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行者
時值秋季，從北極遠道而來的冷空氣給清晨的燕周市帶來了些許涼意。清冷的風兒拂過城市，吹散了天邊的雲朵，也吹落了街邊銀杏金黃色的葉。
小傘般的銀杏葉飄落街頭，給人帶來視覺的享受，也給環衛工人帶來了麻煩。每個人對同一事物都可以有不同的認知，那麼究竟何者為善，何者為惡呢？所謂的“正義”又究竟是什麼呢？
嘖，又想多了。正坐在窗邊吃早餐的姬越搖搖頭，啃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一邊咀嚼一邊又望向窗外，欣賞街上的秋景。
“小越，吃東西時不要左顧右盼！”一旁正在快速切肉腸的女人扭過頭來嚴厲地道。歲月並沒有在這位美麗女士的面龐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面容似天使身材如魔鬼，宛如一朵怒放的紅玫瑰般嬌艷動人。她的刀功相當嫻熟，切出來的每一片肉腸厚度都大致相同，刀切在砧板上發出的清脆聲音連成一片。
姬越目光移向女人，和她的目光短暫接觸後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三明治聚精會神地吃起來。當女人端着一盤新切好的三明治坐過來時，姬越已經把面前的幾個吃光了。
“小越，今天是你的新學期，要和同學好好相處哦。”女人往姬越的盤子裏放了一個三明治，自己也拿起一個輕咬了一口，“想想還有沒有沒準備好的東西……”
沒等女人說完姬越便站起來，拿起擺在一旁的書包背在身上面無表情地道:“明白。我吃飽了，上學去了。”
女人把三明治放下，也跟着站了起來:“我開車送送你。”
姬越卻搖搖頭，隻身走向門口：“不用。”
女人一臉失望：“那好吧，路上小心，看着點車哦，過馬路要注意紅綠燈……”
姬越輕嘆一聲，打開屋門走了出去:“明白。回見，李嘉兒。”
門“嘭”的關上，李嘉兒站在窗前注視着姬越愈行愈遠，直到看不到人影，才默默地坐回餐桌，掏出手機來邊吃邊看，時不時皺一下眉頭。
離開了家，姬越漫步在上學的路上。學校離姬家只有一公里，這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走。一路上他都在踩落葉，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喜好之一。腳踩在或柔軟或乾脆的落葉上，令他有種沒由來的滿足感。
“哎，越哥！是越哥吧！”行人中響起驚訝聲音，一個瘦高男生快速躥過來，一把環住姬越的脖子，高興地道:“都開學一個月了，你怎麼才來啊，都幹啥去了？”
“沒什麼，在國外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所以耽擱了些時日。”姬越面無表情淡淡地說。他聳了聳肩膀，“放開我，難受。”
男生嘿嘿笑着收回胳膊：“姬大少四處奔波，辛苦辛苦哈，就是這課程——”
姬越仍舊面無表情:“放心，即使我半年不學習你也考不過我。”
男生表情瞬間像吃了蒼蠅一般：“你……我……”
“王文遠，你躥這麼快乾嘛？哎，越哥？你回來啦！”又一個男生走過來，和他倆並排前行，“三個月沒見了，別來無恙啊！文遠你咋這個表情？”
姬越點頭致意：“你好，吳尚天。”
王文遠捂着胸口假咳幾聲:“咳咳，我是被學霸之氣傷到了……”
那個男生翻了個白眼：“你少來，你個中二病，別傳染給我咯！”
“切，你懂個屁，這叫情懷和熱血！”
看着面前互相吐槽的二人，姬越輕輕牽動嘴角，而後頗為落寞地嘆了口氣。
三人很快便到了學校。姬越就讀的學校是燕周市的地標建築之一，是一所園林型高中。其佔地面積很大，擁有四棟教學樓，四棟宿舍樓，兩棟實驗樓，食堂，辦公樓，體育館，運動場，美術館以及能容納全校人就坐的大禮堂。建築配色以紅色為主，樹木充斥其間，花草點綴其中，更有一個貫穿學校的人工湖，讓美麗的校園更具詩意。
教學樓靠着北門，所以三人自北門進入學校。一路上不時有人向姬越打招呼，姬越一一點頭回應。到了他所屬的三年七班，教室里的同學們又炸開了鍋，一堆人蜂擁而上將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王文遠和吳尚天費了老大勁才從人堆里擠出來。
吳尚天汗顏地看着後面嘰嘰喳喳的人群以及被包在裏面仍面無表情的姬越，感嘆道：“看來太受歡迎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哪有，那麼多小閨女圍在你身邊有什麼不好的。”王文遠倒滿臉嚮往。
“你拉倒吧，你看你滿臉猥瑣那樣兒，你要是能像越哥一樣心懷正義，助人為樂，你也能被這麼多小閨女圍住。”
“這個……越哥心懷天下吾等只能膜拜無法超越啊。哈哈，哈哈哈。”
晨讀鈴給姬越解了圍。進入了高三年級，學習的壓力變重，已經開學一個月的同學們大都適應了高三緊迫的節奏。不一會同學們就進入了狀態，此起彼伏的朗讀聲充斥教室。
姬越坐到自己靠窗的位子上，放下書包，先猛吸了一口空氣，然後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掏出書開始朗讀拉丁語——他的外語選修的是拉丁語。他的發音鏗鏘有力，語速很快，聽起來很是順暢。
“喔，好久不見啊同位，你還是來這麼早～哎你在讀什麼啊？”他的同桌把書包放下，然後把頭湊了過來想看看姬越在看什麼，結果只看到了一堆令人眼暈的不知名文字，“這啥啊？”
“好久不見，林如楠，你還是遲到了——這是拉丁文，我決定選修它——太近了，男女授受不親。”
“切，你也還是這麼正經。”林如楠撇撇嘴，將身子正了回來，“上個月幹嘛去了？都這時候了才來？”
姬越仍盯着書：“沒什麼，在國外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所以耽擱了些時日。”
“ho～”林如楠挑了挑眉毛，“有給我帶禮物嗎？”
“有。”姬越當即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厚皮磚頭書，“精裝版《聖經》，全英文。”
林如楠眼睛一亮，接過《聖經》反覆撫摸把玩，然後對姬越會心一笑：“哇塞，好棒，你可真懂我～”
“你開心就好。”說完他便繼續念起了拉丁語。
“那我不客氣了～”林如楠隨手翻開《聖經》，只掃了其內容一兩眼便趴在了書上，竟是進入了夢鄉。看她帶着一點微笑的睡顏，似乎還睡得相當舒服……
姬越瞄了她一眼，將朗讀的音量減小了些。
………………
“那群偽善者，回去了嗎？”
敞亮的房間內，西裝革履的男人手扶椅把，橫翹着二郎腿，坐在真皮辦公椅上發問。此房間足有五十平米，裝修品味高雅，后牆上掛着兩把交叉的華麗西洋劍，前牆上掛有一幅印象派油畫以及一把長管工藝獵槍。透過右牆的大落地窗可以俯瞰小半個城市，左牆棕黑色的大木門一旁，一個衣着大膽的嫵媚女人正靠着牆玩着她紫色長發的發梢。
聽到男人的話，女人踩着貓步繞到他的身後，把頭墊在他的肩上，雙手背後，後半身擺出了一個讓人血脈噴張的姿勢。她用極嗲的聲音說道：“嗯，以軒轅劍為首的幾個傢伙通通回家了哦。看來怠惰真的乖乖被討伐了呢。”
男人冷哼一聲：“這屆的怠惰實在太弱了，居然被區區二十個代行者討伐，真是丟我們的臉。”
“呵呵，你把消息故意透露給代行者本部，鬧得人人皆知，最後連那個變態軒轅劍都出動了，怠惰想不死也難啊。不過他好歹幹掉了幾個棘手的傢伙呢，也算髮揮了他的剩餘價值。”
男人輕瞥女人：“你有什麼不滿么？”
女子直起身來，雙臂環繞在胸下，托着胸咯咯笑道：“哎～呦，人家哪裏有什麼不滿的，逆己者死不是很正常的嗎，我的傲慢大人～”
“對，你說的很好，逆己者死……為了實現最大的罪惡，這些都是應該做的。”男人將椅子轉向女人，“把新的怠惰推上舞台吧。還有，將那些失敗品投放至原處吧，先讓那些偽善者嘗嘗鮮。”
說完，男人站了起來，滔天的黑氣自他身上噴涌而出：“感受吧，人類，感受吧，偽善者們！感受你們親手造就的一切！隨後毀滅吧！與這個世界一起！為了最大的惡！”
女人身上也散發出黑紫色的氣，尖聲喊道：“為了最大的惡！”
………………
“……所以，只需要將這部分看做一個整體，然後代入原式即可。像這樣。”數學老師在黑板上刷刷寫出幾個式子，而後用粉筆重重一點，“看，這樣式子就簡單多了。”
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回應聲。數學老師看着面前睡了將近一半的學生們，不禁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同學們，你們這樣子可怎麼考大學啊！”
這時放學鈴恰好響起，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數學老師長吁短嘆地出了教室，而剛剛還瞌睡打盹的同學們立馬清醒，紛紛起身，準備去食堂吃午餐。
姬越也合上書本，剛要站起來，突然感覺到口袋裏的震動。他掏出褲兜里的手機，發現有一條新短訊，是一個未標記號碼發來的“來福飯館開業酬賓”，還附上了地址和聯繫電話。
姬越眼神一凌，推了推還在鼾睡的林如楠：“幫我跟老師請個假，我家裏有急事。老師再問的話就說我回來再解釋。”
林如楠睡眼朦朧地抬抬頭，隨後又趴回書上，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姬越倒是很放心的樣子，脫下厚重的外套隨手一放，快步出了教室。
半個小時后，來福飯館六號包間。
姬越打開門，一股子煙味朝他籠罩而來。他屏住呼吸，看向屋子裏的二人。
“來的挺慢的。”正在窗邊看風景的男子說。他穿着一身阿迪王休閑裝，雙手抄兜。風撩起他的衛衣和他梳的背頭，令他顯得很酷。
“喔，這不是墨刃刀姬越么？看來這次的目標可不小啊。”坐在圓形餐席左側的大叔吐了口標準的煙圈，朝姬越笑笑，漏出一嘴的煙牙。這個男人穿着工廠的工作服，留了個寸頭，渾身髒兮兮的，他的面前擺了一堆煙頭和三個空煙盒，恐怕是等姬越時吸的。
姬越開口：“路上有些堵，寒冰劍謝明。我的實力很一般，玄鋼刀趙志剛。另外代行者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吸煙有害健康。”
“得了吧，墨刃刀，你的實力要是還一般，那我和後面那位可都是鹹魚了。呋。”趙志剛猛吸一口煙，吐了個超大的煙圈，然後把煙屁股杵滅。
“說話別帶上我，Smoker。”謝明轉過身來，輕輕打了個響指，屋子裏飄蕩的煙塵便化作冰渣掉了一地，“你可以呼吸了，Leader。”
“多謝。”姬越呼吸了幾口冰爽的新鮮空氣，“我是這次行動的的隊長么？”
“是啊是啊，我們三個人中實力最強的是你，隊長舍你其誰啊。”趙志剛拍拍身上的冰渣，從餐席的夾縫中抽出一個信封，“那就讀信吧，李...得兒？”
謝明一臉嫌棄地看了趙志剛一眼：“是Leader，蠢材。”
姬越接過信，拆開，拿出裏面的信紙讀了一陣，然後點點頭：“好，跟我來吧，我會在路上詳細說明本次任務。”
“希望不會太麻煩吧，工廠還等着我回去上工呢。”
“Will一切順利。”謝明跟上二人，離開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