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對峙
秦深抽完三支煙,算着警方出動的速度也該差不多了,正打算下車,突然從後視鏡里看見一輛黑色越野車。
錢越以為停在前面的黑車就是綁匪,忙停了車,拎着一個密碼箱,急匆匆地下了車,砰砰砰地砸秦深的車窗玻璃。
秦深搖下車窗,看見是錢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你怎麼來了?”
“你也來了?”錢越同時問出聲。
“上來說。”
錢越哪兒還有心情跟秦深多廢話?急火火地說:“多多和小夕被綁了,對方要一百萬,你來了怎麼不去贖人,反而坐在車裏抽煙?”
這個二傻子!
秦深好氣又好笑,沉着臉低斥:“你站在這兒,是等着挨槍子兒嗎?”
錢越這才拉開車門坐進來,秦深鎖死了車門,問道:“說說你接到的情況。”
錢越把今早接到電話,說是錢多多跟木夕被綁票,要一百萬贖金,敢報警就撕票的事情一股腦兒告訴錢越,末了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本來我還不確定是誰做的,現在看來,絕對是江寒越那孫子。”秦深嘆了口氣,“這人吶,明明有活路,卻偏偏喜歡自己作死,真是沒辦法。”
“江寒越?”錢越吃了一驚,“是他抓了多多跟小夕?”
“錢越,你不該來的。”秦深笑了,“這他媽明擺着是想弄死我,找你背鍋呢。我秦深要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半個中國都得轟動,江寒越再怎麼牛.逼,也不敢跟秦氏正面對抗,他不找個背鍋的,還真不敢下手呢。”
錢越懵了懵,他知道江寒越利用他,可沒想過他能做得這麼絕。
“等會兒我下車,你開着我的車逃出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停,也別管任何人。這車是防彈防爆的,他們動不了你。”秦深又點了一支煙,木夕管得嚴,不讓他抽,現在生死關頭,他正好趁機放縱一把。
“那你呢?”錢越沒想到秦深會把活命的機會留給他。
“你逃出去,哪怕我跟木木死了,還有個說出真相,替我們報仇的。你要是留下,那咱們都得死個不明不白了。”秦深苦澀地笑了笑,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多大指望了。
他相信警察快要到了,但他更相信,只要錢越一露面,要不了多大會兒,江寒越就會動手。他不能拋下老婆不管,哪怕是死,他也要跟木夕死在一起,現在只希望錢越能夠逃出去,將真相還原,替他們報仇。
木夕被江寒越從車裏抓了出來,提到水泥廠頂樓,站在窗口往下看。
“錢越上了秦深的車,你說這倆人會不會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用我動手,他倆自己就先打起來了?”
木夕已經沒眼看了,這倆二百五,二到一塊兒了!
“江寒越,你說秦深這腦子這麼不好使,會不會遺傳給我倆孩子啊?這倆孩子現在瞧着挺機靈,可別隨了他爸,要不我哭都沒地兒哭啊!”木夕心裏火急火燎,嘴上卻拉着江寒越東扯葫蘆西扯瓢。
其實她已經絕望了,她站在六樓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然而放眼望去,一台車都沒有。江寒越想收拾了倆手無寸鐵的人,連一分鐘都不需要。
江寒越欣賞着木夕的外強中乾,他並不急着要秦深跟錢越的命,五公里以內,每隔一公里都有他派出去的人把守,警方到了哪兒,他隨時都能知道。他只要提前三分鐘動手,就足夠弄死秦深跟錢越,然後帶着他的人成功撤退。
他不僅是要秦深的命,他還要江恆濤的一切,而這一切的關鍵在於木夕。只有成為木夕的丈夫,江恆濤的女婿,才能避免江恆濤的打擊報復。而木夕偏偏是個高傲的女人,他必須先挫挫她的銳氣,讓她打從心底里認輸、臣服。
車裏,錢越有些猶豫,雖說他跟秦深有過節,但那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秦深要把唯一的生機讓給他,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了想,錢越嘆了口氣:“我留下,你走吧。”沒等秦深開口,錢越接道,“小夕的第一個孩子,是因為我才沒有的,我欠她一條命,現在還給她。”
留下來的人必死無疑,他已經死了兒子,死了老婆,也不在乎多死一個了。
秦深不想死,可他怕萬一他走了,江寒越惱羞成怒,會拿木夕開刀;更怕萬一錢越死了,木夕被救出來,她會念着他一輩子。
“廢話呢么多!還是男人么?磨嘰!我老婆用得着你救?”秦深翻了個白眼,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走。
錢越想攔,已經晚了,眼看着秦深進了水泥廠,他只能咬了咬牙,換到駕駛位上,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救人是肯定沒指望了,那就只能替他們收屍報仇了!
江寒越看到秦深下車,唇角不自覺地揚起篤定的笑意,可看到車子打了個轉,飛馳而去,他的臉色頓時變了,忙拿起對講機下命令:“動手!”
底下頓時響起突突突突的聲音,槍口冒着火光,狠狠地往保時捷上射去。但那車是定製版,材料防彈防爆,速度又快,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江寒越氣急敗壞,下令前面放哨的攔截,後面拿槍的追趕。
木夕“撲哧”一聲笑了:“哎,江寒越,你不是挺牛逼么?怎麼也有失算的時候?”
江寒越狠狠瞪她一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也不知道在哪兒摸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手裏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low不low哇?什麼年代了都?還玩刀架脖子這一套?別告訴我你這刀刃上有見血封喉的毒藥哈。”木夕笑得花枝亂顫,除非江寒越不想活了,要不然他絕對不敢要她的命。
江寒越狠狠地瞪她,木夕卻完全不在乎,還得瑟地轉了轉脖子:“你捅哇!你有種就給我捅哇!”
江寒越差點沒氣得原地爆炸,這死女人是有多心大?還是有多鄙視她?要不是需要她來坐穩那個位置,他早就一刀子送她回老家了!
秦深一上樓,看到的就算木夕被刀架脖子的畫面,他差點沒當場嚇得魂飛魄散,深呼吸好幾口,才能剋制住讓自己不發抖。
“江寒越,果然是你。”
江寒越見秦深一個人上來,挑眉笑了:“我還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讓錢越逃走,你一個人留下。”
那倆有着殺父殺母殺子奪妻之仇的人,居然沒拼個你死我活,簡直是奇迹。
“江寒越,你說你又不敢真捅我,還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你累不累啊?”木夕抬手捏住刀刃,往邊上挪了挪。
“老實點!”江寒越臉一沉,抓住木夕的手猛的一緊。
木夕痛得倒抽一口涼氣:“好好好,我老實,我老實。”又悶悶地吐槽,“有本事你找我男人去啊!拿把刀威脅女人,算什麼本事?大寫加粗的鄙視!”說著還豎了個中指,以口型罵了聲“草泥馬”。
秦深被她不怕死的樣兒逗樂了:“江寒越,你的背鍋俠已經跑了,特警也已經來了,是要放了我老婆,橋歸橋,路歸路,還是要同歸於盡,你自個兒選吧。”
江寒越下意識皺了皺眉,今天是死是活,全看錢越,能抓住錢越,他就能全身而退,如果讓錢越跑了,那最好的結果是同歸於盡,最壞的結果是他死無葬身之地,而木夕跟秦深兩口子依然高高在上。
“我反正有兒有女,後繼有人,就算跟我老婆死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秦深鄙夷地上下掃一眼江寒越,“可你要是掛了,那可真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這話簡直就是戳人傷疤,江寒越沒爹沒媽,沒兒沒女,江恆濤雖然收養他,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來對待培養,可畢竟沒給過他多麼溫馨的親情,他沒少羨慕別人家庭幸福美滿。
秦深緩步往前走,邊走邊說:“大家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幹嘛搞得那麼緊張?把我媳婦放了,別嚇着她。”
江寒越怎麼可能放了木夕,擰着眉頭將匕首往木夕脖子裏靠近了些,一言不發地看着秦深。
秦深頓時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心裏也在打鼓,看這情形,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了,他只希望能夠留住兩口子的命。
“江寒越,不如我們打個商量?”木夕齜牙咧嘴地往下翻眼,瞪着閃亮的刀尖,“你看,你這一刀下去,咱們幾個都得掛,倒不如各退一步,既往不咎,多好!”
這絕對是假話,江寒越要是答應,他就是二傻子。
木夕說:“我是不想死啦,但如果你真的活不了了,我猜你肯定會拉我墊背。要不這樣,歐洲那邊我們既然已經吃下去了,那是肯定不能吐出來的,其餘部分你自己去搞定。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麼樣?”
如果在今天之前,秦深提出這條件,江寒越興許不會鋌而走險,但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收手的機會了。
“四爺!四爺!”
對講機突然傳來聲音,三個人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