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番外31 直面
確定喬衿沒事之後，賀家人暫時先回了綠景山的賀宅，老太太忍不住對老爺子抱怨了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說？要是搞黃了結婚的事情，我看你怎麼交代？”
老爺子就一路抿着唇不說話，雖然今天他做的確實衝動了點，可有些事情現在說清楚總比以後再剪不斷理還亂的好。
“你一個女人家懂什麼！”老爺子氣呼呼地哼了句，拄着拐杖去書房了。
與此同時，醫院裏喬衿聽完賀立峰說的話之後，臉色愈發蒼白：“我天生宮寒，不能生孩子？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賀立峰猶豫了片刻，這才如實開口：“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去江北看阮琴嗎？”
“她告訴你的？”
賀立峰點頭：“三年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找人調查過你，那天就是和我說這事。”
喬衿扯了下唇，諷刺明顯：“她還真是不遺餘力地想把我從你身邊弄走。”
賀立峰急忙握緊她的手：“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要混為一談好不好？”
喬衿一點一點將手抽了出來，抬眼看了下輸液瓶里的余量，淡淡道：“那你也覺得這事是我故意在瞞着你嗎？”
真是可笑！她自己的身體她不知道阮琴倒是比她清楚。就算是有體檢，那第一個拿到資料的不應該是她嗎？可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
她和賀立峰三年前的時候在一起沒鬧出人命是因為一來在一起的時間就不算長，再來那個時候措施做得很好。彼時雙方都不成熟，她又還沒畢業，當然不能有一點不注意。
所以，這也成為阮琴說她不能有孩子的有力證據之一么？
賀立峰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隨即腦中一震，忙道：“我怎麼會這麼想呢？那天在江北的時候爺爺提到孩子的事情我不就和你說了嗎？我根本不在乎孩子的事情！”
“那夏彎彎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喬衿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寸步不讓，“為什麼你爺爺說要把她的孩子接回來養？她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賀立峰怔住，眼睛越眯越緊：“喬衿，你什麼意思？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我？”
喬衿沒說話。
賀立峰慢慢站起身，嘴角輕輕扯了下：“我還以為你會信我的，我說過和她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嗎？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了孩子，但是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特么能不能別什麼壞事都往我頭上扣啊！我說了，我跟你在一起之後沒有過別人就是沒有過，你憑什麼不信？！”
不是她不信，是因為賀立峰有前科。當初那些照片總是實打實的吧？
她沒有舊事重提，不是因為忘記了，更不是因為不在意，很大程度其實是因為不想去面對而已。總覺得不提就能過去，終有一天會徹底忘個乾淨。
可到最後，這件事逃避不掉，她和賀立峰還是要直面。
喬衿知道，自己的態度可能有點傷人，可轉念想到賀老爺子說的找什麼代孕、替別人養孩子，她又覺得自己怎麼做都不為過。
賀立峰被她氣走之後，喬衿一個人靜靜坐在床上，好半天，扭頭看着窗外那棵梧桐。
金黃漸退，深秋已至。
小護士過來替她拔了針頭之後，喬衿掀了被子就想下床。
“哎，你還沒好呢！最好在床上多休息幾天，不能隨便下來的。”
喬衿道：“我沒事。就是換個衣服然後出去走走。”
小護士見她面色不像剛剛送來時那麼蒼白，便點點頭：“那要是有事過來找我們就行了。”
喬衿不相信自己身體真的有問題，換好衣服之後，她打了個電話給南璟。這裏是南安醫院，南璟辦事畢竟方便一點，不一會兒，婦產科那邊的例行檢查就已經安排好了。
為了保險，在西醫這邊檢查完之後，喬衿又去了一趟中醫室。
老中醫今年六十，家裏是祖傳中醫，本人從事這一行已經將近四十年，絕對夠權威。
替喬衿把完脈之後，老中醫微微蹙眉：“確實少了點血氣，但平時多注意保養，多吃點補血的事物，注意保暖，忌寒涼辛辣就行了。懷孩子不會受影響，自己心態擺好，連葯都不用吃。”
和西醫那邊的檢查沒有多少出入，喬衿攥緊了手裏的報告，不知道該欣喜還是該氣怒，只是唇瓣抿了又抿，一張臉綳得極緊。
阮琴入獄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了，如果夏彎彎說的都是實話的話，那些所謂她的體檢資料自然不可能是她回來后才偽造的。
那也就是說三年前的時候阮琴就偽造好了這些東西，一旦賀立峰堅持要娶她，她就會把這個交給老爺子。三年前那會兒的情況比現在更差，賀老爺子看到了那份作為體檢報告，大概問都不會問一句，直接就下死命令絕對不會同意他們結婚吧？
只可惜，她當初及時抽身離開，這些東西沒能派上用場。現在再拿出來的時候，形勢有所變，威力早已大不如前。
看在賀立峰的面子上，喬衿已經不準備計較阮琴過去的事情了。就算以後她出來，大家最多也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可阮琴即便不在眼前還是要咬着她不放，她心裏是真的生氣！
這次，不能就這麼過去。
喬衿攥着檢查報告回病房，一路上臉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再看到賀立峰的時候，他臉色很不好看，大力抓住她的手吼道：“你去哪了？”
喬衿試圖掙開未果，便冷眼睇着他：“關你什麼事？”
“小姐，剛剛你男朋友給你買了早餐回來發現你不見了，急得到處找你呢！”
喬衿一愣，目光往下看去，這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拿着一個精緻的包裝袋，是她最喜歡的過路人飯糰，還有粥品和豆腐腦，都是她喜歡吃的。
垂了垂眸，怒氣消了大半：“先進去再說吧！”
她還以為他和以前一樣，一生氣就又走了呢！沒想到還記得她剛剛醒來沒吃早餐……
進來后，喬衿轉身將門關上，然後將剛剛拿到的檢查報告遞給了他，賀立峰朝她遞了個不解的眼神，將手裏吃食塞到她懷裏，這才低頭仔細看了起來。
身體指標一切正常——
賀立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份報告是你的？”
“你以為呢？”喬衿冷笑，“這是我剛剛去檢查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賀立峰大步上前，“我只是，我只是……”
支吾了半天，他用力咬着牙恨聲道：“阮琴！”
那份說喬衿宮寒不孕的資料是從她手裏流出來的，作假的人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
“我想去見見她。”喬衿道。
“去見她做什麼？”賀立峰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這個人。
喬衿沒回應，有些人即便不想見，可是關係千絲萬縷斬不斷。既然斬不斷，那就去見好了。
如果阮琴以為她還是三年前那個被人說幾句就只會哭的小姑娘她就錯了，今時今日的她，就算沒有賀立峰，也依然能過的很好。
她和賀立峰之間，是他離不開她。
這個道理，應該明明白白地讓阮琴知道。
再見到阮琴的時候，一絲錯愕從喬衿臉上劃過。
眼前這個鬢髮斑白、衰老極快的女人真的一點都看不出當初那個高高在上貴婦人的影子了。
阮琴見到她依然沒有好臉色：“你來做什麼？”
說是兒子兒媳來探望，她還以為是殷尋和周瀟來了呢！要知道是喬衿，她絕對不會見的！
“立峰沒來？”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來礙眼了！
喬衿彎唇一笑：“他沒來。我來，其實也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說。”
阮琴不慎耐煩：“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
“自然有！比如那份體檢報告，連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一份體檢報告，居然在你手裏，這不是很可笑嗎？阮琴，其實我很不明白。如果說你嫌貧愛富的話，那夏彎彎比我的情況可差得多，而且她家裏現在幾乎都沒什麼人了，我再不濟，和立峰的親堂妹西西姐也是密友，我們家現在不算大富，好歹在茗江市也能站得穩腳跟了。可你為什麼對我們的態度截然不同呢？”
鼻間噴出兩股熱氣，阮琴冷嗤一聲，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喬衿並不生氣：“那我替你說吧！其實你一開始或許是真的看不上我們家，但到了後來純屬就是誰都行，只有我不行了對嗎？換句話說，你想要的兒媳婦，必須要乖乖聽你的話，而賀立峰也不能太喜歡對方。你要的是絕對的權威，你希望你兒子最在乎的那個人永遠是你對嗎？”
阮琴面色稍變，瞪着她的眼神極其不善。
“說句實話，我真的感覺不到你對立峰有一點點的愛。不然絕對不會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想法。你想我們分開，這件事大約是不能如願了。不過也許可以，但那一天絕對不是你們賀家不要我，而是我不要賀立峰。”
喬衿起身，眼神冷而居高臨下，丟下最後一句話：“不管我們最後在不在一起，但我可以確定。你阮琴這輩子，不配擁有任何人的愛。或許是我，或許是別的女人，有一天賀立峰有了孩子，你永遠都不會聽到他們叫你一聲‘奶奶’，因為你不配！”
說完，轉身就走。
阮琴怔了一瞬，隨即站起身，腳下鐐銬扯得嘩啦作響：“喬衿，你給我回來！你憑什麼那麼說？”
大口喘着粗氣，身體卻越來越冷。阮琴漸漸知道，喬衿說的都是真的。別的不說，現在就連殷尋來看她的次數都越來越少了，周瀟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真的討人嫌。
甚至這些日子，她都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盼着出獄的倒計時了。
她害怕，出去后其實還不如待在這裏……
阮琴的歇斯底里被喬衿拋在腦後沒有理會，見過一面之後，她心情舒暢了很多。
阮琴落到現在這份上，已經沒有任何落井下石的必要了，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賀立峰就等在外面，一看到喬衿出來，立馬上前試圖拉她的手。
喬衿身子一側，面有不悅：“這事還沒過去。夏彎彎孩子的事情如果不說清楚，咱們倆乾脆就這麼分了吧！還有，說實話，我對你家裏人有點失望……”
“你不是要證明孩子的事情嗎？我現在帶你去。”
現在？
喬衿一臉不解地看着他，趁着這當機，賀立峰拉住她，大步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