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誰要我死，我就殺誰
看着那青玄真人枯乾的面容，看着他血紅的眼睛，再聽到哪若無其事，平淡異常的話語，暮生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那幾句話語之中，只要腦袋靈光點的，基本都能聽出來吃人兩字。
“哇……哇……”照兒不知道是被氣氛嚇到了，還是被那青玄真人的目光嚇到了，這個這段時間沒有再哭的女娃娃終於是哭了，粉雕玉琢的小臉不一會就被淚水弄花，睫毛染淚。
“小傢伙，你對那命運二字竟然知之甚多，想來，所圖不小啊。”那青玄真人面容之上露着詭異的笑，他趴在雪中，看着小武。
“咔……咔……”說完，他竟然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好似磨牙一樣的聲音頓時響起，摩擦，刺耳，就好像磨牙一樣。
暮生面容平靜的看着小武有些變化不定的神情。
而那邊青玄真人已移開了口，手腕裏面，竟然流淌着黑色的血，散發著淡淡的灰霧。“看見了嗎？這血，你只要喝了，就能長生，就能擁有和我一樣的身體，還有力量。”
他沙啞的說著，血液順着手腕流淌至雪中頓時飄出陣陣黑霧。
而他的眼中，竟然不知不覺間散着莫名的光華，迷濛一片，讓他的聲音附着一種誘惑。
那話語，忽然變得很輕，輕的就像是耳邊的悄悄話，很溫和，也很輕柔。
暮生忽然覺得這聲音很熟悉，眼中景象竟然是在眼皮眨動之間變了。
他就見遠處，一個溫婉的婦人正溫和的看着他，眼中帶着一絲寵溺。
“娘……”
暮生心口只欲炸裂，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口中已是喊出，眼中泛淚，就好似斷了線的珍珠。
只是那個婦人卻始終微笑不語，正不停的朝暮生招着手，就像是小時候記憶中自己走的慢了，母親在前面等待的樣子。
暮生如何願意停留，他已是朝那婦人走了過去，伸出雙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娘。
但，就在那雙熟悉無比的手快要觸碰到暮生時，一股溫潤的暖意忽然生起，從暮生的手中生起，周圍景象瞬間像是沙雕一樣風化退去。
一線天的禁錮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風雪形成的巨大漩渦正在散去，而一片片冰涼正落到了暮生的鼻尖。
暮生心頭更是一驚，他看着快要觸碰到自己臉頰的手，那如骨爪一樣的手，而另一隻，則是向著一邊的小武伸去。
只見小武雙目失神，好像沒了意識，暮生心頭一凜，面上卻強忍着不動聲色，然後同樣茫然的目光瞬間一凝，手中石劍一起，瞬間帶起一抹劍芒，直直的朝那青玄真人的眉心而去。
出其不意，極其迅速，就好像一道電光，在青玄真人的愕然中，狠狠地刺進了他的眉心，沒有血花的噴濺，裏面就像是枯木一樣，一點血都沒有。
“嗤！”
沉悶的聲響之下，瞬間便沒入了進去，幾乎將那顆頭顱一分兩半。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
那青玄真人並未死，他的臉上，甚至還有着一抹笑，暮生一劍刺出瞬間便已後撤，同時拉開了旁邊的小武還有照兒。
他身形好似兔起鶻落，幾步縱躍之下，便欲急速退去。
只是，突然，一隻枯爪忽然不可思議的抓着他的肩頭，五指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血肉之中，帶着恐怖的巨力就想將他拽回去，筋骨血肉被撕裂的痛苦讓他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但他眼中卻清明無比，一瞬間，他左腿一蹬已是將小武兄妹二人用一股柔力送了出去，自己右手石劍一轉往上一掄便向斬斷這隻枯爪。
劍依舊是那般的急，可這次，就見那枯爪之上淺弱的黑鱗忽然浮出，變得更加明顯和清晰，這哪是什麼鱗片，分明是發黑的人皮。
“錚!”
這一劍，竟是被擋住了。
一切發生極快，只在這片刻功夫，暮生竟是已被拖到了青玄真人的近前，他那被斬開的頭顱竟是合在了一起，右臂更是慢慢的恢復正常，之前就像是一條蛇一樣。
遠處，小武已經清醒過來，他看着被那青玄真人抓起的暮生，臉色很是鐵青，陰沉如水，手已瞬間摸上了腰間的刀。
但是，他看到了暮生的眼神，很平靜，正很平靜的看着自己，眼中沒懼怕，更像是沒有情緒，在無聲的訴說著什麼，耳邊照兒的哭聲再起。
暮生的肩頭已被那猙獰的利爪深深的刺進血肉，血液就像是甘泉，讓那青玄真人一臉的痴迷。
最後，小武走了，他抱着嚎啕大哭的照兒極速離去，頭也不回。
而暮生也收回了目光，他看着這個眼前的怪物，眼中仍是平靜異常。
劇烈的疼痛因那利爪不停的擠捏而起，就像是想要擠干暮生的血，而他也在被慢慢的送向青玄真人的口中。
遠處，此刻有流光射來，自煙山城而來，不少，足有十數道，他們皆是被之前的異象所吸引，又像是等待良久。
力氣在消散，體內的靈氣還有血肉亦是在消失，手中的石劍脫落。
而暮生的脖頸已是快要移到青玄真人的口中，他也很虛弱，數千年的困鎖，近乎耗盡了他的一切，封鎖了天地，如今簡簡單單的一個蠱惑之術便用去了他大半的力量，現在，已是如同油盡燈枯。
但，沒關係，因為只要他吃了暮生，他就能活下來，就能吃掉那些遠方飛來的修士。
眼中的貪婪和熾熱已是到了極致。
他看着手中這個少年，這個食物，看向他的眼睛，有的，只有平靜，以及最深處的那抹歇斯底里。
“我曾經遇到過一隻想要吃掉我的老狼。”暮生像是一塊破布，在那枯爪中被高高的抓起，他聲音卻不再平靜，而是微顫。
“就像你一樣，它想要吃掉我，所以，我吃了它。”
那種顫抖並非恐懼，而是某種掙扎，他的話語很慢，說完，已感覺脖頸處傳來了吐息聲，令他的那塊皮膚不由得泛起雞皮疙瘩。“誰要我死，我就殺誰……誰要吃我，我就吃他。”
霎時間，那平靜的眼睛瞬間變得猙獰可怖，就好像一隻獨行的孤狼，絕望到了極點。
幾乎就在同時，暮生已是一口咬在了青玄真人的脖子上，而他的脖子上，也傳來了一陣劇痛。
何其相似的一幕，又重演了，恐怖的吮吸聲，吞咽聲，還有低沉的吼聲，在恢復的落雪中彼此交織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