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賜婚

又一個夜晚來臨，深夜，大家都已經睡下的時候，倩夫人帶着兩個丫鬟出了房門，因為“鬼”出現的地方並沒有定數，所以她們也沒有特定的去處，乾脆便直接去了花園，這裏地勢空曠，若是有人裝神弄鬼一定能夠被抓個現行。

夜風颼颼，更添幾分陰冷。

“啊！”尖叫聲突然響起。

“怎麼回事？”丫鬟突如其來的尖叫讓什麼都沒察覺到的倩夫人一驚，立即叱問道。

“夫人，那邊……”發出叫聲的那個丫鬟顫顫巍巍地指着一個方向。

順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倩夫人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反而是另外一個丫鬟又尖叫了起來，“你又怎麼了？”倩夫人有些不悅，比起這些個小丫頭，她倒還算淡定。

“夫人，那邊……”這次又換這個丫鬟同樣恐懼地指着另外一個方向，可是結果和之前一樣，只要倩夫人看過去，便什麼都沒有了。

就這樣，在兩個丫鬟的尖叫中，倩夫人也漸漸有些焦慮了，當她不再冷靜的時候，也就是出擊的最好的時機。

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從倩夫人面前晃過去，但是在她還沒能做出反應的時候，便又消失了，然後出現在遠處，再消失，再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如此反覆，倩夫人也終於有些把持不住，恐懼一點點浮上心來。

終於，黑影不再閃現，而是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遠處，倩夫人一眼便認出了那人身上所穿的衣服。

“姐姐，是你嗎，姐姐？”

沒有回應，倒是白色身影一晃消失了，然後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姐姐，你都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既然這麼多年都已經忍了，你現在又何必要出來呢？當年的事，我也知你心中不甘，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不過是這丞相府中的一個沒有地位的妾室，你也知道，妾，根本就沒有什麼權利，我幫不了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去了，這些年，我也一直活在懊悔之中，可是我能力低微，救不了你，能做的也只是讓你少受些痛苦，如今我是這丞相府的女主人，對你而言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我，而不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丫頭。我知道，這些年我對雲熙是不夠好，但是你也必須明白，雲熙對於我是個障礙，若是她哪天恢復正常，她一定會毀了我，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來找我，那麼我保證以後不再對她下手，我會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以後跟我兩不相干，這對我對她都好。”

倩夫人在恐懼的驅使下故作鎮定地說了一大通話，卻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透露了很多信息，然而白色人影依舊沒有反應，而是再次消失，又換了一個地方出現。

“姐姐，害死你的人又不是我，你何必要來纏着我？如果你心中有恨，就去找你真正的仇人去，不要每天在這裏嚇唬這些下人丫鬟，弄得丞相府人心惶惶，不要來破壞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

倩夫人幾乎是吼出了這番話，這一次，白色人影聽完了她的話之後，便再次消失了，而後便再沒有出現。

莫雲熙房中：

“小姐，怎麼樣，倩夫人是兇手嗎？”今天倩夫人的一番話，讓玉琴和玉簫也顛覆了她們心中倩夫人高高在上的完美形象。

莫雲熙無奈地搖搖頭，“兇手不是她。”

“不是倩夫人？！”兩人驚訝地問，經過今晚，正常人都會認為倩夫人就是兇手，可是自家小姐卻說不是。

“我倒希望她是，但她確實不是，這件事情看來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倩夫人在整件事中，或許不過是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真正在幕後掌控的另有其人，但是一時間我也想不到這個人究竟會是誰。”

“能夠命令倩夫人的人？地位一定很高吧。”玉簫說道。

“如果說是地位最高的人的話，那麼府里就只有丞相了。”玉琴接着玉簫的話脫口而出。

“玉琴，別瞎說，老爺那麼愛夫人，怎麼可能謀害夫人呢！”玉琴被玉簫狠狠地批了一頓。

“我也覺得不可能，老爺每年最重視的就是夫人的忌日了，每到那天，一定會到夫人的墳前待上一天，整個人也很失魂落魄。”

“是啊，這樣的老爺是絕對不可能謀害夫人的，而且老爺這些年還一直很疼愛小姐，一定不會是他。”

兩個丫鬟在一旁爭論着，莫雲熙卻在沉思着。

丞相這些年每年都記得夫人的忌日，這樣的舉動，若不是真的愛之切，那便只能是心中有愧了，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確實是現在最有嫌疑的人。

但是什麼原因能夠讓人不惜這樣害死自己的夫人呢？莫雲熙想破了頭也沒能想出個理由來，沒有殺人的動機，就無從懷疑，她費盡心機的一番調查就像是鑽進了一條死胡同。雖然證明了丞相夫人當年的死因確實另有隱情，但是卻也再找不到別的突破口。

莫雲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突然被玉琴打斷了，“小姐，這鬼我們還要繼續扮下去嗎？”

“不用了，就算繼續扮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新的收穫了。”

“那這些東西？”玉琴指着她們用來扮鬼的這些東西說道。

“統統燒掉，不能給人留下把柄，燒的時候也一定不能被人發現，明白嗎？”

“明白。”

“那就交給你們去辦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這些天晚上都在扮鬼，都沒怎麼好好休息。”

“恩，那我們先下去了，小姐你也早點休息，這些天你也一樣沒怎麼休息好。”

“好。”

玉琴跟玉簫離開之後，莫雲熙繼續陷入思考中，但是終究還是沒思考出什麼來，沒有經歷過感情的她，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人去謀害自己的結髮妻子。

最終，她帶着這個困擾她的問題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莫雲熙是被一陣嘈雜聲給吵醒的。

連續好多天她跟玉琴和玉簫在深夜扮鬼嚇人，確實是有好幾天沒怎麼睡好覺了，所以這一覺她睡得很熟，而且恐怕玉琴和玉簫也早已來看過她了，多半是見她還在熟睡，所以沒有叫醒她。

莫雲熙很想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起床洗漱之後，便將玉琴和玉簫喚了過來，從她們口中得知今日丞相府從明耀寺請來了得道高僧做法事驅鬼。

和尚做法驅鬼這種事雖然有所耳聞，但是莫雲熙到底是沒有見過真陣仗，好奇心驅使着她前去一看，於是連早飯也沒吃就帶着玉琴和玉簫浩浩蕩蕩出門去了。

丞相一如既往上早朝去了，府里剩下除了下人家丁就只是女眷，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聚焦在做法事的高僧身上，對於出現在不遠處的莫雲熙，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少數注意到她的存在的人，也只當她是聽到了聲響，出來看熱鬧的。痴傻的莫雲熙，在這個府里的人的眼中就像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一般，會跑了來湊熱鬧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其實這法事並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不過就是一群和尚圍着一個老和尚打坐念經罷了，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都向他們投去崇敬的目光，看來這迷信的力量還真是強大，或者說這個府里做過虧心事的人真不少。

熟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莫雲熙本是無神論者，鬼神之說在她看來，不過就是做了虧心事的人自己心中的不安罷了。

莫雲熙看得無聊，趁着別人不注意便回房了，心裏還想着，如果今天來的是道士，會不會有趣一點？

“原來做法事這麼無趣啊，真是枉費我還好奇了一番啊。”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莫雲熙便開始口無遮攔了。

“小姐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嗎？”玉琴悄悄地問。

“鬼不就是我們三個嗎？”

“我是說真的鬼。”

“那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相信有鬼的人啊，那都是心裏有鬼。”

“扮鬼這件事到今天為止就算告一段落了，以後鬼再不會出現，就算是他們今日驅鬼的成果吧，我們也不要再聊這些話題了。倒是，玉琴、玉簫，眼下有一件更着急的事情需要你們去辦。”

“什麼事？”

“給我弄點吃的吧，早上起得晚，還出去跑了一圈，現在都差不多中午了，我可還滴米未進啊。”

“哎呀，我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早上光想着讓小姐你多睡一會兒，後天又急匆匆地去看做法事，竟然把小姐您的早膳都給忘了，真是該死。”玉琴和玉簫自責着。

“好了好了，這麼點小事兒，你們也不用這麼自責，一頓飯不吃又餓不死，再說你們又不是故意忘記的。”

“那我們這就去幫您準備些吃的，小姐您且再忍耐一會兒。”

“好，你們去吧。”

兩個丫鬟走後，莫雲熙給自己倒了杯茶，悠閑地喝着，打發這閑暇的時間。

不做殺手的感覺，自在了許多，但是同時每天閑下來的這麼多的時間也不容易打發掉，終於知道為什麼古代的人總是跟寂寞這個詞扯上關係了，她現在每天的感覺確實是寂寞難耐，但是又沒事可做。

不久之後玉琴跟玉簫便帶着食物回來了，但是卻行色匆匆，把食物放下后，還關上門，再非常嚴肅地對莫雲熙說：“小姐，大事不好了！”

莫雲熙一個痴傻女孩兒，還能有什麼更不好的事？能夠想到的可能性恐怕也就是她們這些天晚上的那些小動作被發現了。

“出什麼事了，你們有必要這麼慌慌張張的？”

“小姐，這次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啊！”

“好了好了，你們也先冷靜點，然後慢慢地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玉琴跟玉簫頓了頓然後由玉琴說：“老爺上完朝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驚天的大消息。”

“然後呢？”既然是丞相帶回來的消息，那麼想必是跟她們扮鬼的事情沒有關係，莫雲熙暗道虛驚一場。

“然後老爺說是皇上賜婚，將你賜給了楚王——楚雲輕，這個月十五就要完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的婚姻向來如此，朝中大臣的子女和皇室中人的婚姻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這點莫雲熙早有認知，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這丞相更是奇怪，明知自己的女兒是痴傻之人，還敢應下這門親事，若不是皇命難違，恐怕就是有別的打算了，莫雲熙希望還是前者的好。

“不就是賜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也不用這麼驚慌，當心讓人看出什麼端倪來，知道我神智清楚就不好了。”

莫雲熙雖然嘴裏這麼說著，但這只是為了穩住玉琴和玉簫，不希望她們壞事，但是在她的心中，要她嫁給一個她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她自是有千萬個不願意。這個丞相府根本就困不住她，離本月十五也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或許她應該計劃計劃怎麼逃離這個地方，而且還得帶上玉琴和玉簫一起。

若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行動起來也容易一些，但是她不能將玉琴和玉簫留在這裏，如果弄丟了自家小姐，像她們這樣的丫鬟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是可想而知的，稍有不慎，恐怕就得丟了性命，她不能為了自己犧牲掉她們，所以她也就需要更加縝密的計劃，來確保她們三人能夠平安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