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說都憋

清晨

秋心怡睫毛微動，橫在一旁的手，也跟着一動，摸索間的空白，使得她眸眼睜開。

一室白晝，落入眸星。

她猛的翻身坐起，手已伸向床頭櫃，拿過手機。

9:20

她倒抽一口氣，趕緊起身換衣。

完了，完了……

在別人家睡懶覺，臉丟到姥姥家了。

穿戴整齊的她，終於推開房門，葉落兒糯糯的童音，落入耳膜。

“可是……可是……jim和sophia他們老是把我叫成yellow，我不喜歡。”

一室，皆笑。

“那，你可以教他們，教他們發中文的音啊。”高麗看着小孫女，滿眼眯笑。

葉落兒搖着頭，雙手一攤，微聳了肩。

“教了，我教了三遍，可他們還是不會。”

葉倩倩微笑，女兒的肢體語言，依舊西方范兒。

突地，小傢伙眸光一定，張大了嘴，“心怡媽咪？”

聞言，大家都扭頭看向她。

秋心怡彎嘴，給出一個微笑，有些不好意思，邁開步伐。

“早餐，吃荷包蛋行嗎？”高麗說著，從沙發上站起。

秋心怡趕忙擺手，“阿姨不用麻煩。”說著，眸光瞟到餐桌上，未開封的牛奶。

“我就喝點牛奶，就行。”

高麗已邁開步伐，“空腹怎麼能喝牛奶，傷胃的。”

音落，便聽得葉落兒的聲音，“外婆，我也要吃。”

葉倩倩卻開口，“你早上已經吃過了。”

小丫頭小臉一歪，看向秋心怡。

“我這是陪心怡媽咪吃，她一個人吃，會寂寞的，是吧，心怡媽咪？”

秋心怡抿笑，邁步上前，颳了刮葉落兒鼻子，“是。”

而高麗，早就被葉落兒那聲外婆，甜進心坎，“好，外婆給落兒也煮一份。”

小丫頭聞言，眉眼一彎，開始樂顛兒樂顛兒的，在沙發上蹦躂。

葉倩倩瞪她一眼，眸里卻滿噙着愛。

項熙源伸手，拉了拉秋心怡，“還不快去洗漱。”

秋心怡輕“哦”一聲，這才想起，朝洗手間去，邁步前，還不忘用手肘，推了推項熙源。

“你幹嘛不叫醒我。”

……

餐桌上，葉落兒坐在被墊高的餐椅上，大口大口的將荷包蛋，送進嘴裏。

“心怡媽咪，你怎麼在我家？”

秋心怡放下手裏的勺子，給葉落兒遞過牛奶。

“昨天，心怡媽咪和你熙源爹地，一起把你送回來的呀。”

小傢伙喝下一口，聞言，小嘴一喔，瞪大了雙眸，“真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小傢伙的表情，秋心怡一笑，“因為你昨天睡著了。”

聞言，小傢伙抬手，一個捂臉。

“怎麼了？”秋心怡疑惑的，看着她這個動作。

“不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嗎？”葉落兒道。

哈利波特的魔法？

這次，換秋心怡瞪大雙眸。

“她醒來，得知在外婆家，說是哈利波特魔法，把她給送回來的。”葉倩倩見狀，解釋道。

秋心怡噗呲一笑，輕捏了一下葉落兒的臉。

“對，昨天我們一起，被哈利波特魔法送回來的。”

聞言，葉落兒倒抽一口氣，捂臉的手，向中間一擠，擠凸了唇瓣。

“那我們是不是也是穿牆過來的？”

“心怡，你快吃，你這樣順着她說，她會沒完沒了的。”

葉倩倩開口，一大一小，又扭轉過頭。

“她們倆差不多，算是遇到知己了，不說都憋。”正和葉國真研究着酒的項熙源，開口道。

聞言，一大一小，竟同時翻了個白眼。

葉倩倩：“……”

一大一小，又轉回身，兀自的聊起來。

坐在一旁，為中午煮魚，剝着蒜的高麗，眸光始終攏着葉落兒，裏面全是濃的化不開的愛。

葉倩倩正欲起身，去幫老媽，腰間卻傳來一陣震動。

她掏出手機一看，滑開接聽鍵，朝陽台走去。

“蕊蕊？”

“葉子，怎麼樣了？”

“都挺好，我爸媽已經接受葉落兒這件事了，而且他們很愛她。”

電話那端，聶尹蕊的微笑，帶着欣慰。

“那是當然，那可是他們親孫子，不過……怎麼著，這接受，也要在挨一頓打后吧，反正是我媽，肯定那樣。”

葉倩倩嘴角一彎，“嗯，還是用的小時候打我的藤條。”

聞言，電話那端，卻突然默了，聶尹蕊她不過是想用輕鬆的言語，探得一些情況。

因為直接問，她相信，從葉倩倩嘴裏而出的，都會是好的。

就像上次，電話里她說，“倩倩，在國外那段時間，吃了不少苦吧？”

而葉倩倩的回答，不過兩個字“還好”。

還好？

她根本不敢想像，她這三年能和好字沾邊。

撫育孩子的不易，她這個做媽的再了解不過，但再不易，都有沐子睿和她一起支撐着。

還不包括親人、朋友的關懷。

而葉倩倩，這些年就只有她自己，背井離鄉。

聶尹蕊想着，水汽已迷眼。

“蕊蕊？”

葉倩倩的輕喚，聶尹蕊揉了揉眼睛，一笑。

“我在想，你們家藤條哪兒找的，質量這麼好，能保存到現在，我也想要，我們家漫漫皮的很。”

聶尹蕊提到女兒，葉倩倩也不吃驚，畢竟這麼多年過去，沒有孩子，她才應該吃驚。

“給你，你捨得打？”

聶尹蕊輕笑一聲，“確實打不下手。”微頓，“對了，倩倩，我家兩個寶貝兒明天生日，盛情邀請你。”

聞言，葉倩倩眉目擰緊，電話里陷入了沉默。

正在葉倩倩欲張口拒絕時，電話里響起一道，帶着奶氣的童音。

“倩倩姨媽，我是漫漫，你還沒見過漫漫呢，你一定要來哦，不然漫漫會傷心的。”

葉倩倩咬住唇瓣，大人的要求，她還能委婉回絕，這孩子的……

“漫漫真乖，倩倩姨媽，也可想見漫漫了，但是倩倩姨媽家遠，過兩天，倩倩姨媽專門來看漫漫，好嗎？”

話畢，電話里漫漫的聲音再度響起，但不是對着她說的，而是對着聶尹蕊道。

“媽媽，倩倩姨媽家遠，我們讓夏叔叔去接她吧。”

“好。”

葉倩倩聽聞，趕緊開口，“漫漫？漫漫？蕊蕊。”

終於聶尹蕊開口，“倩倩我知道，你是擔心遇見林夕，你放心吧，他說他不來，他有台手術。”

話都說到這份上，葉倩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只好，“我考慮一下，晚點打給你。”

電話掛斷，葉倩倩默了片刻，一回頭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項熙源。

“我是來給你說一聲，我們就先回去了。”

“現在？我媽還特意買了一桌的菜，你至少得吃個中午才走。”

項熙源點頭，“現在看來，是要吃了中午，再走。”

葉倩倩聽得易頭霧水，睜大了眼。

“吃完飯，你和我們一起吧，有些東西不是逃避就有用的。”

葉倩倩瞳孔回縮，“你都聽到了。”

“嗯。”項熙源答。

“你是讓我去？”

項熙源並未答，而是反口問，“你是打算就此，不再和聶尹蕊來往？還是永遠有這個朋友？”

“當然是永遠有這個朋友。”葉倩倩不假思索的道。

項熙源微笑，“那就是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葉倩倩眼瞼輕垂，她明白項熙源的意思，她和聶尹蕊必定要來往，那和他們……也必定是要相見。

她抬眸，“好，我去，但是葉落兒不帶去，孩子還小，能多瞞一天是一天。”

最好，能瞞一輩子。

其實，在美國，她一直在糾結，回與不回。

回，葉落兒的就有暴露的那天。

可是不回，像她愛葉落兒一樣，愛着她的父母……

她怎能不孝。

特別是在撫育葉落兒的過程中，她越來越體會到，父母養大她的不易。

所以，她毅然決然的回。

項熙源點點頭。

……

沐家，別墅

沐之漫揚着她的小臉，兩眼閃着淚花，“媽媽，你真的要找藤條，打我嗎？”

聶尹蕊一怔，隨即想起剛剛的對話，哭笑不得，故意道，“對啊，你要是再淘，媽媽就找藤條。”

結果，小傢伙一聽，小嘴一撇就哭了起來。

這一哭，聶尹蕊也不忍心了，伸手拉過她。

“哎喲，媽媽逗你玩兒的，你說你長到這麼大，媽媽什麼時候打過你。”

小傢伙搖搖頭，卻是哭得更凶了，“媽媽，你能不能別用這種事來逗我，嚇死我了。”

聶尹蕊：“……”

這是兩歲多的孩子，能說出的話？

她有時，真的有點佩服沐之漫與沐之琪的語言天賦，難道是她胎教的好？

那會兒，她可沒少看書。

而小傢伙正抬手，抹掉淚，“媽媽，明天不是我和琪琪的生日，你是不是記錯了？”

說話的嗓音，就想沒哭過般，小孩子哭，來得快，去的也快。

聶尹蕊：“……”嘴角一抽。

……

辦公室

林夕一身白褂，已經接手林氏產業的她，早已不再，只是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

此時，他的手裏捏着一張照片，眸色在裏面加深，打着深不可測的漩渦。

他的面前，還散着好幾張。

突地，他唇角一勾，徐徐的低笑起來，不緊不慢。

只是淺薄的弧度，深沉的晦暗，眸里也有閃爍的熒光。

半響后，他將照片手下，摁下內線。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