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沈瓊樓一擰腰躲開,手卻還被他拉着,訕笑道:「其實也能克服的。」
殷卓雍低頭瞧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曖昧不明地笑了笑:「乖乖,你娘有沒有教過你,跟男人拉過手是會懷孩子的。」
沈瓊樓反應迅速,一臉驚訝地道:「那要是男人跟男人拉呢?男人也會懷孩子?」
殷卓雍:「……」
沈瓊樓見他吃癟的表情,心裏暗爽。
他拉着她上了船,毫不吝嗇地贊了句:「回的漂亮。」
沈瓊樓客氣道:「承讓承讓。」又順手補了個刀:「臣的娘不會說這麼沒常識的話。」
殷卓雍挑了下眉,忽然曖昧地湊近了:「那你娘有沒有教過你,怎樣才會有孩子?」
沈瓊樓:「……」被反插了一刀。
她看着腳下的木船有些遲疑:「這船……還算結實吧?」
她小時候看過一部影片,講得是一群人划船去叢林裏作死,結果船翻了一頭巨蟒從水裏鑽出來把人都吃了,導致她對坐船有着輕微的心理陰影,再加上三五不時的暈船,就更不愛坐這個了。
殷卓雍含笑道:「無妨,我可以抱着你。」
沈瓊樓老老實實地在他對面坐下,船看着不大,沒想到船上的空間還不小,上頭擺了張紅木如意圓桌,擱着各色精緻吃食。
他把一小碟泛着麥香的麵條往她跟前推了推:「夏天暑氣重,吃冷麵再適合不過。」他指尖點了點麵條旁邊的二十幾樣小碟:「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所以把鹵子和調料都備下了,你自己瞧着加吧。」
這算是吃自助?沈瓊樓想歸想,手下卻一點都不慢,不過還是先禮貌地詢問一下;「王爺吃什麼味的?」
他含笑道:「照着你喜歡的口味來吧。」
沈瓊樓利索地給他加了鹽醬醋,又淋上一勺濃稠的芝麻醬,不知道他愛不愛吃辣,所以只少放了點茱萸,再加上筍絲,土豆絲和綠豆芽,葷鹵放鬆花蛋和牛肉鹵,最後澆上一小勺提鮮的高湯就大功告成。
古代的食物都是綠色無公害,原汁原味,她低頭嘗了嘗,麵條勁道爽滑,芝麻醬香味濃郁,蔬菜口感清新,牛肉滷肉汁濃郁,各種滋味混合在一起,不但沒有串味,反而相輔相成。
沈瓊樓瞬間被自己的廚藝征服了!
殷卓雍其實不大愛吃麵食,見她吃的滿足得眯起眼,也低頭嘗了嘗,果然味道極好,夏日吃一口頓覺暑意全消:「都說沈家三姑娘不學無術,我瞧着也不然,至少廚藝這樣是在行的。」
沈瓊樓道:「自己多吃點就琢磨出來了,雕蟲小技而已。」
殷卓雍問道:「那如今京城權貴人家裏盛行的紙牌呢?」
沈瓊樓乾笑:「我也就這些小玩意在行了,拿不出手,讓王爺見笑了。」
桌上除了冷麵的各色調料,還有其他精緻吃食,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好,白瓷透着些微的粉色,讓她這個強迫症看了十分舒坦,船上的擺設雖不多,卻看着讓人輕鬆舒適,她原本的拘束也去了些。
她本來沒好意思在豫王面前胡吃海塞,但冷不丁瞄見一道堆成小寶塔狀的藕夾,用甜白瓷的盤子盛着,旁邊擺了精緻的龍鳳雕花做點綴,她沒忍住伸了一筷子,外酥里嫩,裏頭填充的肉餡鮮美咸香,實在是難得的美味。
殷卓雍見她吃的嘴角翹起,竟也沒這麼癱了,見她想伸筷子又有些拘謹,他主動夾了個給她:「這是荊楚特產的紅藕,跟南邊的蓮藕味道不大一樣,你再嘗嘗。」
荊楚就是湖北,湖北特產的蓮藕清甜軟糯,入口即化,沈瓊樓還是在有回旅遊的時候去過,下餐館吃飯的時候幾乎幹掉了一盤子蓮藕燉肉,不禁艷羨道:「吃着十分新鮮,王爺好口福。」
在古代,對於這些貴族來說,最珍貴美味的不是那些山珍海味,熊掌鹿茸,反倒是各地的特產吃食,畢竟古代交通不發達,又沒有X潤萬家,X爾瑪這些地方,運送來回好些菜蔬水果都腐壞了,只有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保鮮,非頂尖豪門都經不起這幅耗用,所以楊貴妃想吃個荔枝底下人才廢了老鼻子勁了。
沈家倒是能吃得起,可惜沈老夫人勤儉,沈木低調,不許兒孫這般奢靡。要是王府的工作餐也是這樣,她都有干一輩子的打算了。
小胖子大都是小吃貨,殷卓雍見她喜歡,唇角微揚,又夾了筷子玉筍炒的火腿給她:「喜歡就多用些。」
桌上熱菜比較少,只有燉好的鹿筋和用蜜酒煨好的火腿,鮮美酥軟,其他的都是些爽口的涼菜,像圓蔥拌木耳,灑了大粒花椒的大片牛肉,瞧着十分下飯。
沈瓊樓覺得豫王今天格外和藹可親,但想了想身上的肉,吃了六七分飽就停下,心滿意足真心實意地道:「謝王爺款待。」
這時候又有人送了點心過來,殷卓雍給她夾了個梅花形狀的棗泥山藥糕:「嘗嘗這個。」
豫王真是太熱情了!沈瓊樓低頭看着,心情十分糾結,雖然看起來很誘人,但她在減肥啊!多吃這種事破例一回就會有二回三回,所以她上輩子的舍友老嚎着減不下來。
殷卓雍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調笑着問她:「是怕吃胖了嫁不出去?」見她抬起頭來,眯眼和顏悅色地道:「沒事,我不嫌你,我不是說過,我喜歡胖些的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的,彷彿信手拈來,沈瓊樓無語道:「王爺說這話都不會覺着尷尬嗎?」
殷卓雍偏頭瞧她:「也許是因為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沈瓊樓默默地低頭吃糕點,她吃完了才想起今天的另一樁正事來,小心問道:「聖上前幾天給臣下的旨意着實讓臣摸不着頭腦,王爺近來常在宮中……知道聖上為何突然讓臣到王爺府上任職嗎?」
殷卓雍似笑非笑:「王爺?臣?」
沈瓊樓已經順嘴許多,從善如流地道:「叔叔。」
殷卓雍倒也沒為難她,大方承認道:「我跟皇兄要的人。」他見沈瓊樓瞪圓了眼睛,挑了挑眉梢:「難道還要讓他的兩個兒子為你繼續爭執,若是真鬧的不可開交,頭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沈瓊樓還能說什麼,只能老老實實地道謝:「多謝……王爺相助。」
殷卓雍含笑:「謝可不是光口頭上說說的。」他看着她瞧過來,卻忽然轉了話頭:「老三對你的心思你想必也知道,要是沒太子硬攔着,難道你真就跟他走了?」
沈瓊樓道:「那肯定不會。」
殷卓雍扣着壺把給兩人倒茶,邊問道:「你有旁的法子?」
沈瓊樓猶豫了一下:「當著他的面……摳腳挖鼻什麼的吧。」雖然有點重口,所以她一直當成壓箱底的辦法。
殷卓雍:「……不錯。」
沈瓊樓瞧見他高深莫測的神色,總覺得不錯兩個字是自己的幻聽。
他今日好似對這事兒起了興緻,又問道:「老三再怎麼也是金尊玉貴的皇子,換了旁人不說上趕着,也至少不會這般嫌惡,偏你躲得這麼遠。」他默了片刻,若有所有地道:「可是因為心裏還惦念着許家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