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往事

莫雲熙和楚雲輕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之後，二皇子久久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回客棧的路上，莫雲熙也在想着些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二皇子她就是覺得不放心，經歷了起落的人，要想再保持那份單純的善良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連她自己也是一樣，作為殺手的成長方式，讓她很難相信任何人，雖然現在有了楚雲輕，但是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她都沒有辦法信任，就算是楚雲輕，她也沒有辦法全身心地依靠他，她必須有自己的底牌，有自己的部署，才能讓她覺得如果發生了楚雲輕無法控制的局面，他們也不至於全盤皆輸，至少要有能夠全身而退的方法。

但是這個二皇子究竟是何打算，莫雲熙根本就看不透，也或許就是這份看不透的感覺，讓莫雲熙不放心他，但是有一點她還是放心的，那就是現在他們所有人都站在一條船上，若是船沉了，誰都免不了溺水的下場，所以，至少他們是盟友的關係現在還不會改變，至於以後，帝王心本就難測，就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是當皇帝的好材料，至於他的治國謀略，莫雲熙是沒有見識過了，不過既然連楚雲輕都說好了，那麼相信他確實是有治國的才華的。若是二皇子真登上了皇位，那麼她和楚雲輕也得儘快脫身才行。

“怎麼了，回來的路上就感覺你一直不對勁。”回到客棧后，莫雲熙都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楚雲輕有些擔心，便問道。

聽到楚雲輕的聲音，莫雲熙才醒過來，想了想，然後道：“我沒事，只是想事情想得入迷了。”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在意，該不會還是關於皇兄的吧？”

莫雲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你還是不放心他嗎？”

莫雲熙對於二皇兄有一種莫名的可以說是敵意的情緒存在，楚雲輕在將軍府就已經感覺到了，只是他弄不明白，莫雲熙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映。

莫雲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隨後道：“我相信我們的計劃他一定會全力以赴，而且也不可能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畢竟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他，但是雲輕，你和奇炎可以算是他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助手了，如果他真的做了王，你覺得他真的會願意放掉你嗎？我們計劃的未來，真的有可能嗎？”

莫雲熙將自己的擔憂道了出來，自己的反常必然會讓楚雲輕分心，與其讓他分心來猜想她的想法啊，倒不如全都告訴他。

“我倒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你不能否認這很可能是我們會面臨的一個問題，手足情和愛情，你必須要做抉擇，我知道這會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但是或許遲早有一天，你必須要面對這樣的一個難題。”

從莫雲熙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楚雲輕便明白了莫雲熙的想法，若是他選了手足情，那麼她一定會選擇默默地離去，不會成為他的阻礙，但是關於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跟莫雲熙一起隱居孚荊鎮，這是他對未來唯一的設定，雖然他並沒有想到這件事還有可能會面臨阻礙，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改變想法。他想要一個安定的天下，然後協同莫雲熙一起，隱匿在這個安定的天下之中。

“皇兄會怎麼想，我還真的不知道，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倆的未來都是確定的，所以熙兒，不要再擔心這件事了，與你一同隱居孚荊鎮，是我對你一生的誓言，我絕不會違背。”

看着楚雲輕一臉的堅定，莫雲熙也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太過杞人憂天了，只要他們堅持，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力量可以使他們分開。

“不管別人怎麼阻撓，我們的未來也不會改變，那是我們一起決定的未來。”

“就是這樣，現在你可以寬心了吧。”

莫雲熙點點頭，然後道：“你跟我講講你二皇兄的過去吧，我想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些什麼，而且，我到現在，好像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這倒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對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了解了，二皇兄的名字叫做楚雲懿，你讓我想想他的故事該從哪裏講才好。”

“要不我問你答好了。”

“也行，那你問吧。”

“楚雲懿的母親是誰？好像一直沒有聽你說起過。”

“二皇兄的母親，在二皇兄面前可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不過此時他也不在，跟你說說倒也無妨。”

“說得好像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一樣。”

“倒不是不該問，只是他的母親也是個可憐人。一個完全沒有地位的宮女，一朝承恩，誕下皇子，接下來她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你也應該能夠想像得到才對。”

“母憑子貴，也能在後宮中當上一個主子，但是因為背後沒有強大的勢力支撐着，即便是做了主子，恐怕也是處處受人嘲弄，處境恐怕還不如一些地位高一點的宮女，而且她的兒子也會因為她的無能，在宮中處處受排擠。”

楚雲懿的母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宮女，這倒是莫雲熙沒有想到的。之後，聽完楚雲輕的講述之後才知道，原來楚雲懿的母妃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寵幸了的女子，恐怕是在寵幸過她一次之後就直接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可是造化弄人，這個一朝承恩的宮女卻懷上了龍脈，之後便有了封號，雖然封位不高，但是也算是在宮中做了主子，而不是被人使喚的宮女。

但是雖然如此，她在宮中也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無人問津的妃子，之所以偶爾還能見到皇上，沒有被皇上完全遺忘，也還是因為她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很爭氣，從小學問就做得好，深得皇上的喜愛，母憑子貴，他的母妃自然也會受到皇上的重視。

但是宮裏的女人怎麼會讓這樣一個女人奪去自己的恩寵，於是設計陷害了楚雲懿的母親，弄出了一樁宮廷女子偷人的丑案，之後楚雲懿的母親便被打入了冷宮。那個時候，楚雲懿還不到七歲，就這樣失去了親娘。

在之後，皇后見二皇兄年紀輕輕就沒了親娘，真是可憐，便把他帶在身邊撫養。而那個時候楚雲懿還小，竟然真的以為自己的母親做了對不起父皇的事情，一直看不起他的母親，以有這樣一個母親為恥。

再後來，皇後生了楚雲輕，楚雲懿一直很照顧他，直到他傻了之後，處處受人欺負，也一直處處護着他。而且楚雲懿失去母親之後，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努力，騎射武功、詩詞學問在所有皇子中都絕對是頂尖的，在他及冠之後，皇上便允許他幫着處理國事了，皇上的這一舉動，基本就等於是內定了他是將來的儲君，也就註定要招人嫉恨了。

於是，那個時候沒有任何心機的楚雲懿再次遭到了別人的陷害，而且這陷害的方法還夠狠，他們給楚雲懿下了媚葯，然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買通了楚雲懿的貼身宮女在他藥效發作的時候去他的房間裏，然後就出現了楚雲懿強姦宮女的惡行。

母親偷人，兒子強姦宮女，兩件事情加在一起，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定然是雷霆大怒，但是最後念在楚雲懿長久以來幫皇上分憂解難無數，最後便將楚雲懿罰到了邊境，沒有皇命，終身不得再回皇城。

在自己被陷害之後，楚雲懿才突然明白，宮廷之中的鬥爭是多麼醜陋不堪，也才意識到，他的親娘當年偷人的事情，說不定也是別人的陷害罷了，於是他在離開皇城之前，偷偷去了一次冷宮，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母親。

母子交談之後，楚雲懿才發現從十幾年前就已經有人在迫害他們了，而且迫害他們的人就是那些所謂的兄弟，那些表面上對他很好的嬪妃。那一瞬間，楚雲懿感覺就像是自己一直相信的東西被推翻了，難以接受那樣的現實。

冷宮之行，讓楚雲懿看透了自己的天真，也讓他真正的蛻變了。

不過值得安慰的事情還是有的，宮中無數被打入冷宮的女人，最後大多是瘋的瘋，死的死了，但是楚雲懿的娘這麼多年，卻在冷宮中好好地生存了下來，大概是她本來就是宮女出身的原因吧，所以再艱苦的環境，她也能夠忍受。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母親還平安無事，並且身體堅朗，這對於楚雲懿來說，無疑是眾多的打擊中稍微能夠讓他感到輕鬆一點的事情了。

只是隨之而來的，也有着這麼多年對母親的誤解而帶來的內心的愧疚，不能讓自己的母親的冤情昭雪對楚雲懿來說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也所以，他雖然人在邊疆，但是是必定會回去爭奪一切的。

而也就是在楚雲懿離開皇城之前，楚雲輕將他裝傻的事情跟他和盤托出了，也正因為這樣，楚雲懿才感覺他不是一個人在奮鬥，所以人生於他而言還是有希望存在的。

這些年，楚雲輕一直利用閻羅宮的人與楚雲懿聯繫，雖然兩人相隔千萬里，但是對於互相的情況大致還是了解的。也所以，雖然遠在邊境，楚雲懿對於皇城的事情還是基本了解的。

而至於奇炎將軍，對於楚雲輕來說便是另外一段緣分了。

楚雲輕雖然有師父，但是並不常待在師父身邊，然後，在他偶然一次去師父那裏的時候，發現竟然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奇炎。

那個時候奇炎被人追殺，被他師父所救，後來他的秘密便就這樣暴露在了奇炎面前，不過好在奇炎是個懂分寸的人，沒有將楚雲輕的事情向外散播，反倒是兩個人成為了好友。

之後，奇炎也想向楚雲輕的師父拜師，但是卻被拒絕了，不過他還是死皮賴臉地每日去報到，最後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是還是跟着學了一些功夫。

所以，楚雲輕跟奇炎，從某種層面來說，也可以算是同門師兄弟。

在之後，奇炎開始帶兵打仗，年紀輕輕便立刻赫赫戰功，很快成為了將軍。

在楚雲懿來到西北邊境之後，楚雲輕便托奇炎多照顧楚雲懿。之後跟楚雲懿有過接觸並且加深了解之後，奇炎很欣賞楚雲懿的治國之策，所以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他們的盟軍，三人結成了聯盟。

但是這些都是秘密，只屬於他們三個人的秘密。

楚雲懿雖然遠在邊境，但是監視他的人還是在的，所以他跟奇炎之間必須做出一種不過泛泛之交的感覺來給外人看。

奇炎的手中掌握着雲國奇炎手中掌握着雲國大半的兵權，而且那些他沒有兵權的士兵，很多也曾經在他手下做過事情，在他的號令下也很容易倒向他們這邊。也所以，奇炎是所有人都想要拉攏的對象。

之所以不把奇炎與楚雲懿聯盟的信息暴露的原因，也是為了今後可能用得上反間計的機會。

莫雲熙跟楚雲輕聊了很久，說了很多曾經莫雲熙不知道的事情，莫雲熙對於這三個男子之間的關係也有了新的認識。

也這樣，不知不覺到了深夜，楚雲輕提議睡覺了，他不希望莫雲熙累着，莫雲熙也順應着同意了。

但是躺在床上，莫雲熙卻久久不能入眠，或許是下午已經睡過覺的緣故，但是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憂，像這樣安寧的夜晚，還有幾個呢？

儘管真正的鬥爭時間不會持續太長，只要決出勝負，一切就結束了，成者王侯敗者寇，或許就是幾天的時間，就能決定誰是成王，誰是敗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