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瘋狂一次才算完整

“老哥，我最幸福的時光都在這裏了，夢是從這裏開始的，也該從這裏結束。”

藍盈盈說的這些，我都聽夜北跟我說過。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明朗，晨曦中，她像是從陽光中走出來的天使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感覺她的身影有些虛幻。她抬起頭，踉蹌了一下，“真好，這陽光真好！”說著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真好！”

“她不對勁。”我說。

夜北也察覺到了，不斷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自言自語。

“盈盈！”我往前走了兩步，“盈盈，不要做傻事，回來，你聽我說，夜北是愛你的，他真的是愛你的，這十年，他並不好過。”我有點着急，“他對你是一心一意的，除了你他誰也不會要的。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們所有的故事，他從來沒忘記。”

“雲姐，你不用再說了。”藍盈盈沖我微微一笑。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記得你說過的梅花嗎？”我想起老宅的那兩棵梅樹，“你知道嗎，夜北在老宅種了兩顆紅梅，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兩棵紅梅相對而立，冬天的時候，梅花盛開，特別好看，你難道不想要去看一眼嗎？

十年了，那是夜北的寶貝，他親手種下的，也一直親自照料。老宅的人都知道，這十年，沒有人敢碰那兩棵梅樹一下。

這些年，他經常在夜裏，一個人站在樹下發獃，那是在想你啊！”

想起那天夜北站在梅樹下，迎着風雪，目光緊鎖那些紅梅的惆悵，他雖然不說，但他的心裏比誰都痛。那樣的畫面，這十年不會少。

“盈盈！”我低喚一聲：“夜北也受了十年的折磨，他的痛苦只會比你更多。對他來說，守着兩棵梅樹，就是守着對你的承諾。你想下，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守着兩棵樹十年如一日，還不能夠表達他的心意嗎？”

藍盈盈慢慢的轉過頭，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向夜北，“老哥！”

“盈盈！”

“老哥~”藍盈盈再次呼喚，眼淚唰唰的就落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雲姐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你最喜歡的紅梅，那年你說過的，還記得嗎，你說紅梅好看。跟老哥回家，好不好？”

“回不去了。”她苦笑一下，“知道你的心意，我知足了，但是，真的回不去了。”藍盈盈身影晃了晃，差一點栽下去。嚇得我連呼吸都忘記了。

“妹！”藍幻驚叫出聲：“不怪夜北，都是我們的錯。”

“藍幻！”夜北猛地轉頭看他，藍幻扯了扯嘴角，搖搖頭，“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他說著看向藍盈盈，“不是夜北不辭而別，當年是爸媽逼着他離開你的。”

藍幻說：“當年，他是為了你，背了黑鍋。我跟爸媽去的時候，他說是他對你……所以，爸媽讓他離開。他是為了維護你，妹，要怪，就怪我們。”

藍幻把當年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藍盈盈已經泣不成聲，身體顫抖的厲害。

“妹，跟我們回去，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是啊盈盈，跟我回去，我們忘記從前，重新開始。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我們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分開了。”

“老哥……”藍盈盈終於卸下了防備，往前走了一步，腳步有些搖晃，“你抱抱我！”說著腳下一歪，整個人癱軟下去。

夜北一個箭步衝過去，及時接住了她。

“盈盈！”

“老哥！”藍盈盈輕喚一聲。

夜北抱着她，半跪在地上，藍盈盈伸出一隻手，摸着他的臉，“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可惜，太晚了，盈盈不好，盈盈不值得。”

“不，你最值得，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好的女人。”

“說什麼呢。”藍盈盈閉了閉眼，笑了，真真正正的笑了，那麼開懷，就如同這清晨的朝霞，“找個好女人結婚，雖然我會嫉妒，但我會祝福。”

“盈盈——”

“老哥，盈盈很想做你的新娘，但是今生註定沒有機會了，下輩子，你一定娶我，不管遇到什麼苦難，都不要放開我，算我求你，好不好？”

藍盈盈的氣息有些微弱，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我直覺不對，“快送她下山去醫院。”

夜北也立即反應過來，抱起她就要走，她抓着夜北的胳膊一拉，“老哥，沒用了，我也想要解脫。”

“不許胡說。”

藍盈盈搖搖頭，“今天的日出很好，很暖。”她又說：“我好想看一看你為我種下的紅梅，可惜，沒有機會了。”

“誰說沒有機會，還有很多機會，年年都可以看，那紅梅每年都開，是你最喜歡的顏色……”

夜北邊說邊站起來，馬不停蹄的往山下跑。

我們幾個也急忙跟上，一路上都聽到藍盈盈不停的在說話，說的什麼也聽不清，夜北一直在點頭，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

“盈盈，別睡，千萬別睡……”

“應該是服藥了。”我說。

這種情況，明顯就是服藥了。

“應該來的及。”夜慕辰說著已經拿出電話打了出去，也不知道打給誰的，交代了兩句，等我們到山腳下的時候，一輛救護車已經等在了那裏。

“盈盈，盈盈……”將懷裏的人交給醫生，夜北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一樣，跪倒在地上，哭着重複着她的名字。

“夜北！”藍幻上前扶起他，扯了扯唇角，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看着藍盈盈被抬上救護車，夜北又鋪了上去，抓着她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是老哥錯了，盈盈，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沒有了你，我活不下去……”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向沒有什麼面部表情的夜北，此時此刻，完全不顧個人的形象。

他現在不是那個人人稱讚的夜北，只是一個為愛傷心的男人，一個只想去好好的愛一個人，挽回愛人的男人。

這是第一次看到夜北慌亂無助，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覺也跟着哭了起來。

而藍盈盈，臉色蒼白如紙，加上一身白衣，就那樣躺着，整個人安靜的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唇邊，還掛着一抹安詳的微笑。

我的心一沉，抓着夜慕辰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連指甲掐進他肉里都沒察覺。

“老公，盈盈，該不會，不會……”

“不會的，讓醫生搶救。”夜慕辰反手將我摟緊，在我額頭上親了親，“一定會沒事的。”

我淚眼婆娑的看着他，“她會活着的是嗎？”我們這麼努力了，好不容易他們兩個之間沒有障礙了，老天爺千萬不能這麼殘忍啊。

“會的。”

我們一路呼嘯着往濱市走，醫生們開始給藍盈盈進行搶救。

上了高速后，大約一個多小時的樣子，迎面又駛過來一輛救護車，是濱市市醫院的。

兩輛車在旁邊的服務區站下，這邊將藍盈盈送上市醫院的救護車。來接的人居然是小武。

我扭頭看了眼夜慕辰，他沖我點點頭，不用說，在山上那個電話他是打給小武的了。

“情況怎麼樣？”夜慕辰走過去問小武。

小武已經做了簡單的檢查，“我試試，應該還來得及。”

“儘力！”夜慕辰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了眼始終握着藍盈盈的手不肯放開的夜北，摟着我回到車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現在也知道這句話了。”我吸了吸鼻子，“當初你和夜北還不是一樣。”

放着能說清楚的事不說清楚，非要鬧什麼誤會，最後都後悔了。就像藍盈盈這樣，如果真的救不回來了，夜北恐怕也真的活不成了。

“我那是犯渾，以後都不會了。”他從後座備品箱裏拿了些吃的給我，“墊墊胃，到濱市還要兩三個小時，別餓着。”

我接過來，點點頭。其實沒什麼胃口，但是我不吃，孩子也要吃。

到達市醫院的時候，是早上九點多一點，已經有醫護人員在門口等着了，直接把藍盈盈推進了搶救室。

夜北還要跟進去，被小武給攔了下來，“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在外面等着，不要影響我。”

“讓我進去陪着她……”

“夜北，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在這好好等着。”小武見他要往裏闖，直接把人按在一旁的牆壁上，“生死攸關，多一秒的拖延，就多一分危險。”

夜北愣了愣，整個人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一樣，順着牆壁滑下去，跌坐在地上，揮了揮手，“拜託了！”

小武看了看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進了搶救室。

“老公！”我拉了拉夜慕辰的衣袖，朝着夜北看了看。

“隨他吧，一個男人，總要瘋狂一回，才算完整。”他說：“沒有刻骨銘心，永遠也不會長記性，和我一樣。”

後半句有點自嘲，但我卻聽出了別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