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如實說。」蕭湛心情很不好,看個病竟遇到個磨磨蹭蹭的大夫,有沒有一句話的事,偏弄得急死人。

大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少奶奶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蕭湛目光一凝。

安容從椅子上起來,朝蕭湛齜牙,「我說了沒騙你,你偏不信,大夫說了,你總該信了吧?」

大夫心底感覺十分不好,京都誰都知道武安侯府四姑娘不樂意嫁給蕭國公府表少爺,而且態度十分的堅決,這一出嫁便身懷有孕,不會是……這樣的醜聞,他會不會被滅口?

大夫正忐忑不安,就聽蕭湛問——

「十二個月,我都不能碰她?」

安容的臉瞬間紅成番茄,要死了,他怎麽能這麽直接了當的問?!她羞得恨不得鑽地洞好。

大夫半晌回不過神來,見蕭湛眉頭一皺,忙道︰「那倒不至於,少奶奶身子骨極好,胎兒也很正常,胎兒滿三個月,便可……但需要小心些。」

這樣的答覆讓蕭湛臉色好了很多,但是安容的臉色就極其不善了。

「十二個月?」蕭湛有些咬牙切齒。

安容低着頭,留給蕭湛一個完美的髮髻。

「需要開安胎藥嗎?」蕭湛問大夫。

大夫搖頭,「少奶奶身子極好,不用服用安胎藥。」老實說,他從來沒有看過哪個身懷有孕的女子,身子骨有蕭國公府表少奶奶這麽好的,真是太奇怪了。其實他很想說,只要注意些,便是今晚同房也不礙事,但是他怕啊,萬一出了什麽事,他可擔待不起。

雖然不用開藥,蕭湛還是拿了十兩銀子給大夫。

大夫有些汗顏,他太胡思亂想了,蕭表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顯然就是蕭表少爺的,這實在是……還沒成親,怎麽就先圓房了呢。

等出了內堂,安容就開始後怕了,她不該騙蕭湛說要十二個月的,為免蕭湛算帳,她忙捂了肚子道︰「你可不能罵我。」

蕭湛真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想着要好些日子不能碰她,就開始埋怨外祖父。

兩人邁步出了藥鋪,剛出來,就有一暗衛上前,在蕭湛身側耳語。

安容瞧見有賣糖葫蘆的小販,便邁步走了過去,剛走到路中間,忽然有一個歇斯底里的叫聲傳來,她微微一驚,抬頭便見敞開的窗戶處飛出來一個大胖子,直接朝她撞過來。

避無可避,安容嚇得站在那裏,除了驚叫外,根本就不知道還可以往旁邊躲閃。

蕭湛在藥鋪前,本來正聽暗衛說話,等聽到安容的尖叫時,忙反應過來,要去救安容。

就在這時,暗處飛來一把匕首,本來可以避開的蕭湛為了救安容,只略微側了側身子,那把匕首從他的胳膊處劃過。

至於安容,她覺得自己要被撞定了,她不怕被撞,卻怕肚子裏的孩子有個閃失,想着,她的手就捂住了肚子,但在那大胖子撲過來時,胳膊忽然被抓緊,然後身子一旋,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陣殺豬般的吼叫聲。

只一聲,那胖子便暈了過去。

安容被蕭湛抱在懷裏,緊緊的護着,她睜開眼便瞧見兩尺遠處,那大胖子撞在地上,頭破血流的場景,頓時,胃便翻江倒海了起來。

她推開蕭湛,捂着胸口作嘔。

蕭湛的暗衛四下散開,去找那刺客。

而敞開的窗戶處露出一張臉,有些陰沉,最後陰沉散去,化為不解。

「安容?」樓道上,傳來一聲輕訝。

這個聲音耳熟得讓安容有些咬牙切齒,她側過身子,便瞧見自家二叔,武安侯府的二老爺站在窗戶旁,眸光溫和,歉意中帶了些許寒冰冷意。

她氣得咬緊牙關,拳頭握得緊緊的,原以為這只是一個意外,是她倒霉,如今瞧來,這根本就是她二叔故意的!

方才,她和蕭湛進藥鋪,背後那股強烈的殺意,絕對是她二叔無疑,只有瞧見了她,才會那麽的想殺她!

蕭湛站在安容身側,他注意到安容雲袖下遮住的紅玉手鐲露出一角,此刻正泛着烏黑的光澤,原本就陰沉的臉色頓時比手鐲更黑了。

之前鐲子變黑,安容說有人要殺她,這會兒鐲子又變黑了。

他望着二老爺,眸底有抹殺意一閃而逝。

二老爺倒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似的,該道歉道歉,該賠禮賠禮,彷佛剛才就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意外了,至於安容受驚嚇、險些被砸,只能自認倒霉了。

安容捂着鼻口,看着二老爺那道貌岸然的樣子,覺得噁心。

她知道二老爺今兒為何格外的想殺她,自然是因為沈安孝的緣故。

沈安孝是他和繼母偷情生的兒子,卻因為她的出嫁分了丫鬟們的心,以至於照顧他兒子不周,致使他夭折了。

這會兒,二老爺膝下無子,兩個兒子相繼去世,憑着這股子恨意,若是可以,二老爺絕對會將她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那大胖子是他故意丟的,至於暗處飛來的匕首阻攔蕭湛救她,更不可能只是一個意外,絕對是他的同夥,不是庄郡王府的暗衛,就是那和武安侯府有過節的齊州沈家的暗衛!

想着二老爺險些害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安容就近乎癲狂了,不過她忍耐力夠好,忍住了沒發作,但卻忍受不了二老爺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笑了,笑得恍如牡丹綻放,讓二老爺眼神都凝了起來。

他討厭安容的笑,那是一種揭破陰謀後,勝利的笑容。

尤其安容的話,他更是厭惡至極。

安容笑喊了一聲二叔,然後一臉悲痛道︰「二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昨兒才出嫁,今兒聽三皇子說孝哥兒夭折了,是真的嗎?」

她這一把鹽撒得極好,二老爺極力忍耐的臉色瞬間忍不住了。

安容清楚的瞧見他搭在窗戶上的手緊緊的握着,似乎要將窗框給捏得粉碎。

但是安容覺得還不夠,又道︰「若不是親兒廷哥兒過世,二叔急着搬離侯府,以二叔對孝哥兒的疼愛,絕對會照顧有加,他又怎麽會……」說著,她嘆息了一聲,「都怨那該千刀萬剮的賊,將母親殺死在密道中,讓孝哥兒見到母親的死狀,日夜夢魘,二叔,你也別太傷心,找到那殺母親的賊,滅了他,就當是給孝哥兒報仇了。」

安容的話輕柔而溫和,卻如一把把鋼刀,插在二老爺心口,讓他鮮血淋漓。

饒是千般心痛,二老爺也笑着回答了一聲,「是呢。」

這兩個字隨風剛剛飄到安容的耳畔,二老爺的臉色便徹底冷了下去,他的眸底染上一抹烏雲,濃密得像是頃刻間便要大雨傾盆一般。

安容微微挑眉,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不遠處有一暗衛走過來,看清來人後立刻笑了。那暗衛是趙成,二老爺鐵定是認出趙成便是斷了他一隻手的人,他想報仇了,偏偏那暗衛是蕭湛的。

元宵花燈會上,二老爺刺殺了三皇子之後便逃命,趙成一路尾隨他,自然知道二老爺刺殺三皇子的事,這是個把柄,足以要了二老爺的命,他就算怒氣再重,也不敢當眾表露出來,更殺不了蕭湛,否則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蕭國公府的怒氣,別說是他,便是大周任何一人,哪怕是當今皇上,怕是也承受不起。

以二老爺的心性手段,他不會做以卵擊石的事,他更不會猜不出來,當初他在密道里和大夫人偷情,密道里潛藏的暗衛是蕭湛的,也就是說,他所有的秘密,蕭湛和安容都知道,包括他殺了大夫人的事。

想着大夫人的死,二老爺的手攢得更緊了。那時候若不是暗衛點了他的穴道,他絕對會放大夫人一馬,大夫人不死,他也不會和二太太吵起來,誤害了廷哥兒,更不會有孝哥兒的夭折,這一切,都是安容和蕭湛害的!如今自己狼狽不堪,猶如喪家之犬,他們卻夫妻和睦,如蜜裏調油一般。

雖然安容站在下面,可她才是真正的俯視着二老爺,看他如螻蟻般奮力掙扎,因為暗衛能輕輕鬆鬆要他一隻手,就能要他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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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風華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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