳下車子,覺得一股乾涼乾涼的空氣像我襲來,抬眼望去,遠處是連綿的山,腳下是青稞色的沙地,還有湖水藍的天和大朵大朵棉白的雲。
四眼防止自己方便讓女同志辣眼睛,所以遠遠的跑了許久,找了能藉著地勢高的沙土堆,雖然不能完全擋住倒也能遮住身子大半。
小玉和青蘿拎着大炮下了車,找了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把三腳架子一架,便開始了他們戶外攝影課的課外小課堂,什麼大光圈小光圈,內徑外徑的,我聽的頭都大了。
我回車子裏拿了瓶水,想找虎哥聊聊天,見虎哥還在車裏四仰八叉的酣睡着,看樣子一時半會是醒不了,於是不忍打擾他,輕輕帶上了車門獨自下來,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躲在車影里躲太陽,不經意的往四眼的那邊一望,不禁嚇了一跳。
是我眼花么?我竟看那塊剛好擋住四眼半個身子的沙地似乎在移動。我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眼瞎,用力睜大了眼睛,那塊兒沙地似乎又沒動,不對,剛剛還遮着四眼整個身子的沙土堆,這時候怎麼就遮了他半個身子?難道是角度問題?不對啊,我沒動地方啊。
我嚇的以為白天撞了鬼,指着他的身後衝著四眼大叫:“四哥!四哥!”
四眼側着身子衝著我擺擺手,壞了,他這是以為我在跟他開玩笑呀。
這荒無人煙的地帶,若是真遇上什麼神鬼莫測的東西,怕是小命都得交代在這裏,我急的大叫“四哥!後面!四哥!”。
誰知四眼沒理我,那塊沙地卻慢慢的挪弄了一下,我看的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突然,一雙眼睛從沙地一邊慢慢飄出來,不對,是那東西轉了頭過來。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對如貓頭鷹一般的眼睛,薑黃的眼睛裏瞳孔又小又黑的就那麼嵌在眼眶子裏,一個白色的薄膜像是眼皮一樣的東西,在那雙眼睛上一刷一刷的,像是在觀察什麼。我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望遠鏡去看它,發現那東西轉過來的“臉”比沙地暗一個顏色,奇怪的向內凹着,除了眼睛什麼五官都沒有。
我看着那堆沙子慢慢的向旁邊移動,四眼還在那邊光着屁股蹲號子,此刻已經毫無遮擋。
小玉和青蘿聽到我的呼喊聲以為出了什麼事,便一起過來看。小玉看到四眼光着屁股蹲在那裏,頓時害羞的往我懷裏鑽,青蘿倒是淡定,用手上的鏡頭吹刷捅了捅我的腰說道:“你這人夠變態的啊,這麼惡趣味。”
我沒心思理他們,我指着四眼蹲號兒的地方語無倫次的說道:“那原來又個土堆的,然後會動,還有眼睛。那是個啥玩意?”
青蘿皺着眉頭又往那邊望了一眼,電光火石之間,那張臉突然的扭了過去。青蘿看到的只是成片連綿的沙丘和四眼白花花的大腚,她用那鏡頭刷子更加用力的戳了我一下,然後瞪了我一眼說道:“你是不是看男的蹲坑看久了,才瞎的眼?”說完扭頭轉身上了車。
小玉也撒嬌着用柔弱的小拳頭捶了我兩下胸口,嘴裏嬌滴滴的說著“討厭,討厭死了。”便也跟着上了車。
我死死的盯着那堆土,不一會那雙眼睛又直勾勾的飄了出來,確切的說是它的臉又轉了過來。我抄起搭棚子的備用桿,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上前看個究竟。
我慢慢的向它移動,距離越近,眼睛上的白色薄膜刷動的頻率越小。快到跟前的時候,它完全不眨眼了,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鑲在沙土堆里的兩塊品相絕佳的貓眼石。
突然,那兩隻眼睛開始慢慢的靠近,我心裏咯噔一下,拿着杆子的手都在顫抖,背後一陣一陣的出着冷汗。
我咽了口唾沫,把杆子橫在身前給自己壯膽,然後繼續慢慢的接近它。
我離它越來越近,那兩隻眼也越來越近,最後竟然貼在了一起。就在這時,四眼似乎上完了號子,用紙巾擦了擦屁股,提褲子起身。接着這機會,我揮起手上的杆子向那東西扎去,也不知那東西受了驚嚇還是怎的,兩隻眼睛竟然一下子消失了,連同消失的還有那一塊兒足有一米見方的小土丘。
四眼一臉震驚的望着我:“向歆,你幹嘛?”
我沒理他,心思都還在那土丘只有眼睛,沒有五官的怪物身上。我用杆子來回撥弄那怪物消失的地方,又用杆子來回來去的搗弄了幾下,依然不見那怪物蹤跡。
四眼一低頭,看見原先用來遮蔽自己的沙丘,此刻不見了蹤影,嘀咕着:“奇怪啊,這裏明明是有塊沙土堆的啊。怎麼不見了。”
另一邊。
車子裏剛剛蘇醒下車的虎哥,倚在車門上,睡眼惺忪地問小玉:“小妹,你男朋友是不是養狗啊?這是鏟屎的癮犯了呀嘿?”
小玉喝了口水,看向行為怪異的四眼和我說道:“誰知道他鬧什麼,剛才還誆我看四哥蹲號兒呢,當真是羞死人了。”
虎哥一聽來了脾氣:“這老小子,竟敢如此戲弄你,看他過來我不收拾他的!”
旁邊的青蘿,一邊仰頭喝着水,一邊冷眼看着四眼和我,又定定望了一眼我拿着杆子較勁的那塊土,她輕皺了下眉頭,挑了挑嘴角,一種詭譎的神色出現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