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昭文帝話音剛落,外面就進來一個小太監,躬身道︰「皇上,太后聽說蕭大人和蕭夫人進宮,讓您和他們去一趟永寧宮。」

昭文帝龍袍一揮,小太監便退到一旁,昭文帝在前,安容和蕭湛緊隨其後,邁步出了御書房。因距離永寧宮有些遠,他們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瞧見永寧宮的匾額。

陽光之下,鎏金的匾額閃耀着光芒,來到永寧宮,安容便想到從前來這裏的情形,不知道鄭太后的氣色有沒有好轉。

永寧宮內熱鬧非常,不時有輕笑逸出殿外,安容沒想到會在永寧宮瞧見徐太后、皇后、貴妃等人,只是相比皇后、貴妃她們的氣色紅潤,鄭太后的臉色要蒼白得多。

見到昭文帝進去,皇后、貴妃等人忙起身行禮,聲音嬌媚的叫人聽了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安容微微挑眉,這些人的聲音她都曾聽過,可沒有像在皇上跟前這般嬌吟婉轉,尤其是發怒時,眼神冰冷凌厲,說話聲就跟吐冰刀一般,果然,後宮是最能裝的地方。

安容覺得,皇上估計都沒聽過她們真實的聲音是如何的。

昭文帝擺擺手,免了皇后、貴妃的禮,轉而和顏悅色的問︰「在談論什麽呢,這麽高興,大老遠朕就聽到笑聲了。」

皇后的面容姣好,眼神溫柔勝水,笑道︰「在商議選秀的事呢,皇上後宮空虛,有幾年沒有添人了,正好今年是三年一選的日子,臣妾便和幾位妹妹商議了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隨你。」昭文帝對選秀一事並不上心,給鄭太后、徐太後分別見了禮,便坐下來。

鄭太后遠遠就瞧見了安容和蕭湛,招招手,兩人便上前給太后及一眾后妃請安。

鄭太后溫和慈愛地道︰「一段時日未見,安容又漂亮許多,哀家一早就等你們進宮,怎麽這會兒才來?」

安容被問得臉一紅,不知道怎麽回答。

鄭貴妃便笑着插話道︰「太后,他們才新婚燕爾呢。」

一句新婚燕爾就足以解釋為何晚來了。

鄭太后輕輕一笑,轉而問昭文帝,「皇上喝過他們敬的茶了?」

昭文帝點點頭,「喝過了。」

鄭太后當即眉頭微皺,就在昭文帝以為鄭太后不贊同他認義子時,就聽鄭太後有些生氣地道:「既認做義子,那便是哀家的義孫,要敬茶也該先敬哀家吧?」

昭文帝微微一愕,頓時哭笑不得,一杯茶而已,母后怎麽跟他爭上了?「現在敬也來得及,母后若不高興,之前那杯便當不算數。」他孝順的道。

徐太后坐在一旁,聽了昭文帝和鄭太后的話,眉頭挑了挑,笑問︰「先皇認了兩個義女都封了公主,皇上認了蕭大人做義子,不知道封什麽王?」

徐太后一番話讓皇后眼睛睜大,有沒有搞錯?蕭國公府的權勢大得已經叫她們焦頭爛額,徐太后怎麽還要皇上封蕭湛為王?她眉頭忽皺間,眸底有抹光亮閃過,還是徐太后棋高一着,皇上若是寵愛義子,封王是遲早的事,又有先皇的舊例在,文武百官也難叫皇上改變心意,就算先皇封的是義女,皇上封的是義子,本質上區別很大,畢竟公主沒有實權,封賞不過是些俗物,義子封王,十之八九是有實權在手。

文武百官阻止不了皇上的心意,那蕭湛封王是遲早的事,這會兒徐太后先提出來點醒皇上,這就是個大人情。沒有人不喜歡權力,沒有人不希望封王,賣這麽的大人情給蕭湛,他不會也不敢不記得。

至於為何不敢?因為人言可畏,徐太后對他有恩,若將來祈王有難,徐太后開口相求,他拒絕了,那大臣們肯定會覺得蕭湛薄情,幫了他他都不會記得,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皇后剛剛想通,徐太后就笑了,「哀家覺得蕭親王夠有氣勢。」言外之意,是想讓昭文帝封蕭湛為蕭親王。

鄭太后和鄭貴妃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蕭湛雖然姓蕭,可誰都知道他只是蕭家的外孫,就算深得皇上寵愛,認做義子,要給他一個爵位,也不可能一來便是親王的位置,而且還以蕭字封王。要知道,蕭國公府為大周立下了赫赫戰功,若不是當初蕭老國公脾氣太暴躁,先皇早封他為王了。

蕭大將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如今才而立之年,戰功便位及眾將軍之上了,只要蕭國公府忠君愛國,十年之內勢必會封王,蕭字,朝廷得給蕭國公府留着。

當然,這些話鄭太后和鄭貴妃只是在心底想想,可不敢說出來。不管怎麽說,鄭太后對安容和蕭湛的感情總比徐太后深厚,連徐太后都贊同皇上封蕭湛為蕭親王,她跑出來阻止,不是打自己的臉,昭示以前的寵愛都是假的?

畢竟,蕭湛姓蕭,以「蕭」給他賜封號也應當。

殿裏顯得有些寂靜,那些嬪妃更是大氣不敢出,有些人緊張得連臉都憋紅了。

昭文帝端着茶盞,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茶碗蓋,封蕭湛為王的事他是真沒想過,今兒休沐,滿朝文武不在,等明兒上朝,那一竿子巴結蕭國公府的大臣鐵定是要提的。他眉頭皺了又松,茶水只端了起來,並未啜一口就放下了,他笑瞥了蕭湛一眼,問道︰「你是想朕現在封你為王,還是立下赫赫戰功,以戰功封王?」

眾人一懵,這問題也太……這還用選擇嗎,肯定是先封王啊,以戰功封王,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想想蕭國公府,上戰場快三十年了,也只混到一個國公的位置。

有了王爺的封號,將來就算上戰場,那些將軍不看帥印,光看王爺的名號也不敢小覷三分,這樣毫無懸念的選擇,皇上也問得出口,是把人當傻子嗎?

可偏偏蕭湛就是那樣的傻子,他選擇了以戰功封王。

所有人聞言都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包括昭文帝在內。

不過,昭文帝只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即露出讚賞和欣慰。

安容站在蕭湛身邊,望着蕭湛臉上的銀色面具和那深邃得叫人迷醉的雙眸。

殿裏的其他人不懂,但是她聽懂了皇上話里的意思,皇上不可能給了蕭湛兵權,還封他為王,但是徐太后提出了封王,皇上不可能想不到還有一堆大臣在等着在催他封義子為王,認義子是皇上的選擇,昨兒喜堂上,皇上可是搶着做蕭湛的義父的,這般疼愛,卻連個王爺的封號都沒有,說出去是惹人笑話。

更重要的是,他過不了蕭老國公那一關,指不定會出現蕭老國公乾脆不要外孫認義父的情況。昭文帝也怕丟臉啊,他總不能下聖旨逼蕭湛認他做義父吧,他又不是沒有兒子,需要一個義子來繼承香火。

現在他給蕭湛選擇,就能完美的堵住蕭老國公的嘴,朕可是慷慨至極,王爺的位置他要朕便給,是你寶貝外孫兒自己有骨氣不要,朕欣賞至極。

這是皇上的心思,安容明白,但她更了解蕭湛的心。雖然都是王,但意義可大不相同,因認皇上做義父封了王,在世人瞧來,那是走了狗屎運,是獻媚邀寵的結果,不是真本事;憑着戰功封王,那是貨真價實的王爵,幾乎可以蔑視所有的皇子,那時候振臂一呼,整個大周都要顫一顫。

安容知道蕭湛渴望兵權,渴望在戰場上證明自己,要讓他為了個王爵就放棄十萬兵權,那不可能。

前世不過是五萬兵權,蕭湛都能一路披荊斬棘,幾年之內便封王,這一世,擁有十萬兵權,蕭湛的封王之路只會更快。

那時候,兵權有了,王位有了,才是雙贏。

再退一步說,蕭國公府的人喜歡兵權勝過王權,這是顯而易見的事,王權雖好,但兵權至上,用蕭老國公的話來說,只要拳頭夠硬,管你是什麽鳥王,照打不誤!

安容想着,便忍不住偷偷笑,憋得腮幫子都有些疼。

蕭湛微微側目,漂亮而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疑惑,他不懂安容笑什麽,自己選擇了兵權,就意味着她做不了人人艷羨的王妃了,她怎麽還高興?

徐太后坐在那裏,她看着蕭湛,眸底閃過一抹高深莫測的情緒。以前,她覺得蕭國公府可怕,但這一刻,她覺得最可怕的還是蕭湛,能毫不動心、毫不猶豫的視王爵如無物,那還有什麽能入得了他的眼?若是那張畫像上肖似先皇的人真是蕭湛,那大周的江山……怕是要改姓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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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風華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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