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發一筆
張少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脫掉衣服，深吸一口氣跳下了水。
得益於從小在海邊長大所練就的一聲本事，他在水下就彷彿一條魚般穿梭自如。
兩三下潛到岸邊水底，他撈上來了兩個黑乎乎的東西。
用衣服將其包好，張少傑快速的跑回了家。
“哥？你幹嘛去了？”妹妹張曉涵正坐在小院子裏看書，見他一身濕漉漉的樣子進門，懷裏還抱着衣服，頓時一楞。
張少傑擺了擺手，左右看了看：“爸呢？”
“我跟你背後站着呢！”張成斌從張少傑背後出聲道，接着走過來，眉頭微皺，臉上有些火氣：“天這麼晚你下水去幹什麼？萬一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我要是不跳下去，東西就讓人摸走了！”張少傑說著，過去關上房門，然後招呼父親和妹妹進屋。
他走到客廳的桌邊坐下，然後在兩人一臉不解的目光中，在桌上打開了衣服包裹：“看看這是什麼！”
屋子裏短暫一靜，沒多久，張成斌才彷彿反應過來一樣，一屁股從凳子上跳起來：“這，這東西你哪來的？”
“我剛才去了趟海邊，回來的時候想下去游泳，結果遊了會兒，就偶然間看到了這東西。”張少傑找了個借口，隨即問道：“爸，你比我見識多，你覺得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小傑，你的運氣可比爸爸好多了。”張成斌感嘆了句，隨後拿過電子秤來：“這鮑魚個頭很大，我先過過稱，才好判斷。”
沒錯，張少傑從海里撈上來的，正是兩頭鮑魚。
他雖然不清楚這東西的具體行情，但也知道價錢不菲，所以很是興奮。
張成斌很快過了稱，臉色一下子精彩起來“這是，這是雙頭鮑！”
“雙頭鮑？”張少傑一楞。
“鮑魚以‘頭’為計量單位，如果是兩隻的重量加起來超過一斤，就叫雙頭鮑，三隻則是三頭，以此類推，單隻重量越重，就越珍貴。”
張成斌解釋了句，隨即有些激動的感嘆道：“有道是千金難買雙頭鮑，你這兩個加起來，最起碼也能賣個一萬來塊！”
“這樣一來，就能把馬家的錢還上，漁具也能拿回來了。”
“哥，你太了不起了！”張曉涵在一旁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一萬塊還是聽到了，因此同樣很是激動，一把就抱住了張少傑：“這樣一來，還了錢我們還可以買個小漁船，爸爸以後也能輕鬆點。”
張少傑揉了揉她的頭，露出一絲笑意，轉而對張成斌道：“爸，那我們明天就去海產市場把這兩隻鮑魚賣了......另外我剛才還發現了一處長着一大片小佛手的地方，估摸也能賺個一千來塊，賣完我倆就去采。”
“好。”張成斌一口答應下來。
......
三人聊了會天各自回房休息，張曉涵畢竟還小，沒什麼憂愁，很快便睡去。而張少傑和張成斌父子二人卻是憧憬與家庭境遇即將得到改變、而有些難以入眠。
五點多的樣子，翻來覆去一整夜的張少傑起來打算做早飯，就撞見了同樣一宿沒睡着的父親。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露出一絲苦笑。
張少傑隨即道：“爸，要不咱現在就去？”
“行，在家待着我這心裏也沒底。”張成斌到底是小農意識，揣着鮑魚就像是揣着隨時會飛走的巨款，自然不願意耽擱。
兩人一拍即合，於是煮了兩白水蛋帶上，就出了門。
海島上最多的就是水產品市場。不過為了賣個好價錢，張少傑兩人沒有去最近的一處，而是輾轉到了十多公裡外的另一處。
因為之前也沒賣過這玩意，進來后兩父子就開始到處找鋪子。
找了半天，恰巧看見一處，兩人走過去，剛靠近還沒說話，身後突然衝出來提着箱子的人從他們身旁跑過，進店大着嗓門問道：“你這有沒有新鮮的雙頭鮑？”
“雙頭鮑？沒有。”店家是個老頭，他摸了下額頭，斜眼看着這個跑進來的中年男人：“現在哪還有那麼多雙頭鮑，除了干鮑，市場哪次遇見不是被高價搶走。”
他說著，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櫃枱：“我這有三頭的，一斤五千塊，湊合著買點？”
中年男人一臉焦急，搖頭道：“我只要雙頭的，你要是能找來，錢不是問題。”
“問題是沒有。”老頭見他態度堅決，明白這單生意估計是成不了，揮揮手翻了個白眼道：“那你另找去吧，看看能不能撞着大運。”
從市場供求比來說，趕着場子去買雙頭鮑，確實是跟撞大運差不了多少。
兩人這一番對話自然被張少傑兩人聽了個明白，張成斌拍了兒子一下，就打算上去。
張少傑連忙拉住他，小聲道：“爸，你着什麼急啊。在等等。”
“啊？等什麼？”張成斌一臉莫名其妙。
張少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沒跟他解釋，隨後拉着他腳下一轉，就走到了店面外面。
很快，那中年男子就一臉沮喪的走了出來，開始奔往下一家店。
張少傑帶着父親遠遠吊在後面跟着他，見他幾趟下來都沒有買到后，心裏暗道機會來了，示意父親在一邊等着，自己繞了個圈面對着中年人走了過去。
他走到一半拿出手機，假裝打電話，從他面前經過：“喂！你那邊聯繫上了吧？對......兩頭鮑，昨天運氣好給撈上來的......哦，聯繫上了啊？那你跟他說下，兩萬一斤如何......”
他故意大着嗓門說話，眼神微微看向一邊注意那人的動作。
果然，隨着張少傑一聲‘雙頭鮑’，那人就看了過來。等聽他又說了幾句，不像是作偽，頓時就坐不住了，連走帶跑的湊上前，抓住張少傑的手問道：“小夥子，你手裏有雙頭鮑？”
“啊？”張少傑露出一副‘詫異’模樣，對着手機說了聲‘等會’，假裝掛掉電話，看向他：“對啊，剛巧找着了一對。”
“你看賣我行嗎。”中年男人臉色頓時一喜，搓了搓手道：“放心，價錢包你滿意。”
“這......”張少傑拖長聲音，顯得有些猶豫：“可是我這邊正在聯繫人呢。”
“你聯繫的那人肯定沒我急不是。”中年男人見他態度鬆動，連忙開始打感情牌：“我這邊要是今天買不到，損失的不是一點半點，你就當行善積德，幫幫忙如何？”
張少傑頓了下，似是在考慮，半晌才點點頭道：“好吧，不過價錢可不能低了，唔，一萬八一斤。”
中年人不禁看了他一眼，剛才他可是聽到了張少傑跟別人要價兩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時候主動降價，心下難免有一絲觸動，二話不說道：“行，沒問題！”
他說著，還取出了張名片：“我是瑞悅大酒店的經理柯占忠，平日負責酒店採購，小夥子你人品不錯，以後有好貨直接打我電話，價錢包你滿意。”
“呵呵，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張少傑矜持的笑了笑，結果名片，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他隨即打電話讓父親拿着鮑魚過來，兩人尋了處地方稱重后交接完畢，都是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這兩隻雙頭鮑算是個頭較大的，一共賣了兩萬，張成斌一陣嘀咕發財了，順帶還不停誇張少傑有本事。
張少傑雖然也很興奮，卻沒有如張成斌這樣失態，兩父子隨即商量了下，便打算回家，順帶路上去採下那片岩壁上的佛手。
但是等到從水產市場出來后，途徑旁邊的二手船隻交易市場，一個熟悉的人影卻是讓張少傑停下了腳步。
——那馬大發一臉焦頭爛額的樣子，苦着臉，正在那扯着一個人說話。
張少傑頓時來了興趣，拉着父親就靠了過去。
接着，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陳老闆，我這幾輛船才開了不到兩年，你開口就是折半，我實在是接受不了啊。”馬大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我這錢是拿去救命，你給條活路，折價三成行不？”
“馬大發，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可你這些船都是收高利貸的時候人家用來抵債的，這手續什麼的也不齊全，我拿去還得重新去過戶呢，這裏面可得不少錢。”
被他拉着的大胖子一臉不耐煩，作勢要走道：“行了，你愛賣就賣，不賣就滾蛋，別他媽磨磨唧唧的。”
一旁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開始起鬨。
“馬大發，你生兒子沒屁眼的爛事做多了，現在遭了報應，還想着別人可憐你？那誰他媽可憐那些被你搞得家破人亡的人？”
“哈哈，這兄弟說的是。馬大發，我剛聽說你兒子賣大佛手，把人外商給吃壞住院了。一轉頭你這邊就開始買船......嘿嘿，我就尋思，能讓你馬大發賣家當，那得要陪多少錢啊？”
“起碼得幾百萬唄。”
“估計這些年放高利貸賺的錢都得吐出來。”
“哈哈哈。”
所謂牆倒眾人推，一伙人越說越起勁，登時就把馬大發氣得臉色通紅，轉過頭來破口大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馬家還沒倒呢！你們一個個看熱鬧是吧，好！等老子翻了身......”
話到一半，他視線轉動，突然看見了人堆里的張少傑父子。
馬大發頓時話音一頓，接着推開人群就走了過去，指着張少傑，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道：“老子正打算找你們！錢的事情我改注意了，今天就要還！要是還不上，就必須加利息！”
“呵，三千塊也是錢？”張少傑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