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有些事固然不是自己所願，卻只能無奈的接受命運的擺佈，任其推着你往前走，或是坦途，或是末路。

實際上要不是與胡老爺子的這番談話，我還完全沒意識到，對我來說已經到了這種危險的程度。

如今冷靜下來一想才驀然發現，我能安穩的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迹，先不說這趟BJ之行的兇險，早前在魔都更是暗藏殺機。

我一直認為，只要謹慎小心一些，便能借諸多勢力之間的微妙的平衡做到遊刃有餘。

似乎事實也是如此，不論是徐家，還是郁總恆爺那邊，對我皆是保持著剋制，甚至表現出些許善意，我也從中撈到了一些好處，雖然不多，卻給我帶來了莫大的自信。

然而這不過都是假象，之所以會有這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其實並非由於自己長袖善舞，也不是我有多重要，是事實正好相反，正是因為我無足輕重，這些人才從未把我當回事。

徐家如此，郁總恆爺那邊也是一樣，說到底我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小卒子，容易掌控，隨時可以棄之，可笑的是我卻總以為自己能影響大局，卻不知一直在做着螳臂當車蚍蜉撼樹的蠢事。

我不知道現在看清一切是不是為時已晚，但我明白，深陷泥潭之時，要想脫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像胡老爺子所說的那樣，當我從徐寅手中拿到賬本那一刻起，不少人就已經想把我除之而後快了，徐家為了苟延殘喘，竟拉出我這個小人物來當擋箭牌，我要不去收點利息，好像說不過去。

在市局待了整整一早上，每人都做了一份筆錄，小九因為受傷的緣故，被安排到武警醫院接受治療。

這小子在雲端會所弄死兩個人，雖說是自衛，可終歸牽扯到人命，我本以為這是個大麻煩，沒想到中午BJ那邊傳來消息，雲端會所並沒有發生槍擊案，只是頂層滅火系統失靈造成的假警報。

警方的反應可謂迅速之極，只是這調查結果實在令人啼笑皆非，若真是火警問題，那也該是消防隊趕赴現場，為何事發之後首先趕到的是當地警方？

不過仔細一想，有這種結果也不算出人意料，當時在場的百十號人，又都是權貴富豪，這些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是可怕的，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雲端的那些腌臢事曝光，反正死的是兩個小角色，在各方壓力之下，這件事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被掩蓋下來。

而SZ這邊，沒有權利去插手BJ當地警方的事務，當然更沒有義務替那邊擦屁股，所以關於雲端會所的那幾份筆錄，估計還是會通過正常渠道交給BJ警方，只是多半會是石沉大海的結果。

吃過午飯之後，那位年輕的謝警官又來到會議室，給每人拍了一張照片，又匆匆離去，隨後我曾試圖離開，卻被門口守着的警察告知，暫時不允許離開市局。

直到午後三點左右，我見到了從BJ匆忙趕回的齊局。

老狐狸一回來就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其後又是一番長談。

從齊局口中我了解昨天事發后奚家的反應，與我猜測的一樣，那位奚老爺子震怒之下直接給政法委的某位書記以及BJ市局的領導打了電話，而後在那位分局趙局長的主持下，準備對我進行誘捕，好在電話中齊局有所暗示，我才沒一頭扎進這個陷阱。

因為在沒有提前打招呼的情況下，於兄弟單位的管轄區域內接連進行了兩場突擊抓捕行動，齊局當晚接到數通斥責電話，其中有SZ這邊市委領導的，也有BJ當地某位大員的，其後所有的行動被迫中止，老狐狸帶去的人也全都被請到了分局，當晚所抓的人也都一併移交給了當地警方。

可以說這次BJ之行，老狐狸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對此齊局倒是混不在意，跟我說起時也就隨口提了兩句，對於這樣一位嫉惡如仇的局長，平日裏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數，這種事對他來說或許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至於為何BJ警方遲遲沒有對我進行通緝，我也從老狐狸口中得到了答案，原本在那位奚家老爺子的強硬要求之下，BJ警方已經準備發出全城通緝，誰知老頭傷心過度，當晚就住進了301醫院，搶救了整整一夜才暫時脫離危險，如今還在ICU重症病房裏。

沒了這位老爺子坐鎮，警方那邊壓力便小了許多，而且警方內部對待此事也有分歧，最後在市裡某位領導的一通電話之後，這道通緝令便暫緩下來……

至於這其中是不是牽扯到某些政治層面的勾心鬥角，就不是我所能接觸和了解的了，老狐狸也是對此語焉不詳，看樣子應該是知道點什麼，只是對此他卻不願多說。

老狐狸也問了我昨晚事發經過，於是我揀重要的簡單說了一遍，反正有筆錄都有，想來忙完手頭的事之後他肯定會調閱相關卷宗重新了解一下的。

對於胡老爺子的建議，齊局倒是又不同的看法，說出去躲雖然是個辦法，但有些被動了，而且這種隱姓埋名的日子並非長久之計。

就算上面下決心把賬本上那些人全都抓了，按照胡老爺子的說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到時候隨便有個漏網之魚，可能最終都會把怒火傾瀉到我頭上，畢竟這份證據是我交上去的。

另外老狐狸還提醒我，徐子銘尚未歸案，這也正是我眼下最忌憚的事，以他和奚謹的關係，可想而知，這混蛋會如何瘋狂的報復，我若是一走了之，那與我有關的親人，朋友都可能成為他的目標……

齊局的話讓我猶豫起來，走或者不走似乎都不合適，見我遲遲無法做出決定，齊局又告訴我一件事，說有人要見我，就在樓上審訊室。

這種時候誰會找我？而且還是在審訊室，可不管我怎麼問，老狐狸都不說，離開齊局辦公室之後，我滿頭霧水的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