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任務重大
苗苗的淚水就要落下來了,為了掩飾自己的激動,她起身去了洗手間。王梓明獃獃地坐着,心情複雜。他不知道自己今晚的決定是否正確。他招手叫過服務生,和他說了些什麼,然後又掏出皮夾子,抽出兩張鈔票遞給了他。
王梓明看到從洗手間走回來的苗苗,再一次醉心於她的美麗。她長長的脖頸,橫看成嶺側成峰的胸部,挺直的脊背,潔白修長的大腿,絕對是酒吧里最引人注目的風景,她是今晚當之無愧的酒吧皇后了。
苗苗坐下來,臉上的表情已經平靜了許多。她微笑着說,梓明哥,你不會笑我失態吧,我可能真是喝多了。
王梓明趕緊說不會的,你要比我勇敢許多,我很欣賞你的性格。在你面前,我是個膽小鬼。
那我呢?是個多情鬼?苗苗笑了,唇紅齒白。她舉起酒杯說:來,膽小鬼,多情鬼敬你一杯!
這時酒吧里的音樂忽然停止了,傳出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各位親愛的來賓,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到baby酒吧。今晚是9號卡座苗繪小姐的生日,我代表酒吧的全體員工,祝她生日快樂!她的好朋友王梓明先生委託我們送花給她,讓我們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給他們,祝願他們天天開心!
生日快樂的旋律在酒吧里響了起來。一位漂亮的禮儀小姐手捧鮮花,來到了苗苗面前說:生日快樂!
苗苗顯然有些吃驚,她慢慢站起來,接過鮮花,閉上眼睛,陶醉地嗅着花香。
那是多麼唯美的一幕哦!在酒吧朦朧的光暈下,身着黑色裙裝的苗苗手捧鮮花,亭亭玉立,像一尊性感女神。她青春美麗的臉讓盛開的鮮花都失去了光彩。多年以後,王梓明每想到這一幕,都要感嘆、回味好久。
苗苗放下鮮花,長長的睫毛上又閃起了亮光。她向王梓明伸出手,把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然後伸出長長的雙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王梓明抱住苗苗柔軟而結實的腰,感受着她緊貼自己身上的那一雙溫暖而結實的胸,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醉生夢死。酒吧響起了掌聲,開始是零星的幾聲,最後響成了一片。
王梓明和苗苗從酒吧里出來,已經是深夜了,街道上冷冷清清。酒吧門口,不少出租車在排着隊趴活。王梓明對苗苗說,我送你回去,說著想揚手叫出租車,苗苗拉住了他說,我們走着回去。你不想讓今天晚點結束嗎?
就這樣,他們依偎着走在午夜的街頭,走過了好幾條街。苗苗腳步緩慢,她幾乎把整個身子都倒在了王梓明身上,還故意繞着道走,不願意走近路。到了她家樓下,苗苗嘟着嘴對王梓明說,你得把我送上樓,要不我會走錯門的。
苗苗輕輕打開樓門,又輕輕地關上,不讓走廊里的感應燈亮起來。門剛關上,她就轉身緊緊抱住了王梓明。她豐滿的身體在王梓明懷裏扭動着,差點讓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意志再次喪失。
苗苗趴在王梓明耳朵上,喘息着說,梓明哥,謝謝你給我的最難忘的生日。今晚你不要我,你會後悔的!
王梓明沒有回答,只是把她抱的更緊了,苗苗發出了一聲幸福的呻吟……
如果王梓明能預料到這以後在苗苗身上發生的事情,他今晚就沒必要反反覆復地做思想鬥爭了,他會毫不猶豫地要了她,不讓她留下一絲遺憾。但他錯過了,錯過了一個女孩花朵一般的心愿。
省城,碧海集團總部大樓。集團總經理蘇熔辦公室里,萬川分公司總經理周宏達正坐在沙發上,低眉順眼地挨訓。蘇總拍着桌子,大發雷霆,指頭快要點到周宏達頭上了:你們工作是怎麼做的,連兩個小小的釘子戶都拿不掉?8月底之前開工,可是你拍着胸脯給我保證的啊,你睜眼看看日曆,12月10號了!我說周總啊,萬川那邊,我是在展市長面前誇下海口的,你說說,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去見他!現在咱們集團正在搞“兩轉兩提”,可你們萬川的工作效率怎麼就偏偏提不高呢!是你這個總經理無能,還是你手下無能?你給我聽好了,我再給你10天時間,月底之前開不了工,你們萬川公司撤出這個項目,由集團總部直接接管!
蘇熔所說的陽光花園屬於棚戶區改造項目,是萬川市政府推出的一項民心工程,由副市長展宏圖親自擔任項目指揮長,碧海公司負責開發。由於補償標準過低,拆遷戶拒絕在補償協議上簽字,並採取堵路、上訪、圍攻市政府等形式進行抗議。周宏達生怕項目就此流產,前期的巨大投入打水漂,就使出了開放商慣用的下流手段,雇傭社會閑雜人員對拆遷戶進行威脅恐嚇,跟蹤、毆打、甚至向住戶院子裏放蛇等,逼迫拆遷戶在協議上簽字。在開發商的淫威下,大部分可憐的下崗工人被迫在協議上籤了字,到最後只剩下了兩家頑固的“釘子戶”,在屋子裏堆滿了煤氣罐,聲稱要和拆遷人員同歸於盡。
周宏達懷着一肚子鳥氣,回到萬川立即召開班子會,研究如何拔掉這兩個釘子戶。討論了半天,班子成員一致認為,必須求助於英勇無敵的城管隊員。這項任務交給了副總宋敬山,他和建委方面關係比較熟絡。於是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30多輛城管執法車載着100多名全副武裝的城管隊員,把釘子戶那孤伶伶的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牆外面,是轟鳴着的鏟車和推土機。城管們耀武揚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院內的兩家釘子戶老劉和老趙卻異常淡定,他們早已把幾隻大肚子煤氣罐搬到門口,溫柔地擰開了氣閥,側耳聆聽着那美妙的的噝噝聲,每人手裏把玩着一隻打火機,對那些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城管們視而不見。
城管們很無聊地從早上站到中午,連根煙都不敢抽,生怕點着了充滿煤氣味的空氣。有幾個隊員受不了了,開始嘔吐。釘子戶老劉坐累了,站起來伸個懶腰,他這個動作可了不得了,城管們呼啦啦往後退了幾十步,好幾個隊員被磚頭絆翻在地,其他人踩着身體就竄過去了,嘴裏喊着:跑啊,要爆炸了!惹得圍觀群眾一陣鬨笑。
周宏達在辦公室里聽了前線總指揮宋敬山的電話彙報,垂頭喪氣地說:都撤吧,別在那丟人現眼了。
於是再次召開班子會,繼續研究。這次有人出主意,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趁深夜把這兩家人拖出來,推土機跟上,一傢伙推平拉倒。周宏達說咱這是正規公司,能做那無法無天的事嗎?被好事的記者捅到網上的話,蘇總非把咱們活剝了不可。有人就說,這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最後決定冒險一試。
於是當天深夜,十幾個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藉助夜幕的掩護,輾轉騰挪,快速向釘子戶居住的小院靠近。和大家在電影上看到的一樣,有人拾起半截磚頭,拋到了院子裏。院子裏並沒傳出狼狗的叫聲。於是領頭的一招手,幾個人立即疊起了羅漢,一黑衣人麻利地翻過院牆,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裏,端着門軸打開了大門。端着門軸的意思是不讓門發出聲音。黑衣人一擁而入,首先破門進入老劉家。爆踹開木門后,手電筒一照,看到老劉打地鋪睡在地上,懷裏抱着煤氣罐,跟抱着自己的老婆一樣。驚醒后的老劉順手就打開了氣閥,右手摸出打火機就點火。第一下火機沒打着,第二下還沒打呢,抬頭一看人早都逃的無影無蹤了。有個跑的慢的還在院子裏帶着哭腔喊:你們跑那麼快乾嘛,等等我……
於是再次開會,再次研究。這次研究的結果是:這個事情由工程部負責,畢竟他們參與過前期調查工作。於是周宏達把劉文化叫來,給他下了死命令:月底前拔掉釘子戶,否則允許他辭職。劉文化回到辦公室,把副部長王梓明叫來,給他下了死命令:月底前拔掉釘子戶,否則允許他辭職。王梓明回到辦公室,叫來曹運動、陳東、苗苗,傳達了劉文化的死命令:月底前拔掉釘子戶,否則允許你們……想起他們並沒什麼職務,就通知他們下午2點半在拆遷現場集合,先把釘子戶的情況摸摸清楚再說。
下午2點半,王梓明和苗苗準時趕到暖瓶廠舊址,站在瓦礫堆上伸長脖子等曹運動和陳東。左等右等不來,一會接到曹運動的電話稱,丈母娘子宮肌瘤要做手術,來不了。剛掛電話,陳東打來電話稱,午飯後神經突然又開始衰弱了,頭暈眼花,渾身沒勁,要去醫院做個檢查,所以也來不了。
王梓明掛了電話,在心裏狠狠地問候了一番曹運動和陳東家的女眷。苗苗鄙夷地說,這倆老滑頭,關鍵時刻都開溜了。曹部長丈母娘起碼得有六七十了吧?哪有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去做子宮肌瘤的?
王梓明說,這個曹運動,動不動就詛咒他丈母娘,每次請假都拿丈母娘說事,他丈母娘老不死也讓他給詛咒死了。還有陳東,在單位下棋的時候思維敏捷的很,一遇到任務就神經衰弱,這神經衰弱算是成了他的擋箭牌了。
苗苗說,既然他們不來,咱也回去得了。王梓明說,任務在這放着呢,我是責任人,苗苗你肯定得支持我吧?
苗苗說,幸虧是你,要是換了別人,我也編個理由請假,就說痛經。
王梓明笑了下說:苗苗你可不能痛經,我心疼着呢。
這句話讓苗苗高興起來,臉上燦爛了不少,說,梓明哥,走吧,咱們去見識見識釘子戶長的啥樣,是不是三頭六臂。
王梓明和苗苗一起,踩着碎磚頭深一腳淺一腳向那兩家釘子戶走去。苗苗還是一身性感打扮,穿着細細高跟鞋,差點崴了腳,只好又挽住了王梓明的胳膊。倆人不像是去搞拆遷,倒像是談戀愛走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