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蠢狗

隨後，竟是四爪並用的跳到蘇小念的懷裏，甚至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碩大的身體瑟瑟發著抖。

“……”蘇小念一時之間竟是不知應該先去開燈，還是先來安慰這隻蠢狗。

最終，她勉強拖着奧斯卡，摸索回門邊將燈打開。

一瞬間，公寓變得明亮起來。

“麻麻……”蘇團團用小胖手揉着眼睛，隨後大睜着眼看到偌大房間正中，蹲着只貓兒。

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灰白相間，養的肥肥壯壯。

喵嗚……胖貓拉長了音，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掃向蘇小念懷裏的奧斯卡時，充滿了輕蔑。

陳俊昊什麼時候養貓了？

蘇小念還來不及多想，懷裏的奧斯卡在聽到貓叫時，瞬間又哀嚎着哆嗦起來。

“……”這是蘇小念今晚第二度被奧斯卡逼得無話可說。

這隻蠢狗，竟然怕貓？

“麻麻，習慣就好！”蘇團團完全一副過來人的小大人兒口氣，愣是把蘇小念給逗笑了。

卻見那隻貓以着傲人的姿態轉身從角落裏將自己的飯盆給推過來。

見兩人一狗都瞧着它，喵嗚一嗓子，用爪子叩叩的敲着飯盆。

本喵餓了，給本喵飯吃！

“……”不是說建國后的動物不允許成精的嗎？

見他們都沒有反應，貓忍不住急了，一遍又一遍的敲着飯盆。

力氣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響。

“它是不是餓了？”蘇團團蹲在地上，小聲的問着蘇小念。

她又不傻，當然知道這貓是餓了，可她壓根都不知道陳俊昊養貓，更不知道他把貓糧之類的放到哪兒了！

正想着，蘇小念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掃了眼來電顯示，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趕忙伸手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你家有隻貓，它說它餓了……”

“……”陳俊昊抬頭看了眼樓上剛剛亮起的燈，半響沒說話。

“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貓糧和罐頭在廚房最北邊的柜子裏。”

蘇小念邊接着電話，邊光着腳走到廚房。

按照陳俊昊說的，將櫥櫃打開，果然見到貓糧和罐頭。

“你什麼時候養貓了？”蘇小念邊說著，邊將貓糧拎出來，她可不覺得陳俊昊是有耐心養寵物的人。

不過這次，陳俊昊沒說話。

如果不是還聽到電話那頭有呼吸聲，不然蘇小念還真以為他掛了。

“撿的，就一直養着了。”

這種沉默沒太久，很快陳俊昊又開了口。

“叫什麼？”蘇小念還真沒養過貓。

此時從廚房出來，卻見奧斯卡老老實實趴在地板上，任由趾高氣昂的貓踩在它頭頂上。

還一臉委屈的朝她嗷嗚着。

“念念。”

“啊？”蘇小念還從未聽過陳俊昊這麼叫自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是說，這隻貓叫念念。”

“……”得兒，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可不像是會養貓的人。”用肩膀與耳朵夾着手機，蘇小念伸手將貓的飯盆拿起來。

將貓糧倒進去。

“人，都是會變得。”說這話時，陳俊昊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樓上那盞明亮的燈火。

“我收拾收拾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蘇小念瞧着那貓狼吞虎咽吃着貓糧的樣子，終於安下心來，想要掛斷電話。

“書房抽屜里有錢，想買什麼就去買。”

“我又不是小孩子。”蘇小念嘟囔了一句，將電話掛斷。

陳俊昊維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眸光有些暗淡。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小念對他，永遠都是這麼乾乾脆脆的……

蘇團團任由蘇小念幫他將純棉睡衣換上。

一倒頭，就歪在了軟綿綿的枕頭上，將那張胖嘟嘟的小臉，擠得更是沒了形。

陳俊昊早就命人將她的東西送來，此時就放在主卧里。

蘇小念邊打着哈欠邊想去找換洗衣服先洗個澡，剛出門就瞧見一狗一貓對峙的模樣。

灰白相見的胖貓與奧斯卡對趴着。

漆黑的瞳仁兒裏面絲毫不掩飾對二哈奧斯卡的蔑視之情，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露出幾顆小牙。

反觀奧斯卡……先不說沒出息哆哆嗦嗦的樣子，一張狗臉慫拉着，像是快要哭。

蘇小念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隨後也不管這倆，找了換洗衣服往浴室走去。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她邊擦着還滴着水的長發，邊從冰箱裏給自己找了瓶礦泉水。

咕嘟咕嘟的連喝了大半瓶，才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雖然說是陳俊昊的公寓，不過這並不是他在紐約的唯一住處。

所以除了裝修風格外，整間別墅並沒有過多他的影子。

此時已經是凌晨快兩點，透過一整面的玻璃牆，曼哈頓的深夜卻依舊是燈火璀璨的模樣。

透過落地玻璃窗的鏡面，蘇小念能夠清楚看到自己倒影。

恍惚間，她卻想起了團團爸爸。

想起了在醫院時，透過牆壁倒影，清楚瞧見他隔空臨摹自己輪廓的樣子。

那個男人的手，瘦而修長，根根分明，就連骨節都好看的過分。

令女人都嫉妒的那樣的一雙男人的手，今夜曾經落在自己臉頰，而他的唇……

蘇小念猛地拚命搖頭，用力的再度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咕嘟咕嘟的再度灌起自己。

試圖將腦海當中那些旖旎的畫面給揮乾淨。

“蘇小念，他有老婆的！”

隔天一早，蘇小念是被擠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眼床頭上的表，才剛凌晨五點半，她睡了連三個小時都沒有。

伸手一摸，頭頂上擠着個貓，懷裏還塞着個蘇團團，就連腳邊都還有個奧斯卡。

“……”這小糰子什麼時候來的自個兒身邊兒？

“麻麻，你身上香香的。”

蘇團團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睜着烏黑黑的大眼睛，害羞的用薄被蓋住半邊兒臉。

粉白粉白的小耳朵紅通通的。

不過，儘管害羞，蘇團團還是一個勁兒的往蘇小念的懷裏鑽，手還往她脖頸上摸。

像是想到了什麼，蘇小念的身子有瞬間僵硬。

她身後連着脖頸有大片被火燒過的痕迹，醜陋不堪。

平日裏被長發遮在身後，除了少數人知道外，外人很少知曉。

蘇團團顯然是摸到了，表情先是疑惑，倒是蘇小念嘆了口氣，轉頭身去將那片傷疤露出來。

很快，有小小的啜泣聲傳來。

蘇小念身體僵硬，像是早就料到會將蘇團團嚇哭，心裏頭卻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失望。

“麻麻不痛，痛痛飛……痛痛飛……呼呼……”

蘇團團對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頭，一口一口的朝她後背的傷疤上吹着，涼涼痒痒的……直吹到蘇小念的心頭。

“早晨想吃什麼？”蘇小念伸手將蘇團團摟在懷裏。

也不知怎的，她不過昨日才剛見到這小蘿蔔頭，心裏卻對他甚是喜歡。

“唔，奧斯卡說它想吃雞腿。”

蘇團團的大眼睛還濕潤潤的，可小孩畢竟是小孩，很快就被話題帶跑了。

蘇小念忍俊不禁，什麼叫奧斯卡想吃，分明就是他想吃。

不過很快，蘇團團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像個小大人似的皺起了眉心。

“麻麻，團團不吃雞腿了，團團想去見爸爸……”

蘇團團自小就是跟葉澤晨長大的，雖然說見到麻麻很高興，可總歸還是想爸爸的。

“不知道爸爸早晨吃了沒……”

蘇小念抿了下嘴，喉嚨里有些乾乾的。

昨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裏的內容，實在是令她羞於啟齒。

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做過那麼真實的春……夢！

真實到，夢裏那男人撫摸自己時，就像真實發生過似的，就連身體都忍不住跟着燥熱起來。

蘇小念真的覺得自己是瘋了。

竟然會夢到和一個剛見過一次面的男人，翻翻滾滾？

“麻麻，你臉紅什麼？”蘇團團不解的問道，不過很快，他就激動的舉起手來。

“餓得！”蘇小念沒什麼力氣的開口。

想到還要去醫院，她頓時又忍不住的頭疼起來……

蘇小念和蘇團團站在盥洗室內。

蘇團團腳底下還踩了個小板凳，門外面奧斯卡依舊與那隻叫念念大搖大擺的貓對趴着，時不時瑟瑟發抖。

蘇小念先是給蘇團團擠了牙膏，隨後又給自己擠了黃豆粒大的牙膏。

隨後幾乎是同步的把牙刷往嘴裏塞。

鏡子裏倒映出這一大一小的兩抹身影，用着同一隻手，就連刷牙的頻率都是一樣的。

刷牙的空擋，蘇團團忍不住講起了奧斯卡為什麼怕貓的趣事。

原來這奧斯卡一開始並不怕貓的。

它最怕的，卻是貓的天敵，老鼠！

就算是看到電視上閃過的畫面，就算是聽到老鼠那個吱吱的聲音，都能令奧斯卡連跳三級。

可有天，偏偏就那麼湊巧。

奧斯卡被徐姨領着下樓時，偏巧就看到一隻叼着老鼠的貓打從它跟前經過。

當時也和昨天一樣，奧斯卡瞬間就蹦到了徐姨的身上，差點沒閃了徐姨的腰。

打那兒以後，奧斯卡怕老鼠的毛病被治癒了，可偏偏卻又留下了……

害怕貓的習慣。

蘇小念聽的忍不住差點沒笑岔了氣。

倒是門口的奧斯卡似乎明白了小主子在說自己的事，用爪子扒着門，一個勁兒的往裏面瞅着。

門邊只露出個狗頭來，還時不時嗷嗚一嗓子。

反觀胖貓，繼續以那雙烏黑的瞳仁兒盯着它。

切，蠢貨！

蘇小念原本是想要從路上買些早餐的。

可不曾想到六點半一到，有幫傭上門，她這才知道，這個禮拜陳俊昊幫她叫了做飯的傭人。

早飯有了着落，蘇小念倒也不着急着出門了。

幫傭來時，還順便將空蕩蕩的冰箱給填滿，基本上都是蘇小念喜歡吃的。

“你爸爸不喜歡吃飯？”

蘇小念原本是想問蘇團團他爸爸喜歡吃什麼，不過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問不太合適，索性隨便換了個話頭。

“嗯，團團爸爸有的時候一天就只吃半頓飯！”

蘇團團正吃着香噴噴的培根太陽蛋，紅紅的小嘴油亮亮的。

“吃飯就吃飯，什麼叫吃半頓飯？”

蘇小念瞧着蘇團團，着實不解。

“唔，我也不知道，徐奶奶總那麼說爸爸，我就記住了。”

蘇團團歪着腦袋，偷偷給了奧斯卡一塊培根。

“反正是不好好吃飯的意思唄！”

蘇小念想了想，也對，如果好好吃飯，哪裏有人能把自己弄出胃出血來？

這樣想着，蘇小念又讓傭人熬了份清粥，順便準備了些清淡小菜一併裝進保溫飯盒內。

“我開車送你去醫院，你把這些給你爸送上去。”

蘇小念覺得昨晚那個夢對自己來說完全就是個警告。

“麻麻為什麼不自己送？”蘇團團扁扁嘴，顯然不懂大人的心思。

蘇小念被他問的啞口無言，生平頭一次覺得五歲小孩這麼難纏。

總不能要直接對蘇團團說，她要跟有婦之夫保持距離吧？

蘇小念將車停到了停車場，將保溫飯盒遞給蘇團團。

“記住我教你的話了？”蘇小念看着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上的蘇團團。

“記住啦！”蘇團團吮吸着大拇指，懵懵懂懂的，唔……剛才麻麻到底說什麼來着？

好像跟爸爸說……多吃點？

事實上，蘇小念是叫蘇團團別在話裏頭帶上自己。

話說著，蘇小念就將蘇團團的安全帶解了開來。

順便開了中控安全鎖，叫後座的奧斯卡也一併下去。

沒有了貓，奧斯卡又恢復了以往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半點看不出昨夜瑟瑟發抖的樣子。

嘴裏還幫着小主人叼着保溫飯盒。

“去吧。”蘇小念朝蘇團團揮了揮手，目送着兩人朝着醫院裏面走去。

直到一人一狗看不見了，蘇小念才又坐回到車裏。

手指有規律的敲擊在方向盤上，不知在想着什麼。

倒是手機鈴聲一直在響，蘇小念低頭一看，隨後擰緊了眉心，是麗薩的電話。

見她不接，一遍遍的又繼續打，吵得蘇小念都煩了，索性掛了機。

蘇小念手裏握着黑了屏的手機，不由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剛剛醒來時的情景。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出了場車禍，撞壞了腦子，想不起過去那些事也正常。

可她偏偏就覺得不對，尤其是在見到麗薩的時候。

即便沒了記憶，可只要一見到她，她就打心眼裏有種莫名排斥的感覺，更別提她碰她。

後來自己身體好了，出院了，她又一股腦的給自己安排些宴會聚會的。

隨在她身邊認識這人又認識那人，沒多久，她就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兩個人也開始頻頻吵架。

尤其是麗薩的控制欲太強，光這一點就時時刻刻能點燃蘇小念心頭怒火。

旁人家的母女，也從未像她們兩人這樣。

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着眼睛，蘇小念前所未有的感覺到心累。

砰砰砰……就在她心裏這樣想着的時候，有敲窗戶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蘇小念剛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睜大……敲她車窗的，竟是葉澤晨？

愣了好半響，直到葉澤晨再一次曲起手指頭敲着車窗，蘇小念這才回過神來。

解了中控安全鎖，這才下了車。

“你不要命了？誰讓你下來的？”蘇小念瞧着他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手掌摁壓在胃部。

澄澈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樣瞧着他。

葉澤晨的下頜長着新冒出來的湛清鬍渣，刀削般的英俊臉龐卻並未受其影響。

“為什麼不上去？”

葉澤晨就這麼低頭瞧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

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只是目光帶有壓迫性。

蘇小念一聽到這話心裏就打起了嘀咕，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這個下樓來？

他還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體了？搞不好又要嚴重的！

“我想上去就上去，不想上去就不上去，你管我？”

蘇小念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什麼好的措辭，索性就直接耍賴。

反倒是葉澤晨，聽到她說這話，忍不住的勾起唇笑起來。

蘇小念聽到笑聲，原本還游移着的視線定定落在他臉上，一時間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剛才……看着我的時候在想什麼？”葉澤晨敏感捕捉到她的情緒，忍不住開口。

明知道現在的蘇小念就和只張牙舞爪的小貓似的，一語不合就要伸爪子，可還是想要逗弄她。

“關你什麼事？”果不其然，蘇小念瞬間就漲紅了臉。

她總不能說，剛才……她想到昨天晚上那場太過逼真的春……夢了吧？

“跟我上去。”葉澤晨不再逗她，只是用眼神掃着她今天的穿着。

簡單的藍色襯衫搭配牛仔短裙，長到腰際的發微微卷着，與記憶當中她重疊，又似乎有哪裏不同。

可不管有多少不同，她都是他的小念。

蘇小念見他伸手又想要握住自己手腕，下意識的躲閃着，本想開口說什麼，視線卻無意當中往旁邊一掃。

不知看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整個詭異起來。

葉澤晨很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下意識也想回過頭去。

“別回頭！”

蘇小念一邊說著，一邊摟着葉澤晨的腰將自己的臉藏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