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奇怪的人,奇怪的感情
三中就只有三大教學樓,靠近室外籃球場的,是高一教學樓,全校最新,層數最高,硬件設施也最強,具體到實際,就是多了一個大電視機。一頭是教師辦公室,一頭是男女並排的洗手間;洗手間旁還有一個樓梯,中間位置有一個。
要說它還有一個亮點,就是只有這棟樓有兩個走廊,並且是寬敞的,往往也是讓部分學生頭疼的,因為要提防班主任和紀律主任的查班。
再過去的那棟是高二教學樓,比高一教學樓差一些,又比高三教學樓新一些。
挨着高二教學樓的是一座老式的實驗樓,層數不高,應該是被遺棄的教學樓,什麼化學實驗、物理實驗和生物實驗,都在這裏進行。
實驗樓過去的就是高三教學樓,老式而簡陋,也不知道為什麼學校如此安排高三年級。環境是差了點,但離食堂最近,只要不拖時間,沒人跑得過他們。
課間操時間,陰雨天氣。
在7班和8班交界的前走廊上,陳曉穎和丁星在暢聊。
見過幾次這樣的場景,江城為李澤不平,扭着身子靠過去:“小美人,這是在嗨聊啥,不怕阿澤見了生氣嗎?”
曉穎一把推開江城沒,又憋了他一眼:“滾!”
“大美人,咋了?”
“閉嘴。”憤怒一聲后,曉穎對丁星說,“不理他,繼續商量。”
在8班教室的何一平一邊盯着走廊,一邊問:“有沒有發現,這兩個人接觸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走得越來越近?”
心裏是有一點作怪,但年輕的自尊心讓自己裝作若無其事,李澤不以為道:“多管閑事,小心吃涼水塞牙。”
“是喝涼水,能有點文化嗎?”何一平較起真來,“不要告訴我,你是故意的。”
“嗬。”了一聲,不搭理他,李澤埋頭寫作業,為了晚上玩會石器時代,在學校就要完成一半的作業。
見李澤低頭忙碌,曉穎像一兜淹了的白菜,本想故意親近男生,激起他的醋意,不料他淡定得像一尊石像。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可有的時候,他又溫柔的關懷自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真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情感!
何一平一直暗中觀察着,時不時嚷嚷:“看那個賤男和曉穎靠的多近,聽那個聊得如火如荼的聲音,再瞧瞧滿面春風的笑容。你再不對她有所表示,醜話說在前頭,被別人拐跑了,可別把腸子變紫了。”
李澤往外看了一眼,又繼續做題:“站的位置挺合理,聊天不笑,難道要哭嗎?再說,曉穎看不上他,你大可不必擔憂。”
“自信過頭了吧?不一定是他,有可能是另外一個他,曉穎雖然稱不上名花,但姿色也算很不錯,青春期的情感是非常活躍的,別蒸發到別人懷裏,才去挖牆腳。”
“嗬。”李澤拿筆要敲何一平的腦袋。
何一平閃躲開:“無藥可救,太過自信,小心自負。”
“等你是我,你就知道什麼叫天上掛着、地上長着、水裏游着,任你選擇。”李澤自信滿滿道。
“青春是什麼?青春就是拿來揮霍的,垂老之時才有故事拿來說當年。沒有衝動,青春猶如聞一多的一潭死水。而你說的情感,那是不純粹的屁。”
“怎麼不見你去揮霍青春?”李澤把話題折射給何一平。
“兩情相悅懂不?看上我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別人對我不來電。你們不一樣,互有心思,所以我就恨你們這種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
被一平說的有些心亂,甩了個臭臉,李澤走到後走廊上透氣,正好站在兩班的交界地帶。
……
一直關注着曉穎和丁星的,還有8班的飛飛。
因為晚上睡得晚,又夢境不斷,小語沒精神地趴在桌子上小休,但眼睛在一本英文小說上。
轉回頭來,飛飛隨手一翻,張開大嘴:“我去,《傲慢與偏見》,還是英文版的?看得懂嗎?”
“看不懂!”
“那還要看,有意思嗎?”
“就是不懂,才看!”
“都是一些奇怪人。”飛飛在感嘆時,瞧了外面的兩人一眼,“小語,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對情侶,那女生最近和另外一個男生走得近乎,這說明什麼問題?”
“你希望是什麼結果?”
“是我問你,你問我幹嘛?”飛飛有些不滿道。
“無限可能,沒有答案。”
飛飛被氣得半死不活,咬牙,搖晃着她:“夏小語,你氣死我了,除了學習,其他方面能正常一點嗎?”
“喂,別搖了,記住照顧和保護新同學的使命。”說完,唐瀟銘捧上一本紅樓夢,“你剛看過紅樓夢嗎?”
“天,一個比一個有才?”飛飛搶過紅樓夢,“一個大男人看紅樓夢,你腦袋沒被驢踢嗎?”
“被飛飛踢了。”
小語的話音剛落,唐瀟銘狂笑大作,飛飛氣得滿嘴咧牙,掐着小語的脖子:“還驢不驢?”
“你不是驢是什麼?”小語含糊地說著,“人家紅樓夢的作家曹雪芹都是男性,這麼好的一本書,分男女嗎?我小時候喜歡看三國演義和水滸傳,且不是一個大男人了?”
有些事她不管不問,不理不搭,但在讀書看書上,小語是異常活躍、大膽且不顧形象的,還不講究情面。
“紅樓夢人物眾多,每個人都有鮮明的個性,作者通過各個人物的命運和大觀園盛衰的描述,反映了封建貴族的腐朽、黑暗和明裡繁花似錦,暗裏勾心鬥角的事實。這是一部劃時代的書籍,值得我們每個人都看看。”
飛飛放開小語,與唐瀟銘相視一看,都被愣住了:“你是有多好的記性?”
“我是理解了。”
唐瀟銘問:“你喜歡哪個角色?”
“我喜歡曹雪芹。”
飛飛和瀟銘又是一個相視,對於小語這類答非所問的行為,既是氣憤,又是驚訝。
“林黛玉貌美如花,有才情,心地善良,但愛哭、消極、太過多愁善感。薛寶釵雖然做事幹練,聰明機智博學多才,但過於圓滑世故,深有心計……”
瀟銘豎起大拇指:“絕對深刻的讀後感。”
8班的座位安排是按成績的排名而自主選擇的,排名越靠前,選擇的機會就大。飛飛是一個高個子女生,性情外露,成績中等,又有點小貪玩,也不知為什麼在最後一次安排位置時,選在最後一排。
小語是新來的,班主任不好將她安插在前面或中間的位置,這就有了兩人成為同桌的機會。
她們這一次簡單的交談,正被站在後走廊上的李澤聽見,他渾然一驚,這個長得如此普通的帽子女孩,原來是一個才女,還帶着一絲古靈精怪。
上一次的偷盜事件,竟然敢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做出讓別人知難而退的大舉動,真是被她的膽大半天而動容,尤其被別人逼成那樣,還能大氣地饒恕別人。
也許有人說她軟弱無能,說她是軟柿子,但還有一部分被她的大氣而折服。
突然,他的心略過一絲寒慄。
上課的預備鈴響了,李澤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時候,江城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啊,你真是一個有韻味的姑娘,在我身邊路邊一飄,我的魂兒就被你帶走。”
李澤和何一平木訥地看着江城,就這樣的場景見過太多了,數都數不清。
“事成那天,請你們大嗨一頓。”
此話一落,剛死氣沉沉的何一平大舉右手:“歐耶,歐耶,中!中!中!”
“我草,你們就是有福同享,有難不給我擋。”江城捂臉,“我容易嘛我,全是幾個大吃貨兄弟!不過,哥有的是錢,不差錢。”
雷豹奸笑般側身過來:“我也去享福。”
“滾。”江城將雷豹推開。
“城哥,上次是我沒把嘴巴關好,這次絕對不搞砸你的事,我雷豹保證,拿我奶奶發誓。”雷豹拿出十分的誠意求着江城。
“最討厭有人動不動就拿奶奶發誓,我江城是一個大度的人,不愛記前嫌,不就一餐飯而已嘛,哥有的是錢。”江城細細地聞着玫瑰花香。
“哇,城哥真帥,帥得……”還沒等雷豹說完。
“掉渣。”從外進來的曉穎毫不客氣地接住,弄得雷豹傻笑着前臉貼前胸。
江城嬉皮笑臉,得意地送了一個媚眼:“我懂,我懂的,曉穎怪我沒有對她發起攻擊。”
曉穎飄去一個大白眼神:“你喝可樂喝多了吧?奉勸你多喝點雪碧,去雪地面壁。”
“同學們快坐好了。”數學老師吳青山看見江城的話位置下面有一束玫瑰花,邁着大步子過去,“江城,這花挺漂亮的,剛好你們師母今兒過來,謝謝你為我準備一束花獻殷勤。”
頓時7班一陣鬨笑,江城在心裏猛喊“我草”,但花兒已到老師手裏,只怪自己太張揚。
“叫你低調來着吧,偏不聽,他就盯着你,看你往後還帶不帶玫瑰花來教室。”雷豹偏偏愛忘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城送去一個殺人的眼神:“你還要不要吃大餐了?”
“城哥下次得注意了,下次要送花,我在你背後保駕護航。”
李澤和何一平忍不住大笑,隨後一聲“請李澤和何一平,給大家表演哈哈大笑。”,嚇得李澤一臉蒙圈。
“快點,快點……”下面像被中了病毒,旗鼓大喊,就跟復讀機一般。
迫於群眾壓力,何一平無奈拖着李澤:“走吧,又不是什麼丟醜的事兒。”
“小子,這還不夠丟臉?不知你什麼價值觀。”李澤執意不上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最喜歡笑了,也最擅長笑了。”雷豹傻乎乎地站起來,“一平,我們去給大家樂一樂。”說罷,他扭着那大屁股和粗得像水桶的腰,走路搖呀搖地走到講台。
“嘩嘩……”下面一片歡呼聲。
“小樂子嗨起來,快鼓掌。”雷豹率先鼓起掌,先是輕微傻傻的笑,接着是拉着長長的鬼吼笑,嚇着一平連走兩步。
下面整一個亂七八糟的笑場,笑聲不斷,班上一片起鬨:“何一平沒笑,何一平沒笑……”
此時正式上課鈴聲響起,數學老師招呼他們下來:“小劇情到此為止,睡意都趕跑了吧?接下來翻開……”
……
8班的第三四節課是英語課,初中英語只是入門教學,高中的英語上了一個大台階,單詞難了,語法多了且複雜了。
經過了高一上期,各個班級已有一點小小分歧,就是成績好的同學更加有信心;成績一般的同學處於時好時壞的狀態;成績不好的同學有些懈怠,當然也有很努力的,但成績就是上不去。
基於班上死氣沉沉的上課氣氛,英語老師李京關上了教材,上起了課堂外的知識。
李京是一個36多歲的帥小叔,32歲研究生畢業,以優秀的成績進入三中,已經帶過一屆高中生,這是他的第二屆。
他高中那會,因為早戀,將成績弄得老差,最後一點信心都沒有了,唯獨對英語有興趣,然後他拚命學習英語,想着將來靠英語吃飯。因為高考英語太突出了,考了145分,本市的一所大專特招了他,才有了他自考本科和考研的機會。
因為文憑起點低了,他走過很多的彎路,剛開始都進的是一些小學校或是快不行的中學,這些學校沒有什麼好學的學生,大都是混日子過,拿個初中文憑,算是度過了未成年階段。
一身的英語才華,不用在正點上,他覺得愧對自己的人生和努力。想要施展才華,必須去重點中學,因為重點高校都設有很大的門檻,所以他只能一邊上班,一邊考學。
之所以選擇教學高中,他是想多幫助幾個高中生考入大學,高中是最辛苦的年華,也是最好的時光,更是一個學生最關鍵的一個階段。
別看一個文憑,濃縮成一張紙,就是這張紙,像一個通行證,有它才能行得通,沒它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