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顛覆認知
第二天。
“哈哈，雷洛，昨天晚上你到底嘗試了沒有？”
雷洛的好朋友吉爾，一大早便跑到了雷洛卧室，興沖沖問道，頭盔下的嘴巴笑開了花，肩上還扛着一個麻布口袋。
“該死！根本就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你這個騙子！”
雷洛咆哮着，引得吉爾“哈哈”大笑道：“你竟然真的嘗試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裏可是阿爾法教堂，什麼樣的魔鬼敢在這裏出現？”
“哼，世上根本就沒有魔鬼！”
雷洛從已經穿戴完盔甲，魁梧身姿從房間裏緩緩走出，看向比自己低半頭吉爾肩膀上的麻袋，詫異道：“這次由你去送善捐？”
“恩，這個月阿爾法教堂一共收到了5500枚金幣善款，可真是不輕啊。我走了，估計要在那邊待上一段時間，冬季野訓見！”
所謂冬季野訓，是教會針對各個教堂最優異聖光騎士的訓練，每年都會進行一次，也是晉陞選拔的重要途徑，雷洛正是由於去年的出色表現，才被評選為當年的十大傑出聖光騎士。
如果今年再當評選的話，很有可能因此而晉陞為仲裁者，在教會守護騎士中的地位僅次於諸多紅衣大教主之下。
“到了帝都，見到我叔叔後記得代我向他問好。”
和雷洛一樣，吉爾在帝都教會也有千絲萬縷關係，也正是因此兩人到了阿爾法城后才能成為一對好友。
“知道了，知道了，就說你的小侄子差點被吟遊詩人騙局嚇尿了褲子，哈哈哈哈！”
說完，吉爾扛着錢袋哈哈大笑，一溜煙跑沒了影。
對自己這位好友無語，雷洛穿戴完騎士盔甲后，站在鏡前，足足一米九的高度，挺拔站立，英姿颯爽，威嚴的金屬頭盔下雙眸無比神秘。
對自己的儀錶非常滿意，雷洛又看了看自己昨天和修女翻雲弄雨的床帳，搖了搖頭。
“今年冬天過去后，自己就二十五歲了，二十五歲的仲裁者，雖然談不上歷史最年輕，也算是少有的天才騎士，沒錯，雷洛，你就是最棒的！”
頭盔下雷洛傲然一笑，隨之刻意板著臉，保持一副威嚴神秘模樣，走出大門。
噠噠噠噠……
騎在高大戰馬上，聖光騎士每天早晨都要負責巡邏一條街道，並為市民提供必要的幫助，這是散播光明信仰的一部分，也是聖光騎士自我修行的一部分。
街道兩邊，雜貨鋪、酒館、花坊、胭脂店、香料店絡繹不絕，零零散散蔬菜攤位、肉鋪在街角轉角處，偶有一些新鮮水果、蜂蜜的小攤位叫賣，街道盡頭是一家紙坊和歌劇院，距離阿爾法城圖書館只有一條街的距離。
前面一個提着沉重蔬菜籃子的老太太，緩緩前行着，幾乎日復一日如此，雷洛也習慣了這般，每天來到街道這裏的時候，主動下馬為老太婆搬運蔬菜，支起販賣攤位，今天當然同樣如此。
銀白絲髮，老太太流露出溫暖笑意，感激道：“真是太謝謝你了。”
身材高大雷洛平靜道：“是光明神將溫暖撒向世間，任何信仰光明神的籽岷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用心祈求，聖光騎士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雪白牙齒，雷洛作出標準化微笑，高大身軀守護弱小，維護光明和正義，老太婆不住點頭着，咧嘴笑容中露出參差不齊缺牙。
一片其樂融融，曾經日復一日的美好。
突然。
這個日復一日的美好，被雷洛內心深處的意識突然打斷！
“自己是因為光明神信仰而真心實意如此的嗎？還是為了獲得別人的敬佩目光，尋找被人注視的快樂，成為焦點的滿足，自己才表現得如此樂於助人？這一切都並非出自真心，是不是太虛偽了？”
雷洛為自己突然生出的這般可怕念頭呼吸一促。
然而還未來得及反駁，又一個更可怕的念頭莫名從心底冒了出來。
“這個老傢伙日復一日的提着沉重菜籃，她明明有兩個兒子，為什麼不叫兩個兒子幫自己，難道是把自己當成免費勞動力了嗎，好讓那兩個兒子有更多時間去賺錢？”
不必多說，這些突然冒出的念頭，自然是蠱惑魔鬼在作怪了。
“不！”
雷洛在內心反抗道：“她的兩個兒子，都是教會的虔誠信徒，每個周末都會過來禮拜善捐，對自己的過錯懺悔，她絕不是這樣的人！”
內心念頭的不斷掙扎過程中，雷洛已經幫助老人支撐好街角菜攤，並將蔬菜一一擺好，享受着老太太的無私讚美。
然而在雷洛因讚美而心底獲得巨大滿足時，那個無端冒出的邪惡念頭卻繼續道：“是嗎？那為什麼她每天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每天都正巧自己巡邏的時候，出現在同一個位置，難道不是為了等自己嗎？”
咕嘟。
雷洛咽了口口水，頭盔下因為滿足感而浮現的笑容漸漸僵硬。
告別老人後雷洛繼續騎着戰馬，冰冷頭盔下雙眸朝街邊幾名無所事事亂轉的小混混森森道：“你們幾個，最好老實點，再被抓到，可就不是簡簡單單關押了。”
這幾個無所事事小青年都是阿爾法城的孤兒，現在雖然十七八歲了，卻還是沒有出息，終日庸庸碌碌。
“大人，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了，我以光明神的信仰發誓。”
幾名嬉皮笑臉小混混諂媚道。
雷洛冷哼一聲，正欲像往常一樣走開，內心深處，可怕的念頭再次出現！
“哼哼，光明神的信仰發誓，他們有信仰過光明神嗎？如果不去偷偷摸摸，他們終日遊手好閒，又用什麼養活自己？”
魔鬼的邪惡蠱惑在雷洛心地徘徊。
“不！神說我們必須保持憐憫！他們是阿爾法城的孤兒，從小就沒有父母，也沒有出路，只能如此，這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手段，城市也接納了他們的存在。”
雷洛再次用他的自我意識，反抗着魔鬼的蠱惑。
“對他們憐憫？如果對他們憐憫的話，那些受到損失的無辜者怎麼辦，他們都是光明神的忠實信徒，難道就不值得憐憫了嗎？自己竟然在向黑暗妥協！自己真的信仰光明神嗎？”
可怕的念頭，邪惡魔鬼的蠱惑，雷洛再次沉默了，臉色陰沉得可怕。
走了一會兒，雷洛來到早市市場的盡頭，下馬後摘下頭盔，用和往日一樣的聲音威嚴道：“兩塊黑麵包，一盤牛肉乾，一般鮮牛奶，一份水煮菜。”
“來了。”
清純羞澀的聲音回應道。
過了一會兒后，繫着圍裙的高挑女孩款款走來，將托盤上的炸麵包、牛肉乾、鮮牛奶、水煮菜放下后，金色絲髮下，女孩眨着一雙天藍眼睛看着年輕騎士，目光充滿迷戀。
女孩每次送完餐點后，都在雷洛身邊站了一會兒，看着這位英俊挺拔騎士，不能自拔，直到自己都實在不好意思后，才甩動波浪紋金色長發，滿臉紅暈的離開。
雷洛對此很享受，內心深處也同樣對這個女孩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這一點蠱惑魔鬼能夠清晰感受到。
甚至於若非顧及到雙方背景，雷洛也許已經接受了對方的愛，虛偽的階級差異讓雷洛將這份愛埋藏心底，也許永遠不會表達出來。
正是因此，每天早上來這裏的餐點，已經成為雷洛的必要活動。
“自己真的配得上對方的愛嗎？自己雖然是紅衣大教主的侄子，未來的裁決者甚至紅衣大教主，但這樣清澈、純凈、美麗的女孩，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嗎？”
本該是心無旁騖早餐時間，雷洛內心深處，竟然再次出現了這般念頭。
連續的魔鬼蠱惑，徹底顛覆着這位年輕騎士內心的健康，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悄然蒙上一層黑紗，心理的認知觀不斷崩潰着。
一邊抓着牛肉乾咀嚼，雷洛內心一邊咆哮道，這是雷洛自我意識對於蠱惑魔鬼的本能反抗。
“我和雅莉安娜只是玩玩，她是修女，神的侍女，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離開她以後，我仍舊是一位聖光騎士，將來很有可能成就仲裁者甚至紅衣大教主！如此優秀的我，怎麼可能配不上她這樣一位普通女孩？只要我願意，我可以隨時娶她！”
“自己連神的侍女都敢於玷污，自己真的信仰光明神嗎？一個沒有信仰的人，被神遺棄的人，又怎麼配得上這麼單純美麗的女孩？”
“啊……”
雷洛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怎麼了。
世界雖然還是如常運轉，但自己眼前的一切卻都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每個人都戴着一張虛假面具，自己就像突然開竅了般，看到了沒有人靈魂中的另一面，包括自己。
“一定是自己對於光明神的信仰不夠堅貞，不夠虔誠，必須要馬上去禱告，去懺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