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大太太一聽,心底就一個想法——送去禍害她相公?
不怪蕭大太太這樣想,邊關局勢緊張,連軒又不是個隨便能管的性子,蕭大將軍是去邊關打仗的,幾天幾眼不合眼都是常有之事,哪有時間照顧連軒?
萬一他心血來潮跑敵營中去了,救回來了還好,救不回來,後果簡直不敢想。要知道,偌大一個靖北侯府就連軒一個子嗣,那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不然也養不成今兒這樣的性子。
蕭大太太望了蕭老夫人一眼,求她阻止。
蕭老夫人也頭疼,「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你捨得軒兒去戰場吃苦受罪,你大哥可是個冷性子,真要冷起來,怕是國公爺也耐不住他。」
靖北侯夫人坐下,笑道:「我沒打算讓他跟着大哥。」
「那跟着誰?國公爺?」蕭三太太笑問道。若是跟着國公爺那更好了,邊關也不用打仗了,連軒一個人就有那本事攪亂整個軍營了。
靖北侯夫人微微冒汗,她能感覺到自家兒子被嫌棄了,雖然她也沒少嫌棄他,「他聽湛兒的,讓他跟在湛兒身邊比較好。」
蕭大太太笑了,「軒兒是挺聽湛兒的,可也沒少給湛兒惹事,邊關亂得很,你還是要三思。」
靖北侯夫人輕點頭,笑道:「三思過了,我怕他上了戰場惹是生非,送了小命,一大清早就趕去大昭寺,讓瞎眼神算幫着算了一卦,瞎眼神算說他命硬得很,沒事。」要不是瞎眼神算說得篤定,她還真不敢讓他去。
蕭老夫人挑了下眉頭,對瞎眼神算的話她還是比較信服的,「神算怎麽說?」
靖北侯夫人臉色瞬間變得怪異,端茶輕啜,似乎不想回答。
蕭三太太好奇的追問道:「你倒是說啊,神算說什麽了?」
靖北侯夫人輕嗆了下,用帕子擦拭嘴角道:「大師說軒兒是禍害遺千年,誰跟他作對誰倒霉,他走到那兒都會混得風生水起,讓我沒事別瞎操心。」說著眸光哀怨,禍害遺千年不是什麽好話啊!
一屋子人差點憋出內傷來,丫鬟們肩膀抖啊抖,都能抖脫臼了。
蕭四太太捂嘴輕笑,「這是好事呢,軒兒命硬,上戰場也無須擔心了。」
靖北侯夫人搖頭道:「大師說他今兒會闖禍,我這不就擔心得要親自來看着他嗎?」說著,讓丫鬟去找連軒來,對了,她還準備了繩子,怎麽也要把今兒熬過去。
丫鬟福身退了出去。
結果丫鬟剛走,便又進來了個丫鬟,福身道:「老夫人,裴族長來了。」
蕭老夫人笑道:「昨兒就聽國公爺說他今兒會來,國公爺在書房吧?」
丫鬟搖頭,「不在呢,半個時辰前,國公爺出府了。」
蕭老夫人眉頭輕皺了下,怎麽會出府呢,不是愧對裴族長,國公爺今兒特地告了假在家,打算給裴族長賠禮道歉嗎?不過昨兒夜裏,國公爺還急急忙忙進了宮,這些日子京都不太平,計畫有變也正常。
只是裴族長過來,蕭大將軍人在邊關,幾位老爺還在官署,就剩下一堆婦人,不好招待裴族長,思來想去,蕭老夫人瞥向安容,問她,「湛兒在臨墨軒吧?」
安容忙起身,搖頭道:「相公辦事去了。」
蕭大太太笑道:「遷兒好像沒什麽事,要不讓他陪裴族長去書房下下棋,等國公爺回府?」
蕭老夫人點點頭,「也好,裴族長愛酒,去酒窖拎一罈子國公爺珍藏的酒送去。」
蕭大太太吩咐心腹嬤嬤去辦這事。
【第四十章蕭老國公怒鞭蕭湛】
屋子裏,繼續商議連軒的事。
左等右等,丫鬟回來道:「找不到二表少爺。」
「找不到?」靖北侯夫人眉頭一皺,「怎麽會找不到呢?」
蕭三太太笑道:「別是又假扮成湛兒混出府了。」
蕭大太太搖頭道:「應該不會了吧,國公府的暗衛已經讓他矇混過關了一回,要是再犯,國公爺饒不了他們。」
靖北侯夫人頭疼,「再去找。」
丫鬟轉身跑出去,結果在屏風處和另外一個趕來的小廝撞個正着,差點把屏風撞摔了。
小廝捂着腦袋,紅着臉進來道:「不好了!世子爺迷暈了國公爺,扒了國公爺的衣裳,假扮成國公爺混出府了……」
天可憐見,聽到這話時安容正在喝茶,一口茶直接噴了老遠。
靖北侯夫人臉黑如炭,其他人都懵怔了,腦子裏只有幾個字——膽大包天。
難怪瞎眼神算說他今兒會闖禍了,且不說在府外他怎麽闖禍,就蕭老國公這一關,他就過不去。
靖北侯夫人轉身去拿了雞毛撣子,怒火衝天的要出正屋的門。
蕭大太太及時拉住靖北侯夫人,無奈道:「我想你還是別去了,他這會兒是國公爺的樣子,你上去劈頭蓋臉就一頓揍,不知情的人還說你打國公爺呢。」
「要是不直接來硬的,就軒兒那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子肯定死不認帳,他既然能易容成國公爺的樣子出去,鐵定就跟昨兒易容成湛兒一樣,叫人真假莫辨了。」
蕭三太太也過來勸,笑道:「你且忍忍吧,左右也忍了那麽多年,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不過昨兒軒兒易容成湛兒的模樣借了不少錢,你想想,他這會兒易容成了國公爺,要是借錢……只怕能借個幾十萬回來。」
就怕連軒胃口大,逮着個官員就要借三五萬兩,膽小的只怕回去砸鍋賣鐵也要把錢送來,要知道,這樣的機會難得一遇啊!
靖北侯夫人的額際隱隱有青筋跳動,咬了牙道:「他要是敢,今兒我不扒他兩層皮,我就撞死在這裏!」
靖北侯夫人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蕭大太太瞪了蕭三太太一眼,把她拉了回去,道:「讓下人去找他回來吧,他冒充國公爺,應該只有他欺負別人的分,不會有事的。」
靖北侯夫人被蕭大太太摁着坐了下來,結果還沒坐穩呢,蕭遷帶着卜達進來了。
可憐卜達一隻眼睛睜不開,淤青一片,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靖北侯夫人一見,那沒消下去的怒氣又上來了三分,「軒兒打的?」
卜達點頭如搗蒜,除了他,國公府還有誰會打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軒兒去哪兒了?」靖北侯夫人急急問道。
卜達回道:「世子爺之前是想故技重施,冒充蕭湛少爺出府進宮找皇上退了含月郡主的婚事,奴才想他冒充國公爺,應該還是為了這事……」
卜達的說話聲很小,很膽怯。
可是一屋子的人聽後,臉都變了,尤其是靖北侯夫人,那臉是青紅紫輪換着變。
「軒兒最羨慕國公爺的就是能對皇上大吼大叫……」靖北侯夫人想哭了。她無法想像,要是連軒冒充國公爺去找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皇上肯定不會樂意,那時候……
吵起來,不露餡還好,昭文帝當他是真的國公爺,不會怎麽樣;要是知道他是假冒的,只怕要被他給活活氣死啊!
靖北侯夫人再也坐不住了,這回不管誰攔着,她都要進宮!
蕭老夫人腦殼疼得厲害,指着蕭大太太道:「你陪她一起進宮。」
就這樣,蕭大太太陪着靖北侯夫人進宮了。
餘下的人,抱着瞧熱鬧又擔憂的心情等待着。
而這會兒,皇宮裏卻是熱鬧非凡——
御書房裏正在上演全武行,「蕭老國公」訓「外孫兒」,武器是昭文帝掛在御書房牆上做擺設用的御龍鞭。
那鞭子耍得氣勢濤濤,在「蕭老國公」手裏宛如真的游龍,一鞭一鞭的打在蕭湛身上,打得御書房裏裡外外的人心驚膽顫。
尤其是昭文帝,眼睛都看直了,蕭老國公不會是瘋了吧?昨夜踹翻宮門要了聖旨,走之前不是說今兒有要事,要告假一天嗎?
他不來正好,他上朝輕輕鬆鬆,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今天怎麽還來了,來了之後,見了蕭湛,就說了兩句話,他都沒弄明白那兩句話怎麽就惹怒了蕭老國公,瞬間怒氣上臉,不說一聲就開打。
湛兒不是他悉心教導、深得他心的寶貝外孫兒嗎?以前他苛責兩句,他都瞪他表示不許啊,怎麽自己打起來就這麽麻溜狠心了?難道是打給他看的?
想着,昭文帝的臉黑了。從壽宴起,他就在查蕭湛的身世,那張酷似先皇的臉,還有他送的玉魚,加上蕭湛給他親厚的感覺……他不查清楚,寢食難安。
他懷疑蕭湛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