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人臉色立時大變,來不及多想,周圍人已然指着他們罵了起來。
季瑤笑道:「既然真相大白了,咱們京中可容不得這樣的人,還是將他們綁了,送到京兆尹那裏去吧。」
這兩人嚇得人色全無,不住的磕着頭,「夫人、夫人,咱們錯了,別見官,別見官,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季瑤的同情心從來不給居心不良的人,況且這兩人的這一場鬧劇,讓她傷了腿,甚至若是司琴弄畫反應再遲一些,只怕凶多吉少——事關孩子,她沒去捅他們兩人刀子就已經是寬宏大量了,「我今日若是饒了你們,來日指不定是誰要倒霉呢。」
這話得到了百姓的附和,若是下次這兩人訛到了自己頭上,只怕還以為自己背上了人命呢!
故此,也不消得季瑤吩咐護衛,已然有人借了賣牛的繩索,親自動手將這兩人綁了。
鬧劇好歹算是謝幕後,季瑤鬆了口氣。
她不過是強撐罷了,肚子痛得要命,雙膝也痛得厲害,她低吟出聲,慌得三公主趕緊扶住她,一疊聲的勸慰。
護衛不敢怠慢,馬車趕得飛快,將季瑤送回東宮。
待進正殿的時候,她一張小臉都痛得變了色,嚇得下人心頭慌亂,紛紛給她端葯送水找太醫。
一直到裴珏回來,她才勉強止住了痛,只是汗如雨下,躺在床上連動動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任由裴珏將自己抱入懷中,她見到他眼中凈是深切的擔憂。
「怎的不派人來告訴我?你這樣獨自忍了,要我來做什麽?」
「好疼呢,你還凶我。」季瑤強笑着撒嬌,又因為精力不濟而靠在他胸膛上,「以後不讓孩子和你玩了……」
三公主被自家嫂子嚇得不輕,到現在都心有餘悸,但見兄長一進殿就抱住了嫂子,也就退了出去。
溫友海站在一邊,更是看都不看這些做主子的,拱手道:「太子殿下,好在胎象在幾月前就穩住了,否則只怕如今已然發動了,只是雖說此次安定了,但太子妃只怕會早產,故此,接生的醫女還是請到東宮來為妙。」
只要對季瑤有益處,就是他說要星星,裴珏都會盡量辦到,當下命人去辦,溫友海叮囑了幾句該注意的事,也退了下去。
問過了前因後果,他靜默幾分,取了化瘀膏給季瑤上藥。
藥膏冰涼,季瑤縮了縮,「涼呢。」
裴珏笑道:「我將它焐熱了再給你上藥。」他說罷,將藥膏在手上塗開,借了掌心的溫度使藥膏暖熱一些,這才慢慢的替她揉在雙膝上。
看着她發青發紫的雙膝,裴珏心疼得很,咬牙低聲道:「瑤瑤,我不會讓你和孩子白白受這委屈的。這筆債,我去找幕後主使討回來。」
【第五十八章針對劉家的反擊】
第二日,裴珏下了朝,立時帶着李雲昶和一票護衛往京兆府去了,將昨日讓季瑤動胎氣的兩人提了出來。
京兆尹以前就得罪過裴珏,一大早聽說裴珏指名要昨兒個那兩人,嚇得可不輕,又慶幸還好他沒以為只是簡單的糾紛就將兩人放了,不然得罪了太子妃,來日可沒有半點好處的。
裴珏親自將兩人帶着就往劉家去了,一路上都怒氣沖沖,一進門則將兩人扔到了劉老爺面前,將其嚇得夠嗆。
看着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人,他勉強拱手道:「敢問太子殿下,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裴珏冷笑,「舅舅問我什麽意思?我也想知道劉家是什麽意思,買通了這兩人在半路上堵了外甥媳婦,是安的什麽心?」
劉老爺給這番話嚇得不輕,他並不認識這兩人,談何買通?而望着裴珏緊緊繃著的面容,看不出他的情緒,劉老爺更覺得可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若臣說不知此事,太子殿下可會相信?」
「舅舅當我傻子?」裴珏低沉了聲音,面前的人若不是母妃唯一的親兄弟,只怕他都衝上去親手砍了對方了!
對方認定瑤瑤和嫣然乘的馬車是官家的,已經是怪事,而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京中的老百姓是吃飽了撐着才去訛官,他們既認為瑤瑤是官員家眷,還那般不依不饒,更是十分的說不通。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是針對瑤瑤來的,要讓她受驚早產。
然而瑤瑤素來溫和,雖從不讓人騎到自己頭上,但也從不主動招惹人,故此與她結仇的人很少,要真說有仇,除了因劉佳桐而來的,還能有誰?
知道外甥的性子,劉老爺只能苦笑,「太子殿下雖不信,但此乃臣肺腑之言,臣委實不知道此事,殿下要問,臣也只能說一無所知。」
話雖如此,但劉老爺也不是傻子,知道多半是自家夫人愛女心切,想了個餿主意去報復季瑤。
佛祖啊!季氏可是裴珏的心肝肉啊!更不說她還懷着孩子,這要是鬧開了,別說裴珏盛怒,就是帝后都能將他妹妹留下的面子給扒乾凈!
哭喪着臉,劉老爺只能垂首,一派任由裴珏責罵的樣子。
裴珏也不惱,低頭看着那被侍衛壓在地上的漢子,「你說,誰指使你去的?」
那漢子明顯剛被揍過,臉上青紫一片,看了裴珏一眼,顫聲道:「是、是劉夫人,她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又讓我們認馬車,說看到馬車來了,上去就是了……」
劉老爺臉色頓白,果然是自家那不曉事的婆娘!
因裴珏養在皇后膝下,故此根本和劉家不親,現在更好,自家那多事婆娘還拿季瑤開刀,給女兒出氣。別說其他的了,裴珏和季家,哪個是他們惹得起的?
現在劉老爺真是想抽死妻子,見裴珏神色凜然,只能哭喪着臉說:「臣真的不知道……」
「舅舅果真不知道?」裴珏冷着臉,話聲也是十分冷靜,見劉老爺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冷笑道:「好,既然舅舅說不知道,那麽我就當舅舅不知道。還請舅舅將尊夫人請出來,我要當面和她好好說道說道。」
他連「舅母」都不叫,明擺着是要和劉夫人劃清界線,把劉老爺急得不行,上前拉他。
「太子殿下,你舅母也是一時糊塗……」
裴珏拂袖,「糊塗?糊塗就能把做錯的事一筆勾消嗎?做了什麽事就該接受什麽樣的後果,若是舅舅堅持不聽,那麽說不得只能得罪了。」
他話音一落,李雲昶笑道:「阿珏,你和他再說下去,只怕天就黑羅。僅僅是買兇衝撞太子妃,險些讓太子妃早產這一條,就夠讓劉家吃苦頭的了。」
劉老爺額上汗都出來了,他怎會不知這事的嚴重性,但到底是自己的髮妻,總不能將他推出去受死吧?但看裴珏今日的來意,就是為了懲治兇手,只怕是善了不了。
看着他額上汗出如漿,李雲昶表示很開心,這段日子他被霍文鍾整治得不輕,那切結書的不同版本都寫了一個箱子了,霍文鍾還是死活不鬆口。無奈之下,他只能轉頭哄着小舅子,將還小的霍安哄得高興得很,讓他每天去跟老泰山美言幾句,好讓霍文鍾早點鬆口。
這長時間被人整治,自然很想看別人吃癟了,劉老爺現在這樣子,就很符合他的心思。
裴珏冷眼瞧着劉老爺,低聲道:「還是舅舅想要替尊夫人頂罪?瑤瑤是我妻子,她受了委屈,我若都不能為她做主,我也不配做她夫君。」
劉老爺不料他要將自己也扯進去,尋思一陣,覺得裴珏還是肯叫他舅舅的,為了那敗家老娘們兒將臉皮給撕破了未免不值得。故此,他還是叫人去將劉夫人請出來。
劉夫人來的時候,見裴珏和李雲昶立在那裏,而劉老爺面色青灰,再一低頭,見地上躺着的男女,臉都嚇白了,勉強鎮定後,她迎上來笑道:「阿珏怎麽來了?」
裴珏並不說話,闔眼靜默半晌冷道:「抓了,送到京兆府去。」
李雲昶呵呵笑起來,幾個護衛已經一起動手,將劉夫人五花大綁起來。
她只管哭號,「阿珏,阿珏你這是做什麽?我是你舅母啊,你怎的這樣對你舅母?」又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蠕動到劉老爺跟前,「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怎能讓阿珏這樣待我?」
劉老爺現在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退了一步,「你還有臉問,你乾的好事!太子妃你也敢動手?劉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你今日出了這個門,往後也不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