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秉燭夜談
不，你不是，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白凰靜否定道，深深的嘆了口氣：江湖風雨我歷經數十年，我就是再糊塗，難道在相處那麼長的時間裏都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麼樣的人嗎。
儘管外面把你傳得沸沸揚揚，可我心裏相信，你不會是那樣的人，因為，你是他的弟子，他看人是不會錯的，我相信他，對他，我從未懷疑過半分。白凰靜說道：而這些日子的接觸，我是更加堅定，你不但不是外界傳聞那般，更是一個心繫蒼生，處處為人着想的好孩子。
可您對晚輩從來
沒有給你好臉色是不是。白凰靜說道：那是因為，為了唐家，我必須阻止我太喜歡你。
家族的名聲真的那麼重要嗎？歐少邪問道，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裏，世人處處求名，甚至多過於求利，難道，那虛榮的名號，就這麼令人嚮往嗎？
如果是的話，他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如果不是，那麼為了這虛無縹緲的聲譽，又怎麼能使那麼多人不顧生命的維護。
難道不重要嗎？這都是幾輩子唐家先輩的心血，我們做人子女的，怎能讓先祖的血白流！白凰靜反問，說道：其實，你在唐家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我看得比誰都清楚，你為了救紫薇，費心費力，最後還硬將她的寒疾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儘管你掩飾的很好，可時刻把眼睛放在你身上的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你是一個做事不按常理的孩子，每次看到你，你身上特有的氣質就會讓我想起他，一樣的心地善良，一樣的只會把苦往肚子裏咽。白凰靜說道：紫薇結婚那天，你為了試探東方劍雄對紫薇是不是真心的，故意說要殺死她，可我又怎能不知道，你那麼愛她，捧在懷裏心疼都捨不得，哪會真下手殺她。
歐少邪心頭一酸，說道：你都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師傅是被冤枉的？！
白凰靜點了點頭，說道：紫薇比我幸福，如果他當初也能把愛分給我一點點，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結果了。
可是我從不後悔，心聖對我很好，是他在我每次心沉到谷底的時候陪伴我，當然我也知道，他為了我陷害你師傅，使他終日活在痛苦之中。白凰靜哭泣道。
你知道你為什麼不阻止他？！歐少邪眼睛泛紅，吼道。
這種事情，就跟你治療紫薇的寒疾一個道理，堵不如疏！白凰靜說道：如果我當時站在他那一邊，那麼唐心聖就會變成今日的東方劍雄，那嫉妒的心裏，會使唐心聖成為一個終日只會工於心計的惡人，受到傷害就不只是姬如煙和田笑蒼。
當只有站在巔峰的時候，才知道平凡的快樂，當你得到名利的時候，就意味着你要付出同等的代價。白凰靜說道：他是你師傅，為了天下蒼生的穩定，他會做出什麼選擇你比我都清楚。
曾幾何時，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呼籲他的人，比起唐心聖這個武林盟主還要高，可他為了成全我和唐心聖，為了讓唐心聖能夠放下屠刀，他選擇默默的承受了這一切。
死者無知，以他對姬如煙的愛，他是多想與姬如煙殉情，一起上路，可他沒有，可選擇痛苦的活在世上，暗中維繫江湖安定。
江湖中需要一個武林盟主，也需要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來震懾，他選擇後者，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那條最痛苦的道路。
我跟他相依為命二十餘年，我怎能不知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又怎能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向外面傳言那般，你就不會回來，而東方劍雄，更不會為了對付你，為了讓紫薇徹底對你死心，而給我下水蠱。
那照你這般說，為了東方劍雄，我豈不是也應該去死。歐少邪說道。
東方劍雄並非唐心聖，而你也並非田笑蒼。白凰靜說道：東方劍雄比唐心聖更狠，更絕，他就像一塊萬年寒冰，封鎖着自己也隔絕着別人，排斥所有溫暖，懷疑所有溫暖，卻還在抱怨別人的溫暖不夠。
所以你要明白，並不是所有惡人都值得幫的，也並不是所有的惡人，都能放下執念回頭的。
那我師傅和唐心聖你更愛哪一個。歐少邪問道。
白凰靜微微一笑，說道：不知道，起初，我也以為我心裏除了他誰也裝不下，可不管為了什麼都好，嫁給唐心聖我從不後悔，你要說我不愛唐心聖，我又怎會為了他愁得一夜頭髮全白，你要說我心裏已經沒有田笑蒼，可他就如同烙印在我心底深處一般，揮之不去。
愛情，就是這麼的玄妙，有時候，真的無法說自己深愛哪一個人，就像你現在，如果讓你在紫薇和姬水心選擇一個，你會難道會因為紫薇已嫁他人，就會少愛她一分嗎，還有姬水心，你會因為她是來殺你的，你就不會惦記她過的好不好嗎。
白凰靜說著，搖了搖頭，苦笑道：可是，我卻知道，在你師傅心裏，如果真要比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我，他同樣可以為我去死，但他今生最愛的人，就是姬如煙。
你和田笑蒼不一樣，你雖不如他專情，你缺點在此，優點也在此。白凰靜說道：我這一走，最不放心的就是三個孩子，我就將他們託付給你了。
你認為我還有顏面見他們嗎？歐少邪問道。
以後的路不管有多艱難，有多坎坷，我都相信總會雨過天晴的。
隨後，歐少邪又陪白凰靜聊了半宿，講起紫薇三兄妹小時候的事兒，也講起白凰靜小時候的事兒，歐少邪也和白凰靜說起了自己是如何拜在田笑蒼的門下，這些年又是如何過的。
兩人就像十幾年不見的老朋友，聊得不亦樂乎。
咚咚，天干易燥，小心火燭！
這時，已經是三更天了。
孩子，沒時間了。白凰靜焦急的說道：孩子你要勇敢啊。
歐少邪籌措片刻，終是咬牙提起白帝劍。
這是唐家世代祖傳的寶劍，就用它來洗清我的罪孽吧。說著，白凰靜緩緩閉上了眼眸。
歐少邪握着白帝劍的手不斷顫抖，面容痛苦。
該來的總是要來，該做的也總得去做，出劍吧孩子！白凰靜喊道。
歐少邪的眼睛裏忍不住滑下淚水，微微搖頭，他盯着那在月光下閃耀刺眼流光的白帝劍，沉默好半響說道：我下不了手。
不行，你必須下手，時辰一過，你就再也攔不住我了。白凰靜說道：不要再猶豫了，你對我手軟，今夜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喪命在我手裏！
鏘！
歐少邪曲指一彈，白帝劍在廳堂內不住的盤旋。
咚咚！
這時，打更的聲音又再度響了起來。
拿起劍，你不是在殺我，你是在救我，在救我，救我快動手，快動手，動手白凰靜求死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啊！
歐少邪身子不住的顫抖，突然大喊一聲，手指向白凰靜指去！
白帝劍瞬間綳直，徑直飛去，唰的一聲，劍過頭落！
娘！湊巧趕過來的唐紫薇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昏了過去。
清晨，歐少邪登上了天寧寺，他感覺只有在這裏，心裏才能得到一絲安寧與慰藉。
看到他那難堪的臉色，止水大師少不了一番詢問，歐少邪卻只是一帶而過。
咦，大師，這怎麼會有我的光明牌？看到光明牌上多出來一個，歐少邪有些奇怪的望去，這一看之下，卻驚愕的發現那是自己的名字。
這光明燈是一個姑娘點上的，她說她叫柔兒。止水大師說道。
柔兒？歐少邪凝眉道。
這孩子說起來也挺可憐的，她雖然被家族譽為天才，可她的婆婆為了報仇，日以繼夜的訓練她，從小到大，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止水大師說道。
她還說這個人是她今生最愛的人，只可惜她的時限到了，她要回去，完成和婆婆的約定。
止水大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