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溯和預言
拉普拉斯舉起手臂，念了幾句咒文，藍光閃過，一幅栩栩如生的命運主星圖景出現在了房間內。
“環繞命運主星的那些線條被稱為命運軌跡，是其中，明亮的部分代表已經發生過的命運，是命運主星運行流下的痕迹，即是歷史，是可確定的部分。”
拉普拉斯指着命運主星模型，給君士坦丁講述着關於占星術的基礎知識。
拉普拉斯道，“而那些通往命運迷霧的暗淡線條，代表未來的種種可能，是不確定的部分。”
“兩種命運軌跡的不同性質為占星術的研究奠定了基石，在這兩種性質上，星見塔的前輩們探索出了占星術的兩大發展方向，也是占星術的兩大流派，一是回溯，二是預言。”
君士坦丁不是那種只知道死板記憶知識的學生，聽完拉普拉斯的一番論述后，他沉思了一會，“大師，所謂的回溯，是不是指占星術士能從命運軌跡中觀測出過往的歷史，而預言，指的就是占星術士藉助命運軌跡推算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拉普拉斯讚許地點了點頭，“你的理解非常到位，事實正是如此。”
“在占星術中，‘回溯’和‘預言’這兩大過程統稱為觀測。”
“一次觀測獲得的信息片段被稱為觀測值或者觀測密度，這個值可以用數字或魔法符號來表示，乘以觀測時間的範圍，即觀測者本人所處的時間節點和觀測事實的時間節點之間的距離，最後得出的結果為觀測總量。”
“這三個值就構成了現代占星術的第一法則：觀測總量公式。”
拉普拉斯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勾勒着，三個充滿玄奧意味的深藍色符號出現在君士坦丁眼中，組成了一個最簡潔的方程式，散發著神秘的光輝。
三枚魔法符號出現的瞬間，君士坦丁覺得，似乎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開啟。
“天賦越是強大的占星者，其所能觀測的時間長度越廣，觀測密度越高，相應的，根據剛才所講的公式，他們的觀測總量也越大，這很好理解。”
君士坦丁點了點頭。
“舉一個最最簡單的例子。”拉普拉斯伸手，一枚小火球出現在他的指尖。
“這枚火球是我用咒文召喚出來的，現在，我要知道它形成所花費的時間，當我使用占星術對過去進行回溯時，火球從起始到形成這一景象立刻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假如我將這一圖景的觀測密度定義為一，再根據命運軌跡，我可以得到的信息是，它起始時的觀測總量和結束時的觀測總量分別為零點零九和零點零七五，那麼，從火元素匯聚到火球完全成型，一共花費了多少時間？還有，假設你剛才沒有直接觀察過我的施法，請你判斷一下，我是否有使用超魔技巧？”
君士坦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根據公式可以推知，觀測現象發生的時間長短等價於觀測總量起始值和最終值的差，所以，這枚火球的施法時間是零點零一五秒，比吟誦火球術標準咒文所花費的時間要短將近一百倍，可以肯定，您剛才必定使用了魔法瞬發。”
“你看，這就是占星術的魅力所在。”拉普拉斯眨了眨眼睛。“利用命運軌跡觀測過去，從得到的數據出發，提煉出我們想要的信息，這就是占星師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回溯。”
君士坦丁若有所思。
“不過這只是最最簡單的回溯例子，真實情況遠比這複雜和抽象的多。”
“比如，很多情況下，由於位面法則的限制，我們所獲取信息的觀測密度和觀測總量都不能用我們熟知的自然數來表示，在更複雜的情況下，對觀測總量的計算要藉助相當高級的數學工具。”
拉普拉斯說道，“再比如，如果你觀測的對象處於和你不同的位面，而你的精神力達不到傳奇境界，那麼觀測時間的範圍便無法計算，因為眾所周知，位面之間的時間流速都是不一樣的，不可能同步，這個時候，你的回溯和預言就會出現極大的誤差。”
“而當你要預測的對象涉及到多個位面時，那麼誤差便可能大到離譜，你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準確的觀測。”
“甚至，就連我剛才所說的公式，也只建立在命運軌跡本身連續的基礎上。”
拉普拉斯平靜道，“但有些時候，由於某些特殊原因，命運軌跡會出現斷裂，剛才所說的觀測總量公式便無法成立。”
君士坦丁愣住了，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一時間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拉普拉斯也並不打算讓君士坦丁花費漫長的時間去思考這些難題。
“而關於這些問題，星見塔的歷代占星者們進行詳細的探索，他們的研究成果都保存在這枚水晶板內，你需要做的，就是吸收他們的知識。”
拉普拉斯伸手一揮。
中樞台的水晶石板瞬間敞亮了一下，剎那間，炫目的星光從穹頂灑下。
星光里，一片巨大的，直直延伸向天穹的光幕緩緩升起。
雪白光幕中，隱隱可見密密麻麻的，由文字、符號和數字構成的方程式，還數不清的各種奇異幾何圖形。
它們宛如浩瀚星雲中冉冉上升的微塵，構成一幅無比宏偉、無比瑰麗的畫卷。
星空與塵埃的畫卷。
君士坦丁出神地凝視着光幕，這一刻，視覺和心靈受到的衝擊無與倫比。
那是星見塔的歷代占星術士們凝聚了畢生智慧的結晶。
“這還不是占星術的全部，只是關於回溯部分的內容。”
拉普拉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果要想把所有的資料都展示出來，呈現在這個房間內，那麼，我必須把方程式縮小到肉眼看不見的程度才行，現在還沒這個必要。”
“而在剩下的預言法術部分中，涉及到占星術的終極領域---【大預言術】的一部分，可以讓你小範圍內擁有改變命運軌跡的力量。”
“我直到踏入傳奇境界后，才堪堪領悟其中的奧義”
老占星師仰頭說道。“但是，我深信，大預言術的終點絕不止於此，占星術的盡頭，是改變可以整個位面命運的力量，那是超越一切魔法的力量。”
從老占星師滄桑的話語中，君士坦丁聽出了無限的渴望。
不過接下來，他又咳嗽了一聲，“大師，你覺得我有生之年，能看完它們嗎？”
“你一定能。”拉普拉斯篤定地說道。
“為什麼？”君士坦丁問道，“這難道也是您用占星術預測的結果？”
“不，這只是我的直覺。”拉普拉斯微笑地望着他。“如果準備好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君士坦丁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那面巨大的光幕前，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
在精神海中，屬於他的真名--【奧丁】浮現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眼眸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湛藍色，光幕中，無數符號、文字、公式跳出投影，匯聚成一道浩蕩的訊息洪流直接衝進他的視網膜內。
以一己之力，承接前代數十位大占星術士的的全部知識，對於一位皇冠法師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換了普通的魔法師，哪怕是大魔導師，精神世界也抵擋不了如此可怕的訊息洪流的衝擊，瞬間就會受到重創，甚至變成白痴。
但是君士坦丁卻做到了，因為在浮士德留下的祭壇上，他已經有過類似的遭遇，自然不為所動。
更何況，他如今還融合了奧丁的部分靈魂。
所以，當那些知識洪流衝進他的大腦中時，君士坦丁預料中的痛楚並沒有降臨，反而覺得十分輕鬆，甚至有種異樣的快感。
更讓他驚奇的是，伴隨着越來越多佔星術知識的湧入，他的這種快感越來越強烈，刺激着他進一步閱讀，以驚人的速度瀏覽着光幕上的訊息。
靈魂深處，無數原屬於奧丁的記憶碎片被一一點亮，讓君士坦丁閱讀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只要一眼掃過去，就能記下所有的內容。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君士坦丁絲毫沒有出現停頓，所有的知識只要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馬上就會被他的大腦理解和吸收。
這種體驗太美妙了。
君士坦丁忽然有種感覺，似乎這些知識早就已經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現如今只不過是藉機再次複習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