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個人處理傷口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說實在的,我打了李強之後,當時也特別害怕。
我連楊明都鬥不過,而他卻是可以輕易把楊明踩死的人。
不過我雖然怕,但我不後悔。
董梅是我最喜歡的女人,任何人也別想欺負她,更別想染指。
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上刀山下火海。
帶着複雜的心情,我回到了家。
我家住在江北,距離我上學的戎城二中,有點遠,吃過燒烤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沒有公交車可以坐,身上也沒有錢打車。
那時戎城不像現在,有公共自行車,所以我是走路回家的,到家都快凌晨一點了。
我家是收破爛的。
準確一點說,我也不知道我家是做什麼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扔了,是收破爛的王叔收養了我。
不過王叔倒是對我挺好的,他和翁阿姨沒有孩子,拿我當親兒子一樣對待,每天都會給我零花錢。
如果不是鄰居們都說,我是王叔撿的,而且我和王叔,和翁阿姨都長得不像,我都懷疑,我是他們親生的。
但我卻不是特別喜歡他。
因為他是收破爛的,身上一直都髒兮兮的,特別是夏天的時候,身上還散發著惡臭,就像要飯的一樣。
我上學前班時,他第一次來接我,同學們看了就嘲笑我,說我爸爸是收破爛的,是叫花子,讓我感覺特別的丟人。
自那以後,我就不讓王叔去學校。
從小學到初中,每次開家長會,我都不讓他去,讓翁阿姨去。
王叔除了臟,還很窩囊,誰欺負他,他都默不吭聲,不曉得反抗。
小時候,我們養過一條大黃狗,用來看廢舊品倉庫,它很乖很聽話,也很管事,有它以後,我們就沒有被偷過,我們都很喜歡它。
然而那年冬至,鄰居為了吃狗肉,把我們的大黃狗打了,當時我哭得唏哩嘩啦,特別心疼。
王叔卻屁都沒有放一個,並且翁阿姨要去找人家理論,他也不讓,說算了,大家都是鄰居,不要傷了和氣。
還有,王叔收的破爛,經常有人來偷鐵。。
每次他逮到那些小偷,都讓他們把東西放下,就放他們走了,從來不會報警。
有時他甚至還會給他們封一個兩塊錢的紅包,說什麼干偷盜這一行的,最忌諱白忙一場,怕他們報復,只求他們高抬貴手,不要偷他的東西。
除此之外,他干過的窩囊事,還有很多,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反正他在我眼裏,就是一個擔小怕事的窩囊廢。
言歸正傳。
我回到家時雖然快一點了,翁阿姨早都睡了,王叔卻還沒睡,還在等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煙,眼睛一眯一眯的,好像快睡著了。
我看到他,卻是趕緊低着腦袋,輕聲輕腳地向房間裏走。
因為我怕他拉着我,又是一堂思想教育。
然而,我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王叔在後面叫我:“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回頭應聲道:“和同學們去吃燒烤了。”
王叔數落道:“你手機呢,怎麼不打電話或發短訊回來報個平安?你知道我和你翁阿姨,在家裏有多擔心你嗎?”
我說:“我忘了,下次我一定記着。”
王叔點點頭,看到我身上有傷,卻是又問:“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又打架了?告訴你多少次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衝動是魔鬼……”
又來了,又來了!
每次都是,我被人打了,從來不問我是誰打的我,從來沒打算要幫我討公道幫我報仇,就知道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和同學們和睦相處,不要打架。
今天我被楊明打,剛才又把李強打了,我都不敢想像,明天我將面臨什麼。
我當時特別希望有人能幫我,給我一個依靠。
所以面對王叔不僅不幫我,還數落我,我感到特別不爽,憋了半天的火,一下子就爆發了。
我說:“忍,你就會讓我忍,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還讓我忍。難道你窩囊了一輩子不夠,還要讓我也窩囊一輩子,處處受人欺負?”
說完我就衝進房間,嘣的一聲關上了門。
當時王叔也沒說什麼,好像沒想到我會那樣子說。
過了一會兒,他在外面敲了幾下門,對我說:“小飛,我放了一杯跌打損傷的藥酒在門口,效果很好的。是我幫你抹,還是你自己來拿去抹?”
我沒回答,等了一會兒,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外面的燈也關了,這才跑去打開門,拿藥酒進來給自己抹。
藥酒抹在傷口上,鑽心的疼,痛得我吡牙咧嘴。
刺骨的疼痛,再加上我不知道明天該如何面對的崩潰和絕望,讓我突然感到特別的孤獨無助,忍不住嗚的一聲哭了起來。
沒想到王叔還沒有睡,聽到我的哭聲,就跑來敲了敲我的房門,問我:“小飛,你怎麼了,怎麼哭起來了?”
“要你管!”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心想你個窩囊廢,我把我現在的困境告訴你,你能幫我嗎?
而我怕他又問得我很煩,便說:“很晚了,王叔,早點睡吧。”
“恩,你也早點休息。”
王叔在外面應了一聲。
然後我就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看樣子是真的去睡了。
我繼續給傷口上抹藥酒,抹着抹着,卻是又哭了起來,但這次我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的流着淚水。
後來,我不知何時睡著了,早上被鬧鈴鬧醒,已經七點了。
我趕緊起床,去洗漱。
王叔也醒了,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
他看到我去洗手間洗漱,就放了一張五十的在桌子上。
我洗漱完出來,穿上衣服,拿起五十塊錢,便出了門。
我聽到王叔在後面說:“小飛,在學校有什麼事,可以找老師,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不過我沒有理他,自顧地跑去坐公交車,上學去了。
在公交車上,我想到李強今天很有可能要報復我,然後楊明看到李強打我,知道他沒有罩着我了,肯定也要打我,我就特別害怕。
中途車子停下的時候,我甚至想下車,不去學校了。
但我並沒有那麼做。
因為董梅還在學校裏面,我怕她被欺負,怕她被打。
我也沒有發短訊讓董梅離開學校。
逃跑或躲起來,是沒有用的。
我總不能讓董梅和我天天逃課,不上學了吧?
就算王叔不管我,董梅的父母也一定不會同意的,而且他們知道女兒早戀,肯定不會讓我們在一起了。
就這樣,我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學校。
慶幸的是,李強和他的兄弟們,都還沒有來。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就像平常一樣,買了份早餐給自己后,便買了董梅最愛吃的牛奶和燃面,給她送到了教室。
剛到教室,不少同學們笑着向我打招呼:“飛哥,早上好!”
平時他們不是這樣的,今天突然這樣,我還真有些意外。
我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我那幾個哥們,就湊了過來,不停地向我道歉,
“飛哥,對不起,我們錯了,昨晚沒有站出來幫你。”
“我們還是兄弟,對吧?”
“你放心吧,以後我們絕不那樣……”
聽着他們的道歉,看着他們懊惱的樣子,我感覺挺爽。
但我並沒有原諒他們的意思,我只是直接冷哼一聲,沒有鳥他們,徑直就向董梅的座位走了過去。
不過我心裏卻有些懵。
這好好的,同學們都怎麼了,見我都客客氣氣的。
結果我細細一聽,發現有同學在議論我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都知道了我叫李強打了楊明的事情,知道原來我有李強罩着,才對我這麼客氣。
我對此不由苦笑,暗想如果他們知道我已經把李強得罪了,不知道又會怎麼對我。
然後我來到了董梅面前。
董梅很高興的接過燃面和牛奶,又問我:“王飛,你給我點錢,我要買鞋子,我鞋子壞了,要買雙新鞋子。”
我拿了十多塊錢給他,只留了十多塊錢作今天的生活費和回家的路費。
沒想到,她卻撇了撇嘴說:“就三十塊錢,怎麼夠?沒聽見嗎,我要買鞋子!”
我說:“我只有這麼多。”
她皺了皺柳眉,把三十塊錢收了起來說:“好了,這錢我就收了,今天楊明不是要給你帶一千塊錢過來嗎?你拿到錢了,再給我買鞋子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