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去留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殷式殘黨已經盡數抓獲，該處決的處決，該關押的關押，該流放的流放，而殷妃則被永遠幽居宮中，楚雲懿沒有把她打入冷宮，而是把她關在了她原來居住的寢宮之中。冷宮太偏遠，指不定她抓住機會就能逃出去，殷妃不是一般的角色，從她能夠把楚雲辰給教育成現在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其實比楚雲辰更難對付。但是這次宮變失敗，恐怕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被楚雲懿他們狠狠地將了一軍，連帶輸了整個殷式一族。

楚雲懿不殺殷妃，就是要讓她在宮中看着她當年最看不起的他的宮女出身的母親在宮中的地位躍居她之上，這會比殺了她更讓她感到折磨，但他就是要她體會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而且還讓她想死都不能，因為楚雲辰還在他的手上，只要楚雲辰一天還活着，殷妃就一天不會放棄希望，就算生不如死，她也一定會活下去。

楚雲輕待在沒有莫雲熙的楚王府中，天下已定，楚雲輕的秘密早已沒有了繼續守着的必要，所以大家都知道原來這麼多年楚王都在裝傻，王府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很高興，但是外面那些以前欺負過楚雲輕的人可就慘了，日日擔心楚雲輕是不是會報復他們。可是楚雲輕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去報復他們的心情，他的心中只有莫雲熙。

天下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他現在本來應該已經攜手莫雲熙，走上了去孚荊鎮的旅程，玉琴和玉簫還在那裏等着他們，可是現在莫雲熙卻不知去向，以後見了玉琴和玉簫，他該怎麼跟他們交代？

這一個月來，閻羅宮的人幾乎翻遍了皇城的每一個地方，但是都沒有發現莫雲熙的身影，恐怕她真的已經不在這裏了。

楚雲輕考慮了很久，就算莫雲熙不在，他也要遵守對她的承諾，天下平定之後，他要和她一起隱居孚荊鎮。所以，他決定去向楚雲懿辭行，獨自一人前往孚荊鎮，見了玉琴和玉簫之後，將莫雲熙的事情告訴他們，之後再行走四方，尋找莫雲熙的下落。孚荊山莊會成為他的歸宿之地，或許他會跟他師父一樣，每年回去住上一個月，因為如果莫雲熙還在這個世界上，那麼或許終有一天她會回去孚荊山莊，所以，就算他沒有找到她，說不定哪次回孚荊山莊的時候就能見到已經回去的她了。

想好了之後，楚雲輕就先將王府的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後把事情跟他們說，這個王府，以後就沒有主人了，他們也都為這個王府辛苦了許多年，以後可以恢復自由之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府里的東西想帶走什麼也都可以盡數帶走，並且交代劉管家將府里的錢盡數拿出來，平均分給大家。

聽完楚雲輕的話，大家都一陣不舍，捨不得離開楚王府，也為楚雲輕感到難過，但是卻都沒有阻止楚雲輕，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莫雲熙在楚雲輕心中的位置，他們也比任何人喜歡這位在楚王府只待了幾個月的王妃，他們找不到理由去阻止楚雲輕去找莫雲熙。

交代好府里的事情，楚雲輕便啟程去皇宮了。

楚雲輕每次跟楚雲懿見面都是在御書房，這次也不例外，在御書房等了一會兒，楚雲懿便來了。

“雲輕，聽太監說你有急事要找我？出什麼事了？難道是有弟妹的消息了。”

楚雲懿這麼問不是沒有道理的，莫雲熙一直被他軟禁在皇宮中的密室之中，這是父皇的秘密，但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了，但是這個房間的存在到現在為止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每日，也都是他親自給莫雲熙送食物進去，可是昨晚她去的時候，卻發現莫雲熙已經不在那裏了。他想不到莫雲熙是怎麼逃出去的，但是既然她已經逃了出去，很可能就是去找楚雲輕了。

楚雲輕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此番前來是想向皇兄辭行的。我找了這麼久也沒有找到熙兒，恐怕她早已不在皇城之中了，我打算去遊歷天下，尋找她的身影。而且，我本來就答應了熙兒，等到皇兄登基之後，便與她一同隱居，我不想失信與她，所以我會先去跟她約定好隱居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如果她沒有回來，我便再去尋她，之後每年回去住上一段時間，說不定哪一年，她自己就回來了。”

“雲輕，你真要為了一個你有可能永遠都找不到的女子放棄你皇孫貴族的身份嗎？”

“皇兄，你應該很懂我才對，權利地位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我的眼中，我好不容易有了不想放手的東西，那就是與熙兒的感情，為了找回她，我寧願耗盡一生的時光。”

“絕不後悔？”

“絕不後悔！”

楚雲輕說的果決，楚雲懿便知道他再勸也是沒有用了，楚雲輕跟他一樣，認準了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看來果真如此楚雲辰所說，就算沒有了莫雲熙的存在，他也留不下楚雲輕，本來還可以直接攤牌，用莫雲熙來交換楚雲輕的留下，但是現在，他唯一的籌碼也失去了。

“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阻攔你，但是雲輕，你記住了，如果哪一天你反悔了，記住，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這裏還有你的親人。”

“是，雲輕謹記於心。只是，以後母后就託付給皇兄你了，請皇兄待我替母后盡孝，雲輕今生註定要背上不孝的罵名了。”

“你放心吧，母后從小便待我如己出，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那我就先告退了，離開之前，還想再去見母后一面。”

“去吧。”

見到這般決絕的楚雲輕，楚雲懿也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了，也只要由着他離去。

楚雲輕離開之後，楚雲懿獨自一人在書房中待了很久。

楚雲輕是他在皇宮之中唯一親近的兄弟，這份唯一的手足情，他就這樣失去了，怎麼能不失落。

“你竟然就這樣放他走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莫雲熙的聲音突然在楚雲懿身後響起。

“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記得還是你帶我進宮來的呢。”

“你不是逃走了，為什麼還留在宮裏，不怕我又將你抓起來？”

“我既然能夠逃出來一次，自然也能夠再逃出來第二次，你關不住我的，更何況，你根本就抓不住我，那天我不過是故意讓你的人帶走罷了。”

“你根本就沒有被迷藥迷倒？”

“我做了二十多年的殺手，什麼樣的迷藥沒見識過，又怎麼可能被這種招數暗算。”

莫雲熙的話讓楚雲懿有些驚異，他沒有想到莫雲熙竟然做了二十多年的殺手，可是莫雲熙明明就還沒有二十歲，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楚雲輕肯定早就知道了，不過現在他再追究這些也毫無意義。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也想看看楚雲輕找不到我的楚雲輕究竟會怎麼做，不過不管他怎麼選擇，我都早已經做好了會陪伴他一生的準備，所以就算他選擇留下來，我也不會離他而去，不過顯然事實是，他離開這裏一半是為了我，另外一半也是因為他自己根本就不想留在這裏。既然他對這裏沒有眷念，我自然也會跟他一同離開，去度過我們約定好的未來。”

莫雲熙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她知道楚雲輕離開皇城的路線，她會去他出城的城門口等他。

“好好照顧他。”在莫雲熙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楚雲懿說道。

莫雲熙停了一下，但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楚雲輕去皇后的寢宮，現在應該是太后了，跟平時一樣，跟她請了安，只是這一次沒有急着離開，留下來跟她聊了很久，還留下來跟她一起吃了午飯，最後又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這一次是真的要跟這裏道別了。

楚雲輕趁着還有時間，去了許多曾經喜歡去的地方看看，包括以前跟他師父一起學武功的地方，都是些充滿了他曾經的回憶的地方，直到傍晚的時候，才來到城門口。

獨自一人，策馬揚鞭，踏上了人生新的旅程。

卻在剛出城門的時候停了下來，那個站在外門外道路中間的是身影，就算是再過幾輩子，楚雲輕也能認出她來。

楚雲輕策馬停在她的面前，莫雲熙對他露出美麗的笑容，兩人就那麼久久地對望。

一個月的分離，兩個人都體會到了對對方深刻的思念，那不是可以用語言形容的感受，痛苦且甜蜜，折磨着他們。但是一切都在這一刻顯得不重要了，他們終於實現了彼此的約定，兩人一起，攜手走向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