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近一點
“瞧瞧這小美人,見了哥們兒都激動的流淚了,等下哥幾個還有讓你更激動的,還是省點眼淚吧。”黑衣人獰笑着衝上來。
這下慘了,柳明月心中暗叫“不好”,恐怕這次要使出輕功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逃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長嘯”傳來。眾黑衣人一聽神色大變,紛紛抱頭,捂住耳朵,但是任他們如何使力想與這貫耳魔音對抗都無濟於事過不一會,大都紛紛躺在地上打起滾來,彷彿這樣就能讓痛苦小一點似的。
柳明月微閉雙眼,詫異聽到旁邊眾人丟下武器滿地叫嚷的動靜,這嘯聲對她來說竟然沒有絲毫影響。
這魔音遇強則強,武功最好的黑衣人最先受不了,眼裏、耳朵、鼻腔紛紛流下血淚來,他無力的屈膝跪在地上,以頭搶地,遠遠看去,就像乞求給柳明月原諒一樣。
他拚命望向嘯聲傳來的地方,似乎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方神仙能夠這麼遠的距離單靠內力便可化音傷人於無形,自己不過是收了管家的錢財,來教訓一個會點武功的小妮子,怎麼就會惹上這樣的人物呢?
但見落落月色,有人翩躚身姿,彷彿御風而來,幾個縱落來到這條街上,他明明身形未動,但是每踏出一步,就好像憑空瞬移了十步一樣,玄衣烏髮,寒眸如星,青銅面具遮住半張臉龐,露出平淡無奇的半側容顏。
那人不緊不慢一步一步穿過眾位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衣人,定定站在柳明月身前。
男子身上的暗影投射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抬眼望去,那人衣領處有金線修成的樹葉狀標記,他忽然想起前輩們的那個傳說:“半面修羅半面妝,重入輪迴無需幫”,悚然一驚。
這人竟然是大梁第一暗殺組織六道冥府的人!自己這次踢到的究竟是一塊怎樣的鐵板啊!
雖然嘯聲早就停了,黑衣人卻覺得自己渾身都開始疼起來。
“柳明月,你這笨蛋。”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柳明月一道紅一道白的狼藉小臉。
這個聲音?柳明月心中陣陣激動,是他,薛承落!
他沒事,太好了,柳明月伶俐的口齒似乎失去了辯駁的作用,傻傻的拚命從紅色的朦朧的眼光里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真正的淚流滿面。
看着柳明月哽咽的表情,薛承落黑眸幽暗幾分,他伸出手從柳明月的面龐拂過,內力暗涌,那些粘稠的紅色液體輕柔的從柳明月臉龐上脫離,擰成小小一團,懸浮在薛承落手中。
柳明月的眼前重新恢復清澈,薛承落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底。
雖然帶着面具,入眼的是平凡的那張半張臉,柳明月還是覺得親切無比。相識於微,危險之極,他便是這樣一張淡然的臉,於敵人追殺中和自己相遇。
“說,這是什麼?”薛承落沒有看到柳明月眼底異樣的流光溢彩,反而對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說了這樣一句。
薛承落的語氣很輕,黑衣人卻覺得血液都要凝固了,關於這個閻羅一樣的殺手的事迹一樁樁浮現眼前,看樣子,要保命,只有從他身邊的女子入手了。
“大人在上,小的們奉命行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姑娘,請大人饒命。”黑衣人搗頭如蒜。
薛承落面無表情:“是你踢了她吧。你是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我說什麼嗎?我說,你們灑在她眼裏的什麼毒藥?”
黑衣人一聽,完了,這冥府的人就是直接,根本不把自己的道歉當回事,一看就是要算賬的。
咬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黑衣人手起刀落,竟然將剛才踢過柳明月的那隻腳砍了下來!
柳明月一聲驚呼,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薛承落有這樣神奇嗎?兵不血刃就讓敵人自己把腿切了,柳明月“滋溜”吸了口氣,這傢伙不疼,她都替他疼。
薛承落眉頭都不皺一下,看着地上的殘肢冷冷說:“你倒會自己動手,我再問你這東西的解藥在哪裏?”
什麼解藥呢?柳明月檢查了一下自己,除了丹田處微微有些燥熱,其他真氣什麼的都運轉自如,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啊,何況薛承落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尋常毒藥根本對她無用的。
黑衣人忍着劇痛,看着薛承落不依不饒的模樣,眉頭一皺,激起凶性:“這東西不是毒藥,是什麼你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們冥府不是玩這個的祖宗嗎?要解藥還真離不開哥幾個...”
話音未落,這人胸口已經露出一把劍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劍尖,竟然不相信自己戒備多時竟然還是連冥府之人如何出劍都無法看清。
轟然落地的瞬間,黑衣人看着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紛紛中劍倒地,想自己一生惡貫滿盈,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干,如今死時候有這麼多人陪葬,下地獄一遭真的不孤單啊。
薛承落收手回位,只是一霎那的事情。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他都肯砍了自己的腳賠罪啊,”柳明月忍不住道,“石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看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對不對?”
薛承落也不說話,抖了抖劍上的血珠子,側着看向柳明月。柳明月對視一會就敗下陣來,她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就算是這樣的假面世子她也覺得帥到天際怎麼辦?
“知道為什麼叫你笨蛋嗎?”薛承落看着柳明月低下的頭顱,挑眉說道,“你看,今天你至少犯了三個錯誤,第一,挾持人質不知道‘擒賊擒王’,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兵誰會受你的威脅啊,這說明觀察力不夠。”
薛承落向前走幾步,剛好來到剛才柳明月從房頂躍下的位置,接著說:“第二,敵眾我寡的情況,竟然託大,不逃跑反而自信滿滿讓敵人靠近自己,警惕性不夠。”
柳明月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頭垂的更低了。
“第三,心慈手軟,對敵人的同情只有一樣作用,那就是讓自己不斷陷入更大的危險。”薛承落抬起剛才死去的黑衣人的手,一枚暗黑的一看就是劇毒的銀針卡在指甲縫裏。
柳明月後知后覺,要是剛才隨便他們二人同情他失去腳而上前,恐怕就會遭受暗算,那時候,自己和薛承落失去的恐怕就不止是腳那麼簡單。
“要做我的人,你還有很多要長進的。”薛承落看着面上一陣酡紅的柳明月,黑眸暗了一瞬。
什麼時候是你的人啦?柳明月瞪着眼睛無聲質問。
“你答應做我的婢女的,那自然是我的人啊。”薛承落胡攪蠻纏,誰能想像這話是從剛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嘴裏說出來的。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血腥味,柳明月感覺有點不適應,丹田的火燒的很厲害,她覺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軟綿無力。
“我們走吧。”薛承落敏感的發現了柳明月的異樣,無聲的瞟了一眼剛才被甩在地上的那團液體,眉毛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嗯。”薛承落一靠近,柳明月腦海中昏昏沉沉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他身上有種醺醺欲醉的氣息,引得柳明月很想那樣靠上一靠。
那樣混合這純真和嫵媚的一聲“嗯”,薛承落的身軀動了動,他伸出手,在靠近柳明月後腰的地方頓住了。
“承落,我覺得很不舒服,好像自己飛不起來了,你幫我呀。”感覺到薛承落的靠近,柳明月的心中雀躍,只想着更近一些,她小手抓住薛承落的大手,也顧不得看薛承落驚愕的眼神,拖着就往自己腰處一按,螓首微斜,靠在薛承落肩膀處。
她的身軀是想像中的嬌小溫軟,薛承落的唇角一掀,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的懷抱這樣相配。
單手握緊纖腰,薛承落一個飛身,穩穩的帶着柳明月穿梭在大梁城的屋頂之上,巡夜的士兵,打更的老頭,還有推着板車準備倒夜香的婆婆,還有那些常年在暗夜裏活動的人,沒有一人能發現薛承落懷抱伊人的身影。
柳明月覺得身體內有一團火,灼灼燃燒,好像幼年偷喝了爺爺偷藏的桂花釀的感覺,薛承落的身體很清涼,陰着柳明月不知不覺的想靠近些、再靠近一些。
“柳兒,你感覺怎麼樣?”感受到懷中的人兒不自覺的蹭來蹭去,薛承落眉目陰沉,眸光里滿是擔心。
“這是夢嗎?不然,薛世子為什麼又叫自己柳兒了呢?”柳明月酡紅的小臉微微揚起,看着懸宕在自己頭頂的薛承落線條流暢的下顎,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那黑色夜幕中星星都披在他身上呢!
這是最陌生的臉,又是最熟悉的臉。陌生的是表面,熟悉的是早就刻在心中的。
“薛承落,你知道嗎?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得你的。”柳明月一邊喃喃的說,一邊顫顫巍巍伸出綿軟無力的一隻手,費力的撫向薛承落的臉龐。
薛承落沒有避開,任由她的手摸到自己剛硬的面具,在轉到另一邊的假面上。
這就是他,帶着一層層的面具,也阻擋不了這小女子掌心傳來的熱力,心,不自覺漏了一拍。
“我果然是做夢,不然為什麼大石頭居然沒有推開我呢?”柳明月媚眼如絲,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那我要再近一點。”說著說著,柳明月居然往薛承落懷裏又湊了湊,雙手勾住薛承落的脖子,來了一個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