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她是她？

秦霏走到樓梯口，突然回過頭來，語氣平淡："我對這裏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所以我住不下去。但是你放心，你的訂婚宴我會來的，跟秦小小沒關係，這只是給你面子。畢竟我從前頑皮，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算是我還你的人情。"

秦霏說得有理有據，好似不帶一點私人感情。

宋澤沒有再挽留，他也的確沒有挽留的理由。

秦霏離開了秦家，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裏，就漫無目的地順着一條路往前走。

心裏好像被利器鑿開一個怎麼也填補不了的大洞，空得厲害。

呵！她這前半生過得可真有滋味，喜怒哀樂輪着向她前進。加貝就總是說她小小年紀像是揣着無邊無際的苦痛心事，讓她看起來很滄桑，很寂寞。

加貝其實說錯了，她心裏哪裏還有什麼心事。

就是因為心裏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才覺得迷惘得讓人難受。

……

訂婚那天，秦氏和宋氏兩個家族的商業聯姻必定是媒體競相追逐的頭版頭條，早有內部消息的媒體佔據了最佳位置，等待着新人的入場。

酒店外汽車川流不息，而那些車上下來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名號，但都是在B市政治上或者商界說得上話的人。

總而言之，秦宋聯姻，不請凡客。

視線轉至場內，氣氛更是溫馨熱烈。

因為秦小小喜歡夢幻的粉色，會場全是粉色的基調，少女心簡直爆棚。

衣香鬢影，香檳其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在新郎的身上，宋澤這些年在商場上的磨練早已經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多了運籌帷幄的睿智，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

秦世就站在宋澤這個得意女婿的身邊，雖然已經五十幾歲，但是保養得體，讓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受歲月愛戴。他帶着宋澤滿場轉，跟來往的賓客寒暄敬酒。

"小小，準備好了嗎，可別錯過了吉時，這可是我專門找人算過的時間。"秦世的臉上有些焦急。

宋澤淡淡地回答："剛剛我上去看過了，快了。"

秦世一臉驕傲地看着宋澤，他們秦家能有個這麼好的女婿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秦世的手搭在宋澤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今天之後，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了。我愧對她和她的母親，但是我已經在儘力彌補了，你以後也要好好對她，小小是個好女孩兒。"

宋澤仍舊面無表情，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是他並沒有多大的喜悅："我知道。"

秦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霏霏會來嗎？"

聽到秦霏的名字，宋澤的心還有些隱隱作痛，低聲回："她說她一定會來。"

秦世放了心，但是轉瞬有想到什麼似的，眼色凝重："你再把控一下宴會流程，一定不要出什麼差錯。我們邀請了林先生好多次，他才接受的請柬。這個人神秘得很，掌握了全球經濟命脈。聽說他有在國內開拓市場的打算，如果我們秦家或者宋家能夠跟林氏達成什麼合作，那麼我們公司的排位一定會上升好幾十名的。"

宋澤問："林先生？您是說剛剛回國的那個林越霖。"

"你也聽說過？"

"估計從他的腳落地在B市，商界都已經傳開了，我不想聽說也難。"宋澤指了指人群中左擁右抱的男人，"連市長都來了，不是看在林先生會親自到場，他哪裏有空關心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婚事。"

只是有一點讓宋澤想不通，林氏和秦氏或者宋氏一直都沒有商業上的合作，可謂是毫無關聯。他能夠接受秦氏的邀請來參見訂婚宴，不知道是圖的什麼。

但是無法否認的是，他接受邀請的事情早就在B市傳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以忙或者出差為託詞不願參加的人紛紛都有了無限期的空餘時間來參加訂婚宴。誰不想從林氏那裏分一杯羹，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掌權人林先生，自然是不會輕易讓這個機會就這麼錯過。

秦世也沒想到林越霖第一次參加宴會，就是應允他們秦家的訂婚宴。無可厚非，讓秦家和宋家都漲了面子，只要跟林氏挨上關係，在商界的地位就會高很多。

想到這裏，即便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秦世也感到無比的欣慰。

秦世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公司壯大的藍圖，說："阿澤，小小對公司經營這一塊兒絲毫不懂，只要你好好對小小，秦氏以後就是你的。你們宋氏雖然也是老牌企業，但是已經虧了好些年，你爸爸一直不死心，想要讓宋氏起死回生，但是我覺得那是妄想。等秦氏得到林氏的合作，你就放棄宋氏，或者直接將宋氏併入我們秦氏吧。"

宋澤的臉色變了變，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恭敬地說道："聽岳父的。"

兩人的交談到這裏總算是告一個段落。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參差不齊的掌聲和驚嘆聲。

"天啊，原來秦家小姐這麼漂亮，簡直太美了。"

"早些年就聽說秦家小姐是天仙一樣的容貌，我看天仙都比不上她。"

"宋家少爺真是好福氣。"

宋澤順着眾人的視線望過去，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稜角分明的甜美；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着的深邃雙眸，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

秦小小本就生得姿容姣好，之前一直被秦霏蓋過，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讓萬眾矚目。

本來就長得極美，害羞帶怯，更加引人垂憐。

看台下的林越霖卻覺得這個女人看上去有些似曾相識，那雙眼睛像極了那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可是他卻又十分確定，這個女人一定不是她。

林越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甚至連對方的容貌都沒有看清，卻這樣肯定地排除台上的女人不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女人。

他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

秦小小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宋澤，在萬眾矚目的目光里，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向宋澤，挽着宋澤的手彎，俏臉微紅，"宋澤哥，你今天好帥。"

"小小也很美。"宋澤低頭在秦小小的耳邊小聲說道，"很想親一親小小呢。"

外人看來是多麼郎才女貌的一對。

秦世就在旁邊，看見自己的女兒女婿這麼恩愛，一張臉都笑開了花。

秦小小瞥了一眼秦世，羞怯地叫道："爸爸……"

"還知道我是你爸呢，我還以為你有了老公忘了爹呢。"秦世佯裝生氣。

秦小小放開宋澤的手，投入秦世的懷裏，柔柔的撒嬌道："才不會呢，小小最愛爸爸了。"

他們之間的談話好不和睦溫暖，殊不知在場的賓客私底下早就議論開來。

"這個秦家小姐可真是好看啊。"

"那是你沒有看到秦家大小姐的美貌，她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仙和庸脂俗粉的比較。"

"秦家還有大小姐？"

"當然有，秦家大小姐叫秦霏，那才是正室所生，前些年我跟我先生去秦家的時候還見過幾次，只是這些年就沒有見過她了。"

"那這麼說這個秦家小姐是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還不是秦家老爺年輕時候的風流債？"

"野種啊？"

"噓，我們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這樣的話還是不要擺在明面上來。"

"你們說著秦家大小姐會不會來啊。"

"聽說她去了英國，好久都沒有回來過了。"

"估計是心寒了，這些年秦世的愛全給了這個狐狸精生的孩子。"

"穆阿姨，好久不見。"秦霏看見以前跟她媽媽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女人，便端着一杯香檳過去主動打招呼。

"霏霏，真的是你。"穆夫人拉着秦霏轉了幾圈，"雖然還是這麼漂亮，可是瘦了好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一個外人都會關心她在國外的生活怎麼樣，可是她的親爹，她的宋澤哥哥從來都沒有關心過。

"現在都流行骨感美，我也要追尋時尚是不是。"秦霏笑着說道。

很多傷痛自己知道就好了，不需要講出來成為別人無聊時候的談資。

"你這個孩子呀，跟你媽一樣能忍。"

"好啦，穆阿姨。改天我登門拜訪，但是我現在我要去忙了。畢竟是那個女人的訂婚宴。"秦霏從來不承認她有妹妹。

秦霏說罷就竄入人群，沒想到參加的人竟然這麼多。

她迅速找到秦世，還沒有開口叫他，他就已經率先看到了她。

那雙有些混沌的眼睛突然閃爍着奇異的光，滄桑的臉上也有了讓人動容的表情："霏霏，你回來了。"

秦世在秦霏心目中的形象還是沒有改變的，挺拔帥氣。她還記得她的媽媽曾經理直氣壯地對她說，她嫁給他就是看中了他的顏值。他就算已經五十幾歲，仍舊看不出歲月從他身上流淌過去的痕迹。

秦霏穩了穩心神，站在他們面前之後，才勉強地生澀地叫出一聲："老爸。"

她這才發現，原來什麼事情長久地不去做就會生疏，就算叫老爸這麼簡單的事情對現在的她來說也有些艱難。

秦霏的視線一直沒有飄向秦世身邊的人，也是今天這場宴會的主人公。

她在人群中看到的，宋澤和秦小小是那樣地登對，她都恨不得給他們鼓掌，然後送入洞房了。

"霏霏，你還肯叫我一聲爸爸，我就開心了。爸爸當年送你出國也是迫不得已，事後我就後悔了，可是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但是我想過些時日你就能想通，沒想到你想了四年。霏霏，現在還怪爸爸嗎？"秦世充滿慈愛地看着秦霏，誠懇地說道。

"姐姐，你離開的這四年，爸爸都想你想出白頭髮了。有一段時間爸爸都不會笑了，不管我幹什麼，都不能讓他開心起來。"秦小小幫腔道。

秦霏的視線落到秦世緊握着秦小小的手，臉上浮出一絲冷笑，真是好假的人，好假的戲，她實在是演不出來了。

秦霏收斂起臉上的笑，冷言冷語："好了好了，這是訂婚宴，不是什麼梨園子，你們也不用一唱一和的唱戲給我聽，我不會領這個情的。"

秦小小隻是有些尷尬，可是面對秦霏的時候，這種尷尬的情況常有，她早就能夠平常心對待了。

秦世臉色煞白，眸中卻隱忍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