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穿壽衣的老太太
我想到了關鍵處,頭髮一根根的豎起,別說頭髮了,連臉上的汗毛,都感覺豎得筆直。
不會吧……不會有事吧?
我咽了一大通口水,不敢扭頭去看趴在我肩膀上的黃馨。
“不會,不會,我是招陰人,那些邪祟都應該怕我,我是招陰人……我是招陰人。”我用着蹩腳的理由搪塞自己。
緊接着,我咬緊了牙關,緩緩轉頭。
一點點……一點點的轉頭。
一直到我徹底能夠看到黃馨左半邊臉的時候,我心裏鬆了一口氣,那臉,還是黃馨的,漂亮,皮膚緊緻,膚白貌美。
“媽的,可能是我被嚇唬太久了,出現幻覺了。”我甩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可能是我甩汗的幅度太大,黃馨醒了過來,她笑盈盈的望着我,說:你是不是再找什麼東西?
“可不是咋的,我找打火機呢。”我呼了一口濁氣。
黃馨忽然冷笑起來,說我找的不是打火機,她說我找的是一張臉。
說完,黃馨猛的轉過頭。
一瞬間,我看清楚了黃馨的整張臉。
我剛才瞅見黃馨的右邊臉,依然是她自己,但是她的左半邊臉,則是一個老太太的臉,皺紋密佈,活脫脫的一塊老樹皮。
就在剎那間,黃馨的右半邊臉竟然變了一幅樣子。
出現在我面前,已經不是黃馨了,而是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穿着壽衣的老太太,她暗沉着臉,咧着嘴,沖我笑着。
“我日你大爺。”
我的屁股像是裝了一個彈簧,猛的從椅子上面蹦躂了起來。
由於驚嚇過度,我順帶着把桌子都給帶倒了。
我一連退後了好幾步,啪嘰一聲,我摔倒在了牆角下。
“你別給我過來啊。”我沖那穿着壽衣的老太太喊着,甚至我感覺喊話的聲音完全變了模樣,沙啞得很,同時我心裏升騰起了一個念頭--這房間裏的人,沒一個好人。
成妍是被狐仙上身,黃馨是被老太太鬼魂上身的。
黃馨找我這個招陰人過來,莫非就是乾死我?
我甚至都在想,到底是哪個缺德的王八蛋,打算害我一筆。
現在門外有顯靈狐仙,內有顯靈鬼魂,我特么往哪兒逃啊,咋辦?我心亂如麻。
“媽了個逼的,媽了個比的,你給我滾遠點。”我罵人的聲音,越來越大。
那漂浮着的老太太就杵在原地,看着我……慈祥的笑着。
對,就是慈祥的笑着。
我發現……這個老太太,雖然把我嚇唬得跟落水狗一樣,可是她似乎沒有加害我的意思。
不然就我剛才恐嚇過度的狀態,是最容易被鬼上身的。
我開始理清思緒,不停的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
關鍵時刻,臨危不亂,才是我做招陰人這麼多年,都全身而退的不二法門。
我一邊盯着那杵在原地慈祥笑、穿着壽衣的老太太,一邊琢磨着:要說黃馨是打算害我的,其實根本沒必要吧,我這個人真沒得罪過什麼人,而且說句老實話,我也經常幫助一些無依無靠的鬼魂和陰祟,並不是完全和陰祟是處於對立面。
我和作惡的陰祟才是階級敵人呢。
再說了,我也沒燒你狐仙,沒吃你狐仙肉,我哪兒招你們惹你們了?
想想我覺得黃馨也在害我這種說法不成立。
既然不成立,那黃馨又如何變成了一個穿着壽衣的老太太呢?
想到這兒,我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念頭“狐仙勾魂”。
對了,狐仙勾魂,狐仙勾魂,一定是這個樣子。
曾經我和東北養狐人,號稱“東北狐王”的獨龍聊過,他告訴我,狐狸天生能夠勾魂,這是狐狸的天賦。
他曾經遇到過自己養的狐狸勾魂。
那是一個凄冷的冬天,獨龍傍晚的時候忘記給狐狸餵食,大半夜的時候才想起來,端着食盆去了狐圈,在狐圈門口,他見到了一個風騷的女人,那女人騷得不行,是附近有名的美人。
美人主動勾引獨龍,獨龍是少數民族鄂倫春族的。
鄂倫春人對“男女之事”比漢人要開放一些,當天晚上,他和那美人在狐圈門口“鼓搗”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時候,他出門辦事,路過那美人家裏,想跟那美人再尋一番雲雨,進了人家院子,發現美人家正在辦喪事,而擺在靈堂上的,就是那美人。
原來,那美人早在昨天中午就因為車禍死了。
昨天晚上和燭龍大幹一場的,不過美人的鬼魂。
事後,燭龍總結--可能是那狐狸怨恨他沒給吃食,所以勾來了遊盪着的美人陰魂,和他玩了半夜,報復他。
人和鬼辦事,多少都要被鬼吸走一些陽氣,燭龍當時因為這事,一個多月都感覺精神萎靡不振呢,從此以後,他都不敢忘記給圈養的狐狸餵食。
我現在想起了“狐仙勾魂”,也算明白這老太太怎麼來的了,想來是門口的狐仙,專門勾了個過路的遊魂,來嚇唬我呢。
卧槽!
想通了這點,我畢恭畢敬的跟老太太鬼魂說:老太太,陽間有康莊道,陰間有黃泉路,您老還是哪兒來的,去哪兒吧。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慈祥的笑了笑,轉身就走。
才走了兩三步,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黃馨,則站的筆直筆直的,接着又突然癱倒在地上。
我慌忙把黃馨扶上了床,至於外面的成妍,我反正是不敢出去了。
誰知道她還得整點什麼么蛾子呢。
我給黃馨蓋好了被子,我就蜷縮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我想,我知道明天去找什麼“陰人”來治上了成妍身的狐仙了。
……
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上三竿的時候,我也沒躺在地板上,是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面睡覺。
黃馨和成妍正坐在桌子上吃早餐。
她們旁邊還放了一碗豆漿和兩根油條。
見我醒了,黃馨沖桌子上努了努嘴,讓我去吃油條。
正好我肚子也餓了,湊過去胡吃海塞起來。
黃馨問我有辦法幫助成妍沒。
我說當然有了,找哪個“陰人”過來平事我都想好了,待會就得帶成妍去黑龍江的齊齊哈爾。
“我也要去。”黃馨要跟我一起去。
可能成妍現在知道她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困惑了,所以表現得很低迷,沒有說話。
我看了成妍一眼,又瞪了黃馨一眼,說你去添什麼亂啊?我帶成妍是有事。
“我必須去,她這個樣子,我不擔心。”黃馨很堅持。
好吧,你非要跟着去,那就去吧。
我吃完飯,跟黃馨說:你去訂三張去齊齊哈爾的火車票。
“為什麼不訂飛機票?”黃馨問。
我們這兒離齊齊哈爾確實很有點遠,火車大概需要八九個小時吧,飛機就快了,上午飛的,下午就能到。
我白了黃馨一眼:飛機上要是成妍出點什麼么蛾子,那整架飛機都下不了地,唯獨坐火車,咱們三個人包一個軟卧的包廂,三個人買四張連票就行,出了事,咱們就下車。
“行!”黃馨應了下來,掏出手機開始訂票。
我背着包出門了。
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黃馨要拉我去門口餐廳吃飯。
我說來不及了,咱們晚上要到齊齊哈爾,明天早上就能夠見到我要找“陰人”,吃飯,到火車上面買盒飯吃吧。
“好吧。”
黃馨和成妍要跟着我一塊出門。
“等等!”我喊住了成妍,讓她等等我。
說完,我從包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項鏈。
說是項鏈,其實就是一根黑色的繩子,兩邊各有一粒紅色天珠,墜着一隻古銅色的降魔杵。
我拿出鏈子要給成妍掛上。
成妍不樂意,說著鏈子太丑了。
我跟她說著鏈子叫陰陽冕,降魔杵為陽,天珠為陰,掛在脖子上,可以幫助她鎮壓三天的狐仙陰魂。
聽說能鎮壓身上的陰靈,她才勉強帶上。
帶上的那一刻,成妍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隻狐狸臉影子。
影子轉瞬即逝。
成妍說帶上之後,明顯感覺體內沒有那麼燥熱了,有一種陰涼的感覺。
我笑笑,說著陰陽冕是在咱們城裏一位神婆那裏求來的,給她們便宜算,只要五千!
“五千?”成妍睜大了眼睛。
“五千怎麼了?這些東西都很貴的。”接着我又把賬算了一下:給你請陰人,陰人五萬,我兩萬,這條鏈子五千,一共是七萬五,至於其他的費用,咱們到時候再算。
成妍差點沒暈過去。
倒是黃馨大方,她說只要我事情辦好了,錢不是問題。
我心裏清楚--黃馨不是普通人,就沖她的人皮吊墜和青銅馬,我感覺這姑娘不差錢,至於為什麼一個不差錢的姑娘會來當嫩模?這個……不管我的事情,我也不會去想。
接着,我帶着悶悶不樂的成妍和黃馨出了門。
可能黃馨沒有跟成妍講她的情況到底的多嚴重,出小區的路上,她一直不太高興。
事實上,我要價真的是業界良心了,昨天那陣勢,簡直折壽,我才要你兩萬塊錢,多嗎?
多少錢能和自己的命相提並論啊。
在我們三人快要出小區的時候,我看到小區的一條巷子裏有人設靈堂。
黃馨直說晦氣,怎麼大中午的出門,撞見靈堂了呢。
“晦氣什麼,生老病死,人之常態,別往心裏去。”我安慰了黃馨,不經意間瞄了靈堂一眼,頓時,我僵住了。
我看見靈堂前,掛着死人的照片。
那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