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的真實身份1
霈林海抱着那本沉重的書,樓厲凡的手放在書頁上。書頁上的思念傳導到他的手掌心中,轉換成信號,他發出吸引波動,讓這信號成為“吸引”的源頭,這就是尋找“思念”的方法之一。
書本發出了緩緩的收縮律動,好像心臟一樣。樓厲凡和霈林海的眼睛泛出了隱隱的紅光,現在在他們看來,整個房間都是黑白的色彩,只有擁有和這本書相同“思念”的東西才會顯示出彩色。
“左二書架,右上第一排第一本書。”
“右三書架,右下第十九排第六本書。”
“左方抽屜,暗格發光。”
“房頂,中心位置有色彩。”
“左一書架,與牆交界處。”
兩人快速地交換自己發現的情報,但是那些色彩都不是很重,說明那東西上的執念不夠重,既然執念不重,那八成就不是了。
兩點四十五,再過十五分鐘貝倫就會回來了,如果他心情好的話,偶爾也會在兩點五十左右回來。
他們兩個還要做收尾的工作,所以不能再多留,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他們分工合作,迅速將這房間裏的東西統統回歸它原有的位置,然後從他們剛才挖開的那個地方鑽了出去。
那個洞當然不能就這麼留給貝倫看,霈林海在那堆土前面畫出一個圓圈,土堆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一個黑洞洞的窟窿里,土堆消失之後,那個黑洞也消失了,地面平平整整地,好像從來都沒有放過任何東西似的。
然後樓厲凡將手放在洞口的兩側,全身一震:“封印!”
洞口處閃現出了千萬條的細細光纖,將洞口封鎖得嚴嚴實實,最後在外層自動覆蓋上了一層與之前牆壁無異的遮蔽,就算是封印者本人恐怕也幾乎分不出來到底哪裏被封印過了。
這就是樓厲凡天生的能力,徒手封印。
不過這次使用的封印缺點是只對“視覺”封印的效果很好,而對“觸覺”效果會稍差。也就是說,如果貝倫回來的話,他會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房間,但是如果他走到這面牆前面,伸手觸摸它的話就會發現這裏的手感不太一樣,以他的經驗,立刻就能知道這裏被人侵入過了。
樓厲凡也很想讓它在“觸覺”上也達到完美,可惜這很困難,要做也可以,只是消耗的能量和時間很多,而且也不是很必要。
兩人將挖掘的工具收拾好,放回樓梯下的陰影處,再將靈氣轉換成妖氣,然後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地往樓梯上走去。
時間算得剛剛好,他們剛剛走上第二十五層,就見貝倫施施然地從上面飄下來。
“理事長好!”
“理事長好。”
平靜的問候,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貝倫對他們笑了笑:“哦?怎麼沒有上去曬月亮?”
“因為有點事。”樓厲凡也對他笑一下,雖然學會了化妝,卻整日素麵朝天的那張臉上,表情非常無辜而純真。
“厲凡啊,”貝倫看着樓厲凡,不知是不是霈林海的錯覺,總之他的聲音異常地溫柔,“你在這個學校還習慣嗎?要是不習慣的話就要和我說,知道嗎?”
“是。”
貝倫笑着摸了摸他的頭,之後便與他們擦身而過,飄下了樓梯。
“厲凡……”霈林海猶豫地用小小的聲音說,“那個貝倫啊……”
“嗯?什麼?”
“他好像只看見你,對我連看都沒看一眼。”
“……”
樓厲凡看着貝倫消失的地方,心裏微微擔心地想着,自己和霈林海留在他房間的那股執念會不會被發現,要是被發現的話……
不過沒有關係,就算被發現也沒有關係。因為他們留下的“思念”是靈氣的質性,他不會懷疑到“妖”身上去的。
不會的……
……大概吧。
看來貝倫後來的確沒有發現他們在他房間逗留過的事實,因為第二天貝倫還是和平時一樣和他們打招呼、上課,看不出態度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晚上,他們兩個再次潛入貝倫的房間,可是這一次和前一天一樣,什麼也沒有發現。霈林海不死心,死拖着已經準備抓狂的樓厲凡在房間裏一遍一遍地搜索,可是他們都快要掘地三尺了,卻仍然沒有辦法找到那賣身契蛛絲馬跡的線索。
“我……不幹了!”樓厲凡在那個偏遠的小電話廳中,舉着可視電話的顯示器死命地搖,“我不幹了不幹了!這根本就不是人乾的事情!我要回去!”
當小偷的精神壓力太大了,再這麼下去他就要崩潰了。
“請加油,畢竟這件事只有你們兩個人能做得了。”海深藍的語氣不像是在鼓勵他們,而像是在威脅一樣,這讓厲凡很不爽。
“我說我不幹了!明天我就回去!天一亮我就走!”
“非常抱歉!”海深藍溫柔的笑容看起來異常地陰險,“我們在把你們的資料嵌入迷宮妖學院的時候,同時把你們的戶籍資料也嵌入了妖籍,現在你們兩個在法律上已經不是人了。所以就算你們回來拜特也不能接收你們。”
“你說什麼!”
樓厲凡衝上去就要把顯示器拔下來摔掉,霈林海從後面拚命架住他,以防在事情還沒有說完之前,這可憐的電話就壽終正寢了。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海深藍溫柔的笑容在現在看來就好像惡鬼一樣,“在轉學的時候系統會自動查詢你的戶籍,如果與你要上的學校不符合的話是不行的。要把你們的戶籍嵌入妖籍真是很麻煩哪,要是可以不做的話我也不想做。”
“那就不要做啊!”
“呵呵呵呵!反正已經做了,請節哀順變吧,”海深藍隔着冰冷的顯示器向他們笑着揮手,“等你們把東西拿回來之後,學籍和戶籍就可以恢復了。祝你們成功,再見。”臨了還有個飛吻。
樓厲凡瞪着變黑的顯示器,肩頭微微顫抖:“混……混……混……混……混蛋!”
一聲巨響,無辜的顯示器終於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
“我就說為什麼他們一點都不擔心我們會中途不幹,原來是因為這樣!不僅事情難做而且還有這種威脅!讓人半途而廢都沒辦法!該死的妖學院!該死的變態學院!該死的拜特!該死的海深藍!該死的靈異協會啊啊啊啊啊啊!”〈……好像和靈異協會沒關係吧?〉霈林海把他強行從電話廳中拖了出來,否則不只顯示器,整個電話廳都要化為齏粉了。
“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群混蛋!”
霈林海滿頭直冒冷汗:“對不起,對不起,不過首先還是把東西弄到手再回去吧,否則這輩子就真的變成妖了。”
不是說妖和人之間有什麼階級分界線,問題是“妖”本身比“人”的能力要強,而且壽命很長,所以社會上對於妖的要求標準就很高。要是在戶籍上變成妖籍的話,他們就必須以人類的身體來承受妖的責任,他們這些人是絕對絕對不會樂意做這種犧牲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們要是真的變成妖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惡啊啊!等我回去我就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全殺掉!我要在那個變態學院裏放毒氣!要在你們每個人的茶杯里放硫酸。”
一頭狼在遠遠的小樹叢中看着他們兩個的悲慘境遇,口中發出了呼哧呼哧的奇怪笑聲。
A計畫失敗,逃走的B計畫流產,現在只能用最後的殺手#─C計畫了……
樓厲凡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綠,霈林海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黃。
因為現在樓厲凡將用他的“魅力”去“迷惑”貝倫,好套出賣身契的下落,而霈林海……正被他掐住脖子閉眼等死。
“我告訴你……霈林海……我在這妖學院所做的事情,絕對絕對不允許你告訴任何人!連海深藍和拜特也不行!要是讓我發現你透露了一丁點的口風,我就把你一點一點撕碎了喂狗!你聽到沒有!”
這些字是一個一個從牙縫裏蹦出來的,生硬得好像冰茬子一樣,刺得霈林海渾身哆嗦。
這位可憐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呃……如果是妖學院裏的人透露出去的話……”
“你跟着陪葬!”
“……”我招誰惹誰了呀!無辜的霈林海在內心深處痛苦地大喊,然後一邊流淚一邊在心裏打算着怎樣的自殺方法比較不痛苦……
晚上,十二點二十五分,樓厲凡站在妖學院的門口盯着在懸崖上悠閑地曬月亮的貝倫,一動不動。
“厲凡……”霈林海小心翼翼地在他耳邊提醒,“你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了,再站下去的話,他就到樹林裏去了!”
從貝倫出來開始,樓厲凡在那裏端端正正地站了半個小時,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這會兒身體都有些僵直了。
“……用不着你管……”樓厲凡臉色青黑,在夜色下更是形容可怖。
霈林海老老實實從命,躲到一邊連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因為他不曉得自己下一句話會不會惹到他,讓他有藉口抓住自己泄憤……
十二點二十九分,樓厲凡的步子終於移動了,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懸崖走去,就好像在走向殺他腦袋的鍘刀。
十二點四十二分,貝倫還沒有離開懸崖,樓厲凡沉重的身影在艱難的跋涉之後,終於走到了他─或者說,“它”的身後。
懸崖上的那頭白狼忽然動了一下耳朵,然後放在爪子上的腦袋緩緩地抬了起來,一雙狹長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閃着冷冷的光芒。
“樓厲凡……?有事嗎?”現出原形之後,他說話的能力依然存在,不過要是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的話,一頭狼口吐人言實在是有點怪異了。
“呃……嗯……有點……事……”最後的那個“事”字幾乎被微風的聲音壓過去了,他的腦袋低得幾與地面平齊。
現在不只有要套這位百年妖怪秘密的緊張,還有一點就是,在曬月亮的時候,妖怪們的“人性”最低,而“獸性”卻是最高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激怒他而被撕碎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