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進退兩難

我避重就輕，想了想問，“欣欣，家裏有個弟弟陪你玩不好嗎？你比他大三歲，可男孩子力氣大呀，等他在長一點，假如有人欺負你，弟弟還能給你幫忙對不對？”

“才沒人能欺負我。”

很驕傲的哼了一聲，欣欣說，“以後肯定是我照顧他，而且我也不需要他照顧，媽媽，我也不是覺得家裏有個小弟弟不好，只是……你和爸爸會不會以後只愛他，不愛我了？”

我認真的搖了搖頭，手摸上她的頭頂蹲下身，“不會，在媽媽心裏，欣欣永遠都是媽媽的心頭肉，媽媽最愛你，那你……答應讓弟弟跟我們一起住了嗎？”

“其實我也不是討厭他。”

低下頭，欣欣很沮喪，“只是那天晚上看着爸爸和媽媽因為弟弟哭都顧不上我，覺得你們要被搶走了，所以我才小心眼，任性了，對不起，既然媽媽那麼想，我是不應該反對的，只是他要是乖一點就好了。”

說來，倒是我沒考慮的那麼周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笑道，“沒有，是媽媽沒有考慮周全，你現在覺得弟弟不乖是不是？其實你小時候比她還難帶，操碎了媽媽多少心啊。”

“真的嗎？可是我覺得我很聽媽媽的話啊。”欣欣很驚訝，覺得我說的很誇張。

我牽着她往小區里走，一邊給她說她小時候的事，她清脆的笑聲不絕於耳，既好奇，又不可思議。

打開門，就看見鄒曉春抱着子琛坐在沙發上，身邊擺了一大堆玩具在逗他玩，欣欣看了我一眼，我對他點點頭。

她立刻高興的跑過去，拿起一隻會鳴叫的電子小鳥不太熟練的逗子琛，嘴裏說著，“小鳥飛呀飛呀，呼，落在了子琛的肚子上。”

小孩子的笑點都很難理解，子琛竟然被逗的咯咯直笑，伸出小手要去抓欣欣手裏的小鳥，眼睛骨碌碌盯着欣欣，大眼裏全是好奇。

欣欣眉開眼笑，可能是對子琛有了一些看法改變，看着她的樣子，我也放心了一點，就去廚房做飯了。

我這邊剛開了火準備炒菜，客廳里忽然就響起欣欣的驚呼聲，接着子琛的哭聲也響了起來。

關了火我就衝出去，欣欣看見我不知所措的叫道，“媽媽，他吐了！”

跑過去一看，子琛是在吐奶，並且有點嚴重，口中鼻子裏都有，有一下還是直接噴出來的，大概是難受，他哇哇大哭着，可憐的很。

鄒曉春一邊用純棉毛巾給子琛擦拭，一邊對我道，“也不知道怎麼了，剛剛還是好好地，沒事，我在等等看，這種事小孩子身上還是常見的，可能是喝多了溢奶。”

我又不是沒見過小孩子溢奶，那都一兩口就沒了，子琛這分明是吐奶，而且比一般更嚴重。

看着孩子哭得這麼難受，嘴裏還一直吐，我怕他嗆了，那可是能出意外的。

焦灼之下我直接抱過子琛，說道，“算了，我送他去醫院，欣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沒事的，要是餓了讓鄒阿姨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媽媽儘快回來，別生氣。”

說完我拎起包，身後響起欣欣跟我說‘媽媽路上小心’，我匆匆應了一聲，關上門走了。

我沒法開車，只能打了出租，車裏子琛哭的更凶，讓我着急的不知所措。

打了個電話給裴敬堯，把情況跟他說了，他大概還在開會，隱約我聽到有人在發表講述，聽我說完告訴我馬上就過來。

這畢竟不是我的孩子，照顧得好，是我的本分，可要是照顧不好，難免就被人詬病，所以出了事我不能自己去處理，有事就必須告訴裴敬堯，免得產生不必要的嫌隙和猜測。

到了醫院，醫生再給子琛做檢查，裴敬堯也匆匆趕來，到底是他的兒子，他嘴上說著不在乎，其實真出事了，他還是着急的。

雖然知道只是情理之中，但我心裏難免又覺得酸澀，簡單跟他說了下情況，我說了聲對不起。

裴敬堯原本着急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下來，拍拍我的肩膀道，“沒事，這不怪你，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我點點頭，拭去眼角的濕潤，說道，“還是等會聽聽醫生怎麼說吧，孩子畢竟小，經不起折騰，希望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會的，放心。”

抱我抱在懷裏寬慰一番，等醫生摘下聽診器，我倆立刻走過去，詢問道，“怎麼樣？”

“孩子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別的問題，吐奶的小孩其實很常見，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全身性或胃腸道疾病時的癥狀；二是嬰兒胃腸首的解剖生理特點，總的來看，由於第二種原因引起的吐奶比較常見，但經過檢查，這兩種都不是。”

坐在椅子裏，醫生笑看着我，“你是孩子的媽媽吧？”

我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我是，有什麼問題嗎？還是我做了什麼導致他吐奶的原因？”

搖了搖頭，醫生攤攤手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想可能問題就出在奶水上了，之前他有吐過奶嗎？”

想了下上次倪朵在家裏給子琛餵奶，經過一夜，子琛也沒別的癥狀，證明沒有問題，難道是……鄒曉春的奶水有問題？

我下意識看了眼裴敬堯，他也明白了什麼，直接對醫生道，“是這樣，由於某些原因，我老婆不能給孩子餵奶，所以我們請了個剛生產不久的年輕媽媽給他喂，也給她做過體檢和母乳檢查問題，都很良好。”

垂下頭我別開臉，怕被醫生看出什麼端倪，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替老公和別的女人養孩子，恐怕一般人都不能理解吧。

好在醫生並沒有太探究。

他說道，“這應該就是問題了，第一個原因，孩子的腸胃一般都很嬌貴，容易養成習慣，吃不慣自己媽媽以外人的奶水，二，有的人奶水腥，有的人奶水甜，這也可能是寶寶吐奶的原因，不論你有什麼原因，我建議還是自己喂吧。”

我跟裴敬堯對看一眼，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當我們也沒再多說什麼，抱起子琛離開了醫院。

這個時候鬧過一陣，子琛已經睡著了，我倆坐在車裏沉默着，裴敬堯也沒有開口，還是我先說話的。

“不然……”

心裏這麼想，我該大度點，等挨過這一整子早些讓子琛斷奶就好，沒必要去介意，只要裴敬堯堅定對我的立場就好，可我還是說不出口。

裴敬堯當然明白我的我的想法和糾結，從後視鏡里看了眼我懷裏的子琛，發動引擎一邊說，“沒事，如果是奶水的問題，我們在多試幾次，說不定就遇到合適的了。”

我順着他的話點了下頭，讓倪朵因為孩子搬過來跟我們住，這實在太荒唐了，我是絕對不願意這樣的。

本來我以為這樣下去，肯定是能找到合適子琛奶水的人。

可是一天一天過去，每天都換着不同的年輕媽媽給子琛試，他不但沒有適應，反而越吐越厲害。

我知道我們這樣做不對，每一次他吐奶大哭，都弄得我心裏好難受，漸漸的也硬不下去心，僥倖的想或者下一個人可以讓他吃了奶水而不吐，因為自己的自私去折磨一個孩子，這樣對嗎？

而就在昨天，子琛剛吃完新找來的年輕媽媽的奶水，沒過幾分鐘，嘴裏鼻子裏直接就噴出了奶水，哭的撕心裂肺，然後誰的奶水都不吃了，最後還發起了高燒。

我趕緊把他送到了醫院，看着醫生們圍着他不停的轉，心裏更是難受的像刀割一樣。

裴敬堯抿着唇也不說話，我知道，他肯定比我更不好受。

我現在懷疑裴母是不是故意要把子琛留給我，或許她早就知道子琛這個問題了，之前才會提出那種條件。

我已經進退兩難了。

也不知道倪朵是怎麼得到的消息，竟然連裴父裴母都一起來了。

得知子琛高燒未褪，還要留院觀察，倪朵衝過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沒有打我臉，而是打在了我胳膊上，沒人覺得她過分，因為我也覺得，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情理之中該有的情緒。

“你怎麼照顧我兒子的？喬一一，你不是說會把他當做親生兒子的嗎？你都把他照顧進醫院了！我交給你時他可是健康的很！”倪朵捂着胸口，望着毫無活力的裴子琛悲痛的掉下眼淚。

“怎麼回事？”裴父走到我身邊，看了眼裴子琛，微微皺眉。

我正要開口，裴敬堯先我一步，說道，“爸，這事不能怪一一，子琛吐奶，醫生說是奶水問題，我們也束手無策。”

“奶水問題？這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有問題怎麼之前早沒聽你們說？”

擦掉眼淚，倪朵失望無比的看着裴敬堯，“敬堯，這也是你的兒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豁出去也要跟你們拚命！子琛我不會交給你們了！以後我自己照顧他！就算他哭鬧，那也比你們這樣折騰，把他的命送了要強！”

“倪朵，你別衝動啊。”

裴母擠進來，一副好商量的樣子，“不就是奶水問題嗎？孩子吃你的不是沒問題？你搬過去一起照顧不就好了？你想啊，你要是把子琛接回去，他一天到晚的哭，那身體也還是受不了的呀，你忍心嗎？”

拉住裴母的手，倪朵搖了搖頭，眼淚一直掉，“那我能怎麼辦？我不能讓喬一一把我兒子的命弄沒了啊……伯母，我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