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和你一樣可愛
黃昏將之夜晚,漫天的晚霞中,白色的凱迪拉克房車在林蔭大道上緩緩行駛。一直到現在王明軒都沒有和小棠說今天晚上要到哪兒去,王先生向來如此,鍾情於surprise的浪漫情調,小棠早已經習慣了也不會有意去打破,他不想說,她就不會問。
孕中期,阿棠的孕吐已經好轉了很多,但是還是擔憂她會在車上因為路程而不舒服反胃。最近阿棠愛吃酸,車內有給她準備的青橘。
一路上青橘剝開了,清新的水果清香在車內瀰漫開來,剛出了宜庄沒有多久,市郊莊園區路上幾乎沒有車流,橘子剛剝開,小棠想了想還是伸手想要先將橘子餵給身邊的人。
王明軒唇角上揚說,“乖,你吃吧,我不吃。”
透過車內的反光鏡內,看到他妻子有些怔然的堅持,他說,“聽話,開車不吃。”
“嗯。”
黃昏像夜幕過渡的郊區莊園區景色很美,小棠透過車窗看向逐漸變暗的天際,問身邊的人,“什麼時候能到?”
王明軒怔了怔,對他妻子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問要到哪兒去。”
“只要有你陪着,去哪裏都可以。”望着窗外的夜景,說這句話的人有些漫不經心,可在一旁聽這句話話的人握着的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抽緊,想了想,王明軒又無奈地笑。
他妻子到底是像這樣的人,常常能說出不得了的情話卻又不自知。
夜風漸起,車外的溫度下降,因為車內依舊溫暖,內外溫差使得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小棠有手指在起了霧氣的玻璃上一筆一畫寫出了王先生給兩個孩子所取得名字,慕亦,慕夢,也正和她的意,倘若日後不能再繼續獃著他的身邊,她希望這兩個孩子代替他,有生之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小棠想了很多,一直到車子駛入市內,在一家電影院停車位的偏僻角落裏停下來她還在出神。
“囡囡。”
“——嗯?”
“到了。”
“在這兒么?”小棠望了一眼有人陸陸續續進入的影院外,不知道王明軒在想什麼。雖然婚情公開沒有想要再繼續遮掩什麼,但是這樣的公共場合里如果被記者盯上應該會變得異常麻煩。
秀眉輕擰,小棠還沒有推開車門就被王明軒握住了手,“一會兒,我們再進去。”
“什麼?”
看到因為夜間最後一場電影已經開始放映而逐漸消失,已經不再有人進入影院,王明軒先從左側下車后,到右側將他妻子那一側的車門打開,觀影人已經很稀少,最後一場電影所有人已經入場,王明軒牽着他妻子的手,沒有有意遮掩什麼,到檢票處給了服務員兩張電影票,剛準備帶着他的妻子進去。
年輕的男服務生低頭檢票說道,“電影剛剛開始,在三號影廳,兩位還是快一點進……”
抬眼,看到一張清俊的臉,青年服務生有些微微出神,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謝謝。”略顯疏遠的淡漠嗓音,服務生繼續朝着男子的懷裏看到被他攬着的女孩子。
這次臉上的神情更為吃驚,眼前的女孩子太過熟悉,最近熱映的《半生緣》她就是主演,這是蘇小棠。
那和她手牽手極致親昵的男子是——靠,王明軒!
服務生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王明軒和小棠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這兒檢票處,彷彿是他不真實的錯覺。
王明軒和小棠進入影院放映廳的時候,影院內一片黑暗,沒有人會認出他們,片頭曲的旋律開始縈繞在了影院內。
被王明軒攬着腰際一直到找到位置坐下,電影正要開始放映,小棠看到熒幕上顯示出的《半生緣》三個字,才知道王先生今晚所說的出來是為了什麼。
確實,如果不是有意他今天帶她來此,連她自己都沒有看過自己最近的電影,至於網絡上的風評和媒體上的評論,她只是偶爾會在電視上看到,並不知道這部電影現在有多熱映。
自己看自己的影視作品是怎樣的感覺,小棠還不知道,不知道如此會不會感覺很怪異,畢竟她曾經自己的演出即便會有錄影她也從未看過。
放映室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銀屏上,王明軒和他妻子坐在空出的最後一排上,以唇貼耳對阿棠耳語道,“阿棠,會想要看么?”
小棠應了聲,“嗯。”
做王明軒的妻子,被限制很多,不能公然出現在公共場合一面惹取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上一次她到影院觀影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即便家裏有影音室,可相對於到影院來看還是不同,人多,其間的氛圍也更不同。
夜間電影來看這樣片子的大都是情侶,《半生緣》以顧曼楨和沈世鈞的感情為主線路,故事背景發生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感情基調前半場的青澀,甜蜜到後半場的苦澀,轉折幅度很大。
王明軒讓小棠靠在他肩膀上,影片放映了很久后,側過頭卻見人人都在看熒幕阿棠卻在昏暗的光線里看她。
“怎麼了?”伸手輕觸她的臉頰。
“沒什麼。”阿棠沉吟了一會兒,悠然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喜歡我做這些。”
“確實不喜歡。”
直接地否認,如此,就是王明軒行事風格。
明明自己不喜歡,卻又帶她到這兒來,扭曲又矛盾,他靠近她說道,“電影上映可是有很多人都喜歡你了,真想把你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
小棠怔了怔,笑道,“他們看到的僅僅是外表演技和外貌的皮囊,哪裏是真的喜歡我呢?如果真的和我相處,就會發現我其實脾氣很壞。”
“這倒是。”他笑着在她耳邊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大概也只有我能忍受。”
“那你就受着吧,暫且我也不想真的禍害別人。”
難得聽他妻子說如此俏皮的話,王明軒哭笑不得攬着她,低頭咬她叫她,“小妖精。”
小棠臉色微紅,嗔了一句,“公共場合,別動手動腳的。”
“嗯,不動手動腳。”答應的很自然也很快,轉口就說,“動嘴就好。”
知道這人想做什麼,小棠有意避開卻聽王先生湊在她耳邊說道,“阿棠不用害羞,看別人在做什麼?”
聽了他的話,她有意向四周瞟了一眼,螢屏里的顧曼楨和沈世鈞在桃花樹下親吻,夜間影院,情侶居多,因為如此親吻的鏡頭很多已經按捺不住地開始親吻。
尷尬地和抱着她的人解釋,“那是借位接吻。”
“嗯,我知道。我們來真的就好。”
“別……”
阿棠和王明軒坐的位置靠後,小棠很清楚地看得到靠前一排的一對年輕情侶,男子已經將手從女孩子領口裏伸了進去,因為她和王明軒就在後面,巨大的銀屏聲音遮掩下,她還是能清楚地聽到前排地喘息和女孩子難耐的輕吟。
太刺耳了,似有若無,反而顯得愈發撩.人。
“阿棠。”低沉黯啞的嗓音,因為小棠自從有了孩子已經,他擔心她的身體,即便三個月以後就達到了安全期,可王明軒沒有一次碰過他的妻子。
電影院,昏暗的影院,男男女女的輕吻,偶爾前排傳來偶爾的輕吟,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景,太曖.昧,也太能焦灼人。
壓抑不住地親吻她,他的手也開始變得不太老實。
“阿囡。”低頭見他妻子咬唇隱忍的表情,很久沒有碰她,在這樣的黑暗影院內驚艷到了極致。
“別在這兒,我不願在公共場合和你過分親近。”
“反正不會有人看得到。”
“不行。”按住他的手指,她說,“寶寶。”
“孕期過了五個月多,醫生說得話你忘了。”小棠赫然臉紅,想到李醫生一點都不避諱地說給她和王明軒說得話,“孕中期,孕媽媽要適當得到丈夫的關愛,包括床事上的。”
有意提醒她讓她想到這些,小棠異常的窘迫。
孕中期的身體會有變化,對此經不起任何的撩.撥,王明軒伸手探.入,感到指尖溫潤的觸感,得知他妻子現在已經完全因為他而感到情動。
電影還沒有演完,王明軒直接將他妻子抱起來出了放映廳,小棠靠在王明軒懷裏被他就這麼抱出來感覺鬆了一口氣。
影院外,解開了車鎖,抱小棠坐進車內在座駕的駕駛位置後面,關緊車門,壓抑不住地和她深吻了起來。
越吻越深,直到一吻結束,王明軒抱着阿棠說,“乖,給我抱一抱就好。等一會到了家我們再繼續。”
小棠窘迫,見他下車她正要下去,便聽他說道,“阿棠就在這兒坐在後面,不然你先生可沒心思開車。”
越吻越深,直到一吻結束,王明軒抱着阿棠說,“乖,給我抱一抱就好。等一會到了家我們再繼續。”
小棠窘迫,見他下車她正要下去,便聽他說道,“阿棠就在這兒坐在後面,不然你先生可沒心思開車。”
他從車上下去,車門打開,夜風吹散了車內的幾分曖昧和燥熱,讓小棠驟然變得清醒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倒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她透過車窗看夜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從葛女士離開后她的心裏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平靜,就像是完全不被遏制的心緒總在肆意蔓延一樣,甚至超過了她對待出生的兩個孩子的擔憂。
——
車子在夜幕中駛入林蔭大道,進入宜庄停在車庫裏,王明軒下車想要去抱阿棠,卻發現一直坐在後面位置上的人帶着耳機已經入眠了,把她從車上抱下來一直到回到卧室去,這壞傢伙睡得這麼沉,他便不再打擾她,只開了卧室的枱燈到浴室里去洗澡。
也許是剛剛到家裏,每晚入睡前的胎動,讓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鐘的小棠又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她才知道已經回來了,身邊沒有人聽到浴室淋浴的水聲,明白過來他在洗澡。
這一會兒,環境的轉變讓胎動變得有些頻繁,她輕輕撫了撫肚子裏頻繁輕動的孩子讓他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王明軒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已經清醒了的阿棠正坐在床上看書,他問,“晚上會覺得餓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翻着書的手指輕微一頓,她這才看看到已經洗完澡站在床測的人,昏暗的燈光下,凌亂的黑髮滴着水,有種說不出性.感,怔了怔她向他伸手,王明軒伸手過去,見他妻子握了他的手讓自己站起身,下床,取了一旁的干毛巾幫他擦頭。
他淺笑地看着她,任由她繼續,攬着她的腰讓她站着,黑髮滴落下水珠落在她的領口上,晶瑩剔透的水珠不斷向下滑,順着精緻的鎖骨向下,到寬鬆睡裙下似露非露的白.皙豐盈,而後消失不見。眼眸暗沉,即便睡衣遮掩他依舊可以想像到水珠不斷向下流淌——
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小棠一怔,看到他將她手裏的毛巾放置在一邊,她說,“頭髮還很濕,不擦乾淨會感冒。”
他卻無所謂地淺笑,“現在有比這更有意義的事情。”
“嗯?”
耳朵上單邊的耳機被過來的人伸手摘掉,寧靜的鋼琴曲戛然而止,雙手撐在梳妝枱前將她困在其中,她微微一退,碰到了桌上花瓶里的花枝,花瓶晃了晃幾乎不穩,小棠急忙扭頭去看,看到只零落了幾片花瓣才安夏心來,再側轉過頭被圈着她的人直接吻上來,起初只是溫柔的親吻,然後感覺到他的指尖摩挲到她的胸前,她怔了怔,明白他要做什麼,窘迫感一下就涌了上來。
親吻因為她的分心完全變成了灼燙人心的深吻,猶如被制服了一樣完全躲避不開,只能如此承受他親昵的碰觸。
“王明軒——”慌亂間抽出一隻手阻止他的繼續進犯,他卻絲毫不在意地開始解她睡衣領口的扣子。
一切被對方掌控后發生的那麼快,直到被他抱上床,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左側卧地躺在床上,拿了軟墊墊在她的腰腹下,不至於會觸及到孩子。
輕柔的吻吻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開始抑制不住地輕吟,王明軒伸手從她的睡裙的裙底探入,輕柔的摩挲,就感覺到了指尖的潮濕。
得知他妻子已經因此而情動,王明軒攬着阿棠左側卧后,從身後完全佔有。
小棠咬唇,忍不住地輕顫,聽到身後的人問她,“還好嗎?”
沒有回應他,孕期情事一再壓抑后,她變的異常的銘感,直到被他引.誘着,完全無力逃脫。
孕中期適當情事有助於日後的生產,只是在此期間動作要溫柔,剋制,完全是在為難孩子的父親。
晚上,王明軒擁着已經入眠的小棠,不得不再去沖冷水澡。
——
十二月一日,孩子已經滿六個月,進入冬天,王明軒做好了午餐,看到在室內的壁爐前自娛自樂下圍棋的人,有些抑制不住地擔憂。隨着距離孕後期的日子越來越近,對於現在小棠身體依舊持續變差的狀態,即便詢問過醫生,飲食上也盡量控制,可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好轉。
好在阿棠的精神狀態很好,原本是冷情的人,但最近似乎每一天都會看到她的笑容。
圍棋下到一半,解棋局進入了僵局,擰眉,小棠開口叫到,“王明軒。”
“王明軒。”沒有人回應。
她有些疑惑地轉身,又叫了一聲,“王明軒——?”
“嗯。”回過神,他向她走了過去。
“我叫了你很多次,沒有聽見嗎?”她問他,微涼的手指被他握進手中。
“怎麼了?”收斂了臉上原本隱忍的神情,他沖她淺笑。
“你看,這白子是不是已經走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走不下去了,我給你看看。”他想辦法幫她尋找白子的出路,卻聽他妻子說道,“王明軒,這是白子的死局,破不了了。”
握緊她的手指,他堅定道,“是棋局,總能攻破。”
十二月天氣寒冷,就算處在室內她的手也很冰冷,扶他妻子起來握着她的手給她暖,卻在看到她有些過分蒼白的臉以後將頭轉開。
身體的負擔日漸增重,小棠體重上漲,但是大都是因為她六個月已經快速隆起的雙胎肚子,而她自身卻已經瘦地讓人心驚。
除卻營養不良,她的身體檢查目前沒有任何異樣,可想到上一次孕檢時李醫生看着他妻子的肚子,還是告訴他,“王先生,孕後期,蘇小姐雙胎分娩風險會增加。雙胎不足月分娩后,比原本足月成功生產的幾率又下降了。”
“生下孩子,保全她平安幾率有——”
“六成。”
即便早已經猜測到風險會增大,可親自聽到醫生這麼說,王明軒眉宇間的愁容更深。
“王明軒。”
“王明軒?——”
“嗯?”
“今天怎麼了,你總是出神?”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問。
“沒有,想說什麼?”
“被提名年度金鹿獎最佳女主演,要陪我一起去嗎?”
“你想去嗎?”
“還好,畢竟不一定會得獎。”
“你要是想去,我便陪你去。”不論什麼,她想要的,他都會盡全力滿足,以掩飾心中現在那份強烈的不安感。
她淺笑,“這倒是不像你了,照着是往常你倒是一定會拒絕。”避開她的視線,他抱了抱她,下巴挨着她柔軟的發頂,眼眸里的暗沉讓人看不懂的幽深。
十二月三日,一年一度的影視界金鹿獎頒獎典禮盛宴。
王明軒和蘇小棠,無疑從一出現就吸引了很多媒體,畢竟這是夫妻兩人在婚訊公開以後,第一次如此相攜出現在公眾場合。
消失在人們視線里很久的蘇小棠,因為《半生緣》這部電影前一段時間的熱映又再一次走入人們的視野中,被談論,不過相對於之前新人獎項的青澀,這一次的《半生緣》在霍征導演的引領和劇組精益求精的作品中,這個低調的女孩子完全不是依靠其丈夫,而是憑藉自己的實力讓顧曼楨這個角色深入人心。
白襯衣,一身黑色西裝,為人向來冷傲的王先生,陪同妻子而來相當低調,被他摟着的蘇小棠也沒有別的女演員過分盛裝出行的裝扮,簡單的散發,身上穿了一件具漢唐風的齊胸襦裙,裙擺寬大,並不顯露孕期已經隆起的肚子。
素雅的白色底裙,靛藍色的青花紋樣,復古而低調,不過分隆重也不顯得出彩,宜室宜家很得體。
王明軒罕見地正式出現在影視界的典禮上也是第一次,摟着他妻子的腰際,偶爾親昵的言談,足夠看得出兩人感情的你儂我儂,並不像此前言傳王明軒和蘇小棠出現婚姻危機。
直到兩個人入座,王明軒俯身貼耳問他妻子,“現在感覺還好嗎?”
小棠點頭。
王明軒完全不在意地在這樣的場合里,將她妻子攬進懷裏讓她靠在他身上,孕期,雙生的負擔很重,使他靠在他身上,托住她的腰肢,希望她感覺舒服一些。
小棠感受着他的手輕柔着她有些泛酸的腰際,而後他伸手輕撫在了她的肚子上,隨着他的輕撫,他妻子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似乎察覺到了父親的存在,開始隔着其母親的肚子,偶爾回應他一下。
他摸一下,她的肚子就動一下。
之後,王先生扶在他妻子耳側,說了第一句近似誇讚這兩個孩子的話,“和你一樣可愛。”
他妻子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似乎察覺到了父親的存在,開始隔着其母親的肚子,偶爾回應他一下。他摸一下,她的肚子就動一下。
之後,王先生扶在他妻子耳側,說了第一句近似誇讚這兩個孩子的話,“和你一樣可愛。”
居於公眾媒體的視線中小棠也沒有絲毫迴避,坦然地將手覆著在王明軒的手上,她說,“你能喜歡他們就好。”
“怎麼會不喜歡?”靠近她近似喟嘆地嘆了一口氣,小棠聽着王先生嘆氣,只好撫慰似的握緊他的手指,卻真的再也不敢對他許諾什麼。
不論如何,至少現在她還能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靠在王明軒的懷裏,小棠望着整個燈光璀璨的年度頒獎晚會現場,金色的獎盃代表着絕對的榮譽,可這些對她來說已經完全不再重要。
今晚阿棠會想要出來,不過是她想要找到一個使王明軒能陪她出來的借口,王先生為了陪她已經很久不再出門,夫妻這麼久,彼此的心思即便不說也能猜得透,他情緒壓抑,她想讓他出來散散心。
入夜,夜色漸深獎項一次頒了一個又一個,直到進入稍後的最佳女主角獎項。小棠靠在王明軒懷裏尤其感此時氛圍變得格外凝重,相對於完全如同置身事外神情放鬆至極的她,周圍最佳女主角獎項候選區緊張分氛圍她感受地格外清晰。
王明軒攬着小棠,見她妻子出神,他問,“緊張嗎?”預料中的看到他妻子搖頭。
“在看什麼?”他問。
小棠掃視了一周頒獎典禮現場的人,越是坐在貴賓席位的女人,她越覺得眼熟,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聽着王明軒問她,她言辭平淡地說,“沒什麼,只是在看王先生曾經的緋聞女友而已。”
許久沒有出來,這次出來倒是看到了曾經的影星蔣曼,晚會特約頒獎嘉賓葉夏青,還有前一陣子剛來到國內的法國名模克瑟琳娜……以及她有些記不住名字的……和……
她明白他和這些女人其實沒有多大幹系的,只是有意這麼說只為看王先生窘迫,果然小棠說完,見王明軒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王明軒,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三十歲,三十歲之前真的不接觸任何女人嗎?”就算他曾經那麼說過,小棠依舊半信半疑,不是不相信更不是不信任,只是三十歲之前,別說男人即便是女人總該有很多所謂的過去和前任了,王明軒這樣的人沒有過去,多少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這些所謂的緋聞女友有那麼優秀,不言而喻。
在王明軒看來,無所謂的和自己丈夫閑聊過去的情感,如此的近似知己,沒有絲毫的討伐情緒,大抵也只有王太太能心平氣和地做到。
可,他妻子又說,“王明軒,過去如何終究都已經過去,可是以後如果我不在,我不希望慕亦和慕夢會有繼母。”這是她最後拜託你的一件事了,雖然她知道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
這句話她一出口,見王明軒就變了臉色,小棠伸手捂了他的最,在他耳邊說道,“其實,為孩子着想這只是個借口,一生一次的婚姻,王明軒縱使我不在了,我也不想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你,你已經是我的了不是么?”這麼任性的話,她只當是說笑。
她說笑,他皺眉,愁容一剎那盡顯。
“不許說喪氣話。”他俯身埋在她柔軟地頸項間咬她。
她吃痛,孩子氣地抱怨一聲,“好疼。我錯了。”
璀璨的典禮會場燈光下,小棠看着王明軒的側臉,即便妝容都沒有遮掩她神色間的憔悴和蒼白。
她的身體,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還有機會嗎?果然,王明軒你還是對我太好了,無所牽挂的我,在這個世上有了太過不舍的人,我什麼都不怕,只是會捨不得。
捨不得這太過溫暖的懷抱,捨不得每一次溫柔的相擁,捨不得每一句耳語的親昵。
台上,頒獎典禮主持人走到中央,刺目地燈光將舞台照射得亮如白晝,她望着王明軒的側臉恍惚地出神。
卻聽到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出來,“接下來,我要宣佈本年年度,獲得最佳女主角獎項的是——”
王明軒攬着他妻子的肩膀,輕撫着她的後背,夫妻兩人陷入的情緒完全和此時緊張的會場沒有半分的聯繫。
舞台的大銀幕上,幾位最佳女演員的候選人鏡頭不斷的切換。
“讓我們恭喜蘇小棠小姐!”
小棠的鏡頭最終出現在屏幕上,四周響起的鼓掌聲,小棠微怔,而後被身邊的丈夫緊緊地擁抱了一下。
孕期,小棠的生活相對封閉,外界對《半生緣》的風評她倒是很少聽到,就這麼獲獎完全在意料之外,有些難以確信地站起身,卻聽抱着他的王明軒在她的頭頂落了一吻,“去吧。”
小棠怔然,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典禮會場的聚光燈凝聚在她的上方,彷彿一切都那麼不真實。一直都想着掩藏自己鋒芒,成功地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可現在她站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被這麼多人齊齊矚目。
向前走了幾步,小棠看到四周的人都在鼓掌,那些光鮮亮麗的人群,曾經她以為自己永遠和這些人沒有半點的關係,可是,現在一切恍若夢中。
一旁年度最具影響力演員區的方素在聽到小棠獲獎后,顧不得其他,直接飛奔過來抱了抱她。
不遠處的聶久,站在一旁對她伸手豎起了大拇指。
小棠走上領獎台,王明軒在台下看着他妻子此時完全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焦點,掌聲,鮮花簇擁,不斷有人恭喜她祝福她,而小棠淺淺一笑,有禮貌地回應,璀璨的燈光下,她不再是對誰也排斥的過分的那個冰冷漠然的女孩子,他的‘大女兒’已經足夠優秀,對於這樣的場合,再也不畏懼,再也不需要人陪,她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頒獎嘉賓將手裏的金色獎盃遞給她,台上的她捧在手裏,淺笑,寧靜而美好。
小棠在笑,發自內心由衷的笑,王明軒分辨得出他妻子什麼時候是發自內心的笑,而在這樣的場合里,她能如此的笑,實在難得。
台下,他靜靜地望着台上的妻子,她足夠地好,值得更多的人看到,而不是只被他一個人佔有和藏匿。
台上,主持人將音色的麥克風遞給小棠,小棠望着台下的人,雖然一直對此有所期待,但是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實現和阿豪的約定。
——阿豪,我真的做到了。
麥克風握在手裏,阿棠的嗓音很淺淡照舊將《半生緣》劇組和工作人員感謝完之後,她接著說道,“曾經,我和我的兄長一起學習表演,他也是很優秀的演員,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樣就最好不過了,直到後來親人離世,疾病纏身,我曾想過放棄的不僅僅是表演,還有所有的一切,但是有人教會了我如何更好的走完了那段艱難的時光,讓我有用勇氣重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出演了霍征導演的《半生緣》。而得到了這個獎項。”
獲獎感言停頓的間歇,台下發出一陣掌聲。
“如上所述,其實我並未想要表示身為演員的艱辛,再次我只想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的丈夫,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台下,王明軒一怔,他看到她站在領獎台上對他微笑,眼神溫柔軟而寧靜。
那一剎那,夫妻對視,小棠低頭親吻無名指上戒指的動作定格為所有人眼中最美好的畫卷。
王明軒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妻子會如此毫無芥蒂地在這樣的場合提及他們的關係。
這麼多年習慣了主動伸手給她,卻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這麼將手遞給他。
那晚典禮后,原本的酒會盛宴,媒體記者注意到王先生和王太太並沒有參與,夫妻兩個人似乎絲毫不避諱鏡頭對其的捕捉,牽着手離開了會場。
十二月的,夜晚有些冷。
上車,俯身幫他妻子系好副駕駛位置上的安全帶,王明軒問,“不會後悔嗎?”他知道這大概是他妻子會參與的最後一個和她事業相關聯的典禮,自此,完全淡出演繹的道路,事到如今,他倒是替她有些於心不忍了。
他明白竭盡全力去做一件事,不能繼續下去的遺憾。
小棠釋然,“既然獎盃都已經拿到了,也沒有什麼後悔。”現在,她只想陪着他和他們的孩子,走完未來也許很短也許會很長的這段路,其他,和她的家人相比都不再重要。
“王明軒,我們回家。”
“好,回家。”
明亮的路燈,照亮所有的黑暗。
十二月中旬,進入臘月,北方下了第一場雪,王明軒看着蜷縮在搖椅里的妻子,像個貪睡的孩子一樣,午後一直睡到已經接近晚上卻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將近七個月身孕,雙生的緣故,阿棠的負擔很重,每天通過睡眠來調節身體過渡的透支,所以一睡往往就會睡很久都難以清醒過來。
“阿棠。”將她耳際濡濕因為汗水濡濕的碎發撩開,露出她沉睡中的側臉。
蒼白的臉色,即便在燃燒旺盛的壁爐旁手腳都依舊冰冷,指尖碰觸到的她額際濡濕的汗水完全是冷汗。
“囡。”眼看着她睡夢中緊緊地蹙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顯得痛苦,王明軒知道現在躺在搖椅里的人睡得並不安穩,她的手指冰冷的厲害。一邊握着她的手指幫她暖手,一邊輕喚她,想讓她從夢魘里清醒過來。
“囡囡,是不是做噩夢了?醒過來就好了。”
擰眉的人睫毛顫抖着,掙開眼睛,入目看到王明軒的臉,嘆了一口氣,有些虛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沒有開口說任何話,王明軒卻意外地感覺到了他妻子扶在他肩頭的顫抖。
“乖,別怕。沒事兒了。”輕拍着她的後背,哄她,“這是個夢而已,忘掉就好了。”
神情鎮定下來,小棠蒼白着臉靠在王明軒身上說道,“我夢到阿豪了。”
輕撫他妻子的長發,讓她安定下來。
“王明軒。”小棠繼續說,“我夢到的是在警局那一次,他死了,渾身都是血,那些傷口裂……”將她的臉按在他的懷裏,阻止她繼續回憶那些染血的回憶。
“過去了,都。不怕,我陪着你,不怕。”王明軒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輕哄着她,與此期間,小棠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一直以來,她內心對阿豪不單單隻有虧欠,心痛,還有——深深的恐懼。那樣的恐懼她從未開口對任何人開口說過,可這一瞬間她覺得王明軒明白,不用說出來告訴他他就能明白。
一場噩夢讓到了晚餐時間要用餐的小棠也變得沒有了任何胃口,“阿棠,喝一點白粥什麼都沒有放。”
“嗯。”
心情壓抑的人,粥只吃了兩口就吐了,孕期吃不下不能勉強,她吐得厲害,最終晚餐什麼都沒有吃。王明軒將晚上準備的粥湯放在冰箱裏,一會兒要是餓了,再讓她繼續吃一些。
洗了碗筷,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王明軒看到小棠正立在露台的落地窗前,室外的燈光將雪花飛舞下落的樣子照的非常清楚。
覺察到身後不斷靠近的腳步上,肩上一暖,有人披了外套在她的身上。
“好大的雪。”
近似喟嘆的一句話,彷彿在自言自語彷彿因為內心有了心事兒顯得有些失神。
“早早休息。”身後的人勸她。
她搖搖頭,沉默着,只是將手遞給他,任由他牽着她的手上樓去。
王明軒攬着他妻子的腰際,樓梯地台階一個一個向上走,走得速度有意放緩,可他還是看到他妻子今天的臉色蒼白而病態,精神狀態也格外的倦怠。
阿棠內心煩躁,不平靜,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出現了,只是今晚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內心格外的躁動不安,這樣不好的預感讓她很焦躁,因為這樣的情緒似乎影響到了兩個孩子,一步一個台階上樓梯的過程中,兩個孩子也變得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起初只是略微的胎動,到後來一直走到二樓,兩個孩子動得越來越厲害,讓小棠額際的虛汗不停地向外冒。
“阿棠。”覺察到他妻子隱忍地咬唇,王明軒知道大致她又開始覺得不舒服了,抱她上床躺好了,只見棉質睡裙下,他妻子的肚子一動一動地,兩個孩子變得異常的不安靜。
給她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斜側身攬着阿棠,手指放在她的肚子上安撫正躁動不安的孩子。
他說,“都過去了,什麼都不要再想。”
“嗯。”小棠應聲,感覺頻繁的胎動似乎好了很多,舒緩的音樂讓她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兩個孩子像是漸漸地睡著了,不再繼續動。
“王明軒。”側過身,攬着他的脖子,小棠說,“總覺得……”
看他妻子蹙眉,小棠的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室內的一通手機鈴聲打斷了,王明軒起身卻接聽小棠的手機,卻見此時他妻子一臉沉然地對他說,“我來接。”
“好。”他應聲。
完全不是c市的來電,a市的電話讓小棠在接電話之前,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濃厚。
“您好,請問是蘇小姐嗎?”義正言辭的男子聲音。
“是的,我是。”不論內心多麼糟亂,嗓音依舊鎮定如常。
“我是A市警局的趙警官,您的母親涉嫌最近一起故意殺人案件於今晚投案自首。”
“怎麼可……”小棠愕然,完全聽不到警方之後說得話,身體剎那間有些無力,全靠抱着她的王明軒支撐着。
“目前情況不明,希望您作為她唯一親屬可以來此協助調查,至於葛女士的作案動機其實真的很不明確,所以我們希望蘇小姐您可以過來協助我們。”
說了半晌聽不到回應,趙警官問道,“蘇小姐?”
“蘇小姐您在聽嗎?蘇小姐?”
……
握着手機的手指鬆動,被身後抱着她的人接了過去。
“趙警官您好,可以將剛才的情況和我重新複述一遍嗎?”
“您是——?”
“我是她丈夫,姓方。”
“哦,是這樣的王先生,葛女士今晚在我們警局自首,說被害人寧淵先生是她親自動手所為,而就目前在餐廳vip包間的攝像頭裏,看到兩人發生爭執於多年前阿豪先生死因似乎也有諸多關聯。”
阿豪?
小棠內心一沉,靠在王明軒身上臉色變得更加冰冷。
趙警官還在和王明軒通話,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繼續聽下去,直到通話結束,王明軒摟着他妻子說道,“明天我們就回A市。”輕撫了撫他妻子的肚子說道,“今天太晚了,連夜回去孩子和你都會不舒服。”
“嗯,聽你的。”
躺在床上,被王明軒摟着輕哄,阿棠依舊沒有絲毫的睡意,葛女士曾經要求突然離開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現在得到這樣的消息,內心一直有所擔憂已經找到了原因,可她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小棠睡不着,王明軒在她身邊只是抱着她,沒有再和她提及這些。
“阿棠,乖乖睡一覺,一切都會清楚的。”
小棠不說話,一直睜着眼睛到了凌晨,才因為身體上得疲憊而緩緩閉上了眼睛。
見阿棠睡着,王明軒下床,走了出去。
——
深夜,小棠因為有心事睡得不是很沉,沒有多長時間便清醒了過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孩子因為她的情緒也便的有些躁動,蒼白着臉睜開眼的時候,看不到身邊的王明軒,讓她一時間變得格外的不安。
腹部的墜漲,腿上因為孕期變得負重,腰肢為了支撐雙生子變得酸疼,找不到王明軒,全身都難受的厲害。
王明軒打通了通電話給於助理,讓他訂兩張明天回A市的票。半晌后,他回來,看到的是他妻子坐在床上,滿眼氤氳着水汽地那麼看着他,有些乾裂蒼白的唇在看到他后,動了動,什麼都沒有說。
“阿棠。”
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臉,可在他喚了她一聲以後,王明軒看着他妻子眼裏氤氳的霧氣化成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只掉了一滴下來,她沒有哭,只是落了一滴眼淚,到讓王明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囡。”他過去抱她,卻聽她說道,“我醒了,你不在。”沙啞的嗓音,各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的強烈不安。
“我該一直陪着你。”他說,伸手擦掉她眼裏有些濕漉漉的水汽,抱着她說,“沒事兒了,不害怕啊。”
小棠什麼都不再說,握着王明軒的手,尋找內心的那一份安定。
知道自從有了兩個孩子阿棠變得依賴他很多,孕期,她情緒變得格外脆弱,尤其是今晚,王明軒更不敢再多離開她一會兒。
也只有他摟着她,她才能真的多睡兒一會,整晚,他只要一動,她也會銘感地睜眼看他一眼。
這個晚上,不知有過多少次這樣的狀況出現,只要她一睜眼,王明軒便哄她說道,“睡吧,乖,我不走。”
只有一遍一遍地和她這麼說,她才會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對於如此依賴自己的妻子,王明軒心疼,卻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