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烏鴉酒吧
人，本能嚮往進化。——卡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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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酒吧
這個開在聖佐治大學後街的酒吧，並非新開的，相反，它破敗，腐朽，從內而外散發著垂垂老矣的氣息。仿紅衫木製的標牌歪斜的掛在門頭上，霓虹燈有氣無力的一閃一閃，來往的客人們稀疏又沉默。
後街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街道狹小，黑暗，不過烏鴉酒吧的酒真的便宜又不錯的，卡厄斯很喜歡這個酒吧的酒。
卡厄斯穿着帶兜帽的緊身衣，悄悄推開的酒吧的木門，風鈴聲清脆的響起，他頓足一下，又繼續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烏鴉酒吧！”甜美的煙熏嗓音隨之響起，卡厄斯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一百年前的一代虛擬天後。似乎酒吧的主人獨愛這種早就過時的甜美煙熏嗓子，三十年過去了，從沒有想過更換這個虛擬天後的聲音。這是卡厄斯聽說的，僅僅是聽說而已。
他隨意掃了一眼酒吧的大廳，一個可愛的虛擬女孩被投放在舞台上自彈自唱着。他記得這個女孩叫流雲，是最近新出道的虛擬偶像，貌似很受歡迎啊。
在吧枱叫了一杯綠茶味莫利安酒，卡厄斯坐在了酒吧的一個角落裏。
鄰座的兩個男人在小聲的交談，卡厄斯安靜的低頭擺弄着他的微型光腦，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安靜的聽着流雲的歌唱。
“那個小男孩……同類……”
“並不一定……存在……”
“方程式……被禁止的……生命進化……”
卡厄斯心中一動，他身為生命學科和社會學科的高材生對這些最是敏感了。難道？
他摸摸耳朵，那裏是一個微弱音收集器，本來是他做實驗時候安裝的，忘了拿下來，看樣子意外派上用場了。
“信徒就應該有信徒的樣子，莫林，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被方程式選擇的。雖然不怎麼甘心被方程式拋棄，但是，已經離進化很相近了不是嗎？能靠近一步，你應該覺得滿足了！”
“可是那個孩子怎麼辦？那是姐姐的孩子，我需要力量保護他，沒有力量，他會死的！他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情緒激動的莫林痛苦的抱頭趴在桌子上。
“只有變成同類嗎？莫林……他不會是你的同類的！”
“緋夜，拜託了！”莫林祈求道。
緋夜面無表情的陳述着事實：“他太小了，進化會固定他的思維，沒有人生觀價值觀和道德觀的約束，你……”
“只要活着……”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緋夜低頭看着杯中酒，殷紅如血。
“你會後悔的。”
“絕不後悔！”
緋夜一口喝乾杯中酒，然後湊到莫林耳邊。
卡厄斯失神的瞪着雙眼，瞳孔縮緊，他聽到的是什麼？微型耳機里有聲音流淌，宛如甜美醉人的毒液。
是進化啊……
什麼進化？
當然是生命本質的進化……
生命本質的進化……嗎？那我學的生命學科又是什麼？
嘛！人類真是愚蠢啊……
該怎麼進化？
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方程式哦，你懂嗎……
如果進化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變成你希望成為的樣子呢……
到底是哪種？
那種樣子……
說清楚！請說清楚啊！
嘻嘻哈哈哈哈……
告訴我啊！
吶，你被誘惑了嗎……
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你被誘惑了嗎……卡厄斯……真是愚蠢的低級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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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驟響的聲音瞬間拉回的卡厄斯的思維，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而手中的酒已經灑了一桌子。
“先生需要再來一杯嗎？”酒侍收拾好桌子，禮貌的問。
“不需要了，謝謝。”他把錢放在桌子上，匆匆走出了酒吧。冰冷的風打在臉上，漸漸平復了他激蕩混亂的心情。
是真的嗎？那個……方程式？如果要確定真假的話……
果然還是需要去問那個莫林或者緋夜吧，怎麼能夠輕易的就放過他們呢？
卡厄斯走的時候，那兩個人還坐在那裏，如果跟蹤的，應該是可以知道住處的，那麼就先跟着吧。
在酒吧外呆了半個多小時后，卡厄斯看到莫林走出來，然後裹着風衣出了後街。
那個緋夜沒有出來嗎？卡厄斯猶豫一下，果斷的跟着莫林離開了。
酒吧的門打開了，風鈴聲清脆的響起，緋夜從酒吧里慢慢的晃悠出來，看着莫林和卡厄斯離開的方向，突然笑了起來，暗紅色的狹長眼眸里艷光瀲灧，他的臉上揚起一抹詭譎的微笑。
真是有趣啊……聯邦最天才的學生卡厄斯……嗎？
不乖巧的信徒，是沒有資格在活着的，那個孩子成為同類也不是不可以呢。緋夜轉動着着自己的黑色尾戒，慢慢走在路上，就看莫林能不能在那個孩子手中活下來了，不過，卡厄斯怎麼面對呢？
怎麼面對呢？面對進化帶來的好處，怎麼選擇呢？果然還是想親眼看到啊！
那去不去呢？去不去呢？去不去呢？還是去看着比較好吧。
緋夜轉身，雙手插兜，朝着莫林離去的方向走去。
“喂，前面的等一下！”
緋夜停下腳步，垂頭。
“真是多管閑事的警察啊……”緋夜嘟噥着。
身後的警察看着光屏上的畫像，終於確認，這個就是要找的罪犯。
“緋夜？”
“啊！”緋夜淡淡的回答。
“把手背到身後！不許動！”年輕的警察用槍對準緋夜。
緋夜乖乖的背手，警察小心的靠近想鎖住緋夜。緋夜自始至終都微笑着，他聽到背後的年輕警察慢慢靠近他，他精確的計算着警察靠近的距離。然後，回頭……
“不許動！”年輕警察抬手扣動扳機。
啪——
嘭——
“傻的可以！第一天出來巡邏嗎？”緋夜低頭看着被他大力踹躺地上的年輕警察，把掉落的銀白色的手槍拿在手中顛了顛，嗯，是今年的最新款啊！
警察捂着肚子，痛的站不起來，他努力想按身上攜帶的求救按鈕。
啪——
精準的一擊打碎了聯絡器。
“後街是個好地方啊……”緋夜隨手把槍別在身後，掏出自己的水果刀，那是一把很精巧的水果刀，森冷的寒光卻告訴年輕的警察，水果刀開刃了！人煙稀少的後街真是再好不過的殺人地點了。
“你想幹什麼？”忍着疼痛，警察問。
“幹什麼？”緋夜有些奇怪，理所當然道：“當然是進食晚餐啊。”
“晚餐？”
“對啊。”緋夜笑的很開心，他道，“喏，就是你哦~”
不對！警察想要逃脫，他努力的想站起來，只是為什麼這個緋夜力氣大的不像人類？完全使不上力氣逃跑啊。
在罪犯記錄中，緋夜的稱號是什麼？
啊，想起來了！是“食人獸”！
站起來啊！站起來啊！警察拚命的命令着自己的身體。
緋夜……是變態啊！變態變態變態！
“竟然能夠站起來啊！”緋夜有些驚奇的看着最終站立起來的警察，“那麼，再來一腳？”
嘭——
這一腳徹底摧毀了警察的行動力，但緋夜精巧的力道卻讓他在疼痛中清醒着。
“我喜歡進食的時候看着自己的食物是活着的。”緋夜的手術刀割破警察的衣服，他笑眯眯的在警察裸露的胸膛上筆畫兩下，然後問道，“想知道自己的心臟是什麼樣子嗎？”
“刀子上寫的是什麼？”緋夜把水果刀放在警察眼前問。
“水果……”
“水果都有什麼？”鋒利的刀子劃破胸口的皮膚。
“……”
“回答！水果都有什麼？”
“水果……蘋果……梨子……香蕉……啊啊啊！！！”痛痛痛！
“繼續說啊。”肋骨被男人吧嗒一聲用手掰斷，勁道剛剛好，沒有傷到內臟。
“葡萄……椰子……”痛啊！！！！
“很好。”水果刀劃破了心包膜，露出了跳動的心臟，溫熱的，紅色的心臟。
“紅提……”聲音戛然而止。
心臟被割下來了，緋夜捧着心臟放在警察的眼前。
“看到了嗎？紅色的……”
警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是他還有微弱的意識，他看着緋夜用水果刀將他的心臟切片，然後一片一片的送到嘴巴里，他的神色愉悅鎮定，沒有驚恐不安。
果然是……變態的風格啊……
緋夜低頭看着已經死亡的警察，隨手將水果刀在警察的衣服上擦乾淨，如果不是急着看演出，自己大概會從其他的地方吃起來吧，死的太快，就沒有胃口了。
收好水果刀，他轉身繼續向莫林離去的方向走去。他感知到附近有人在注視他進行這次晚餐，但是，已經懶得再理會了。不過他已經記住了那個人的氣味，下次見面再宰殺不遲。
在後街一間關閉的店鋪里，小夜美惠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驚恐的縮成了一團。
“騙……騙人的吧……怎麼會有人……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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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林回到了自己暫居的出租公寓，開門，小男孩正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聽到門響聲，他回頭看到了莫林。
“叔叔。”
莫林有些悲傷的看着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已經沒有救了嗎？連醫院都……救不了嗎？不！不要！這是……姐姐……我最愛的姐姐的孩子……
“叔叔？”孩子有些奇怪的叫了一聲。
莫林抬頭，看着孩子。
“叔叔？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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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厄斯來到出租公寓的門前的時候，卻發現門沒有關。
怎麼回事？他推開門。
“誰？”冰冷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卡厄斯突然感覺到極度的危險，然後緩緩打開的門，顯露了屋子裏的場景。
有着柔軟黑髮的孩子赤腳站立在客廳里，紅色的眸子艷麗瀲灧，彷彿是兩顆美麗的紅水晶。他的腳下……是碎裂的屍體。
卡厄斯有些驚恐的退後一步。
是真正的碎裂啊，如同玻璃的碎裂一樣，人怎麼能碎裂到這種地步？人怎麼能……像玻璃一樣碎裂成這種樣子？
這個孩子……進化了？
怎樣的進化呢？
你不是看到了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
力量……
這種進化是不單純的，騙人的！
孩子嘛，總會成長的……
“你看到了？”孩子冰冷的神情凍結了卡厄斯的靈魂，“看到了，那就應該……抹殺！”
逃啊！
卡厄斯瘋了一樣跳起來，從樓梯口咕嚕咕嚕的滾下來。
騙人的……這根本不是進化啊……不是的！騙人的！
身體摔的很痛，但是卡厄斯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中漸漸的冷靜下來，踉蹌着從公寓跑出來，他有些狼狽的停下來，然後回頭。
黑髮瘦削的孩子就無聲無息的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冰冷的眸子裏看不到絲毫的情感，比機器更冰冷，比寒冬更冷漠。
卡厄斯內心的恐懼慢慢的在全身蔓延，他想起來在酒吧的時候，那個莫林對緋夜的痛苦請求。他大概是很愛這個孩子的……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孩子，卻毫不猶豫的殺死了莫林？
這……就是所謂的進化？那麼，他才不需要這種進化！
嘛……難道你不想體驗一把進化帶來的感覺嗎？
什麼……感覺？
孩子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卡厄斯瞪大眼睛看着孩子蒼白纖細的手。
“什麼嘛，一個脆弱的……人類！”孩子冷冷道。
卡厄斯看到了冰冷的金屬光芒在那纖細的胳膊上流轉，不是幻覺，真的是金屬色光芒，明明什麼都沒有的。
這種進化，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