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屠城之魘
坦白講,做術師要學的東西太多。然而並沒有一個是要到甚至想過是要學怎麼樣對付一個發瘋的柏奚精魄。聽上去有點諷刺,但若是有術師連自己的柏奚都無法控制,那別說降妖除魔了,就連活命都難。
“雛兒,楚鉞,鬼知,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用顧忌我的性命。”師傅以將一個夜晚的濃露做成一個氤氳沸騰球體,這是師傅的結界之大成,他很是坦然淡定,彷彿這才是那玩世不恭,瘋瘋癲癲外表下真正的他,“我力求保住每一道結界,你們安心的呆在裏面,只要保護住小萸的木偶身體就可以了。我一定可以撐到進入最後一道結界,不破壞它們。”
我當然明白,師傅保護的不是結界,而是十江師兄。
“師傅……”
“姬雛兒!”我師傅陳半瞎忽然呵斥我,“別這麼哭哭啼啼的,做一個術師最不應該的就是感情用事。一會兒進入結界,你必須果斷,不然就是害了我們所有人,懂嗎?”
我聽后沉了沉氣,強壓下情緒,堅定了心神,只道,“是!”
“嗯。”師傅點點頭,毫不留戀,率先走在前面,進了結界,“走!”
所有人跟在後面進去了,我抱着小萸的身體,是因為她說到底也做過我的柏奚,對她這具殘廢的木偶身體有一定的了解,屆時小萸的精魄若是被吸回來,還要由我來控制。鬼知與我背對背站着,一邊相互掩護,一邊是為了當冰漪的身體離開小萸的柏奚木偶身體之後,由鬼知第一時間接手保護,因為那時她的身體被靈魂吸回來,一時還難以契合,必須由同樣是鬼的鬼知來施以靈力。而楚鉞,則跟在我師傅身旁,當師傅力竭之時,他會將靈力傳給師傅,以確保着場穿越結界的爭戰可以走到最後一刻。
第一道和第二道已被師傅和鬼知破了,我們面臨第三打結界屏障之時心提到嗓子眼,卻偏偏並沒有太多的兇險。
“師傅,你教給我的第三個符咒是尋蹤符,就像那隻小鳥和靈蛾一樣,這樣的符咒為根源做結界,應該起不到太多的殺傷作用吧?”再通往第四道結界之時,我還是鬆了口氣,問師傅。
“不錯。”我師傅陳半瞎說,沉吟了片刻,“雛兒,若是只給你這十道符的能力,你會選擇怎樣排兵佈陣呢?”
“我?”我挑眉,思忖着道,“大概會最外面的一道設成迷魂陣,因為若是能讓對手敵人第一開始就被障了眼,大挫對方的信心,那就算第一步已經勝了,所以我用移魂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會令人恐懼,也無可奈何。”
“嗯,接着呢?”師傅點了點頭。
“而若是對方費勁周折破了第一道屏障,那第二道就不能趁着他們還有餘力之時使對方太容易就突破。加上對方可能是有極大的靈力的人,那麼壓制靈力的符是上上之選,所以我用降鬼符。更何況,若是以第一道屏障對方乾脆輕輕鬆鬆就破了,那第二道也可以設想到對方非等閑之輩,用術師最拿手的,也可試探出對方究竟是人是鬼。”
“嗯,第三道呢?”
“第三道……”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祥和,目前我們眼前,皆是一片青山翠綠,在這裏幾乎不可辨是黑夜還是白晝,是一片虛幻之中,“師傅,你在考我么?”
“算是吧。”師傅說,“你若答得上來,或許這一路,由你來也可以。”
“師傅?”
“你接著說。”我師傅陳半瞎並不給我太多問的機會,只叫我回答問題。
“第三道,我會用隱身符。”我說,“因為一二道一般都可抵擋住許多人,而第三道和第四道一定是相互連接的,所以這兩道,會有隱形符……咦?”
我剛剛講完,周遭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改變。所有的青山疊翠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焰般的迷魂幻境,即便是不用靈力,單肉眼看上去就是一片火焰,然而卻燒得很有規律的樣子,很明顯就像電影裏廉價的特效,只是一時障眼了那些恐懼的人,使人知難而退。
“你說的隱形符和障眼符來了。”師傅冷哼一聲,“不愧是我的徒弟。”
“師傅?”我感覺這一天我一直在重複這一句疑惑,然而得不到任何答案,“師傅,我們什麼都不做,只單純地過去么?”
“當然了,這一道若是被摧毀了,你師兄的靈力就會少四成。”我師傅陳半瞎淡淡地說,彷彿不破結界是他的原則,不容置疑,“好了,大家都把眼閉上,不要被迷惑了,不然一會兒你們會覺得很熱,越來越熱,甚至感到有火燒在身上,你們會受不了。”
我並沒有自信,於是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
耳畔響起的是柴火被燃燒的聲音,像是電影裏面看到的屠城之象,一片火海,四處焦屍,彷彿都只剩黑色的框架了。只是這一切都只存在於我的記憶中,並沒有親身經歷過。當我聽到這一切的時候,我所擔心的是……
“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沒有走……我已經回來了,我相信也還沒晚……”
“楚鉞!”一下睜開眼,抱着小萸的身體走到他身旁,“楚鉞,閉上眼睛,不要想那些,這不是在敵人在屠城,這只是符咒的障眼法!楚鉞!楚鉞你聽到了沒有楚鉞?”
“你在幹什麼,快回去你的位置,別讓鬼知的背後受敵!”我師傅陳半瞎開始撕吼,“回去,快給我回去!”
“我……”我知道這事態嚴重了,但我無法做到視楚鉞的痛苦而不顧,“師傅,楚鉞被魘住了,他若是醒不過來,我還要喚醒他。”
“你答應過我什麼?”我師傅陳半瞎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問我的使命,“你不用管他,他沒你想像的馬上脆弱,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可這是他早晚都要面對的,現在克服了,之後他回到楚國遺址,才可以妥善完全自己最後的使命,知道嗎!”
我看着師傅,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捂着耳朵,痛苦不堪的楚鉞。這一時,我都感到身上熱了起來,“師傅……我熱……”
“快回去,眼睛閉上,耳朵也堵上。”師傅一臉肅穆,但聲音是溫柔的,“快去!”
我回去了,但耳畔一直響起的不再是火焰燃燒的聲音,而是楚鉞痛苦的囈語和師傅的撕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