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說愛屋及烏,小柔不喜歡喬小月她爹,不喜歡她姐,還不喜歡她哥哥,怎麽喜歡喬小月呢?小柔瞄一眼喬小月空着的兩隻手,撇撇嘴轉開了頭。
哼,看吧看吧,沒誠心啊,一點好吃的都不帶,想她原諒,等着吧!
「小柔。」喬小月絞絞袖口,垂着眼皮坐到她身側,靜了半天,拿手肘搗了搗不怎麽看她的人,略有些哽咽的低聲道:「小柔,我沒想着害過人,我姐平日裏也不這樣的,你放心,你是我朋友,我會救你出去的。」
小女人的友誼,來的無緣由也容易;小女人的恩怨,去的也輕鬆簡單。
小柔心底的怨氣,被喬小月這一胳膊肘搗得泄了氣,不過適時表示一下倨傲,還是有必要的。
小柔仰着下巴,輕哼了一聲道:「你來做什麽?這裏可不是遊玩的好地方。」
「我會讓大哥救你出去的!我哥和我爹是好人啊,等我姐姐病好了,他們肯定就不生氣了。」
「那倒不用。」小柔轉轉眼珠子,「你把我的賈哥哥放出來,我就原諒你。」
喬小月的性子本來就直來直去,見小柔說話緩了語氣,一拍胸脯子道:「沒問題,我們喬家才不逼別人!」
嘁,這話說的!小柔不信的翻了個白眼。
喬小月又搗了下小柔道:「你別不信,我可沒騙人,我姐姐會想明白的,若是她沒明白,我真的會放他出來的。」
喬小月轉眼看了看地鋪旁的一堆零食,艷羨的嘖嘖嘴道:「錢少爺買進來的?小柔真幸福。」
小柔趕緊趴在零食上護着,似是護着錢萬金般。
「你別打胖胖的主意,我可沒小一好欺負,仔細我和你同歸於盡!」
喬小月聞言就樂了,拽小柔起來,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笑道:「我可不喜歡胖子,我等着我的郎騎白馬來呢。」
郎騎白馬來!小柔不屑的扁着嘴無聲學話。
想她初時也覺得胖子不好,可現在覺得她家的胖胖就是絕世好男人,喬小月看不上是她沒眼光,嗯哼,這眼光她陳小柔一個人有就夠了,別人有了這眼光,她也要把那人打擊到沒了。
「小柔,我想好了,扔繡球實在不是一個好法子,倒不如自己出去走走,找個好姻緣呢。」
「緣分到了,你不出去走,人家也會找上門,我和胖胖認識就是在老家。」
「呵呵,看不出來,小柔這麽漂亮竟然喜歡胖子。」
喊錢萬金胖子是她專屬的權利,你一個外人喊什麽喊!
小柔斜眼,尖聲道:「胖子怎麽了?總比一些口蜜腹劍的人強!」
「你說誰口蜜腹劍呢?」
「愛以為誰就誰,我又沒指名道姓。」
喬小月緊抿着嘴,生了會兒悶氣,哼了一聲道:「我爹不是壞人,我姐也不是!」
「我可什麽都沒說,你自己承認了可怨不得別人。」
「誰承認了?」
「你啊,你說你爹是,你姐也是。」
這是扭曲事實,赤裸裸的扭曲事實!
喬小月拳頭一攥,小脾氣就上來了,可想着人家畢竟是蹲了監的,自己家人還真脫不了關係,可話又說回來了,若不是他們四個都往人群里鑽,那繡球能丟得着嗎?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呃,是這句嗎?反正若是他們不在那地方,她們姐妹倆想丟,也構不着啊!
喬小月重重的哼了一聲,揚揚拳頭道:「等你出來,咱們再好好算帳。」
等我出來,咱們就永不相見,稀罕!哼,我都不理你了,你還不快點幫賈哥哥離開就太不上道了!小柔心底暗哼。
喬小月應該是為了補償家人帶給小柔的牢獄之災,雖然話不投機還差點引發戰爭,可還是待到傍晚時分錢萬金回來後,才氣哼哼的走了。
小柔沖喬小月的背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轉眼就笑咪咪的撲到了錢萬金懷裏。
「吵架了?」
「沒有,我的脾氣這麽好,想吵都吵不起來。胖胖想不想我?我都想胖胖了呢!」
小柔摟着錢萬金的脖子,嗲聲嗲氣的撒嬌,錢萬金心裏一舒坦,趕忙就把帶過來的冰鎮酸梅湯端過來,親手喂她喝了。
嘻嘻,就知道他受不了自己撒嬌,小柔瞄着笑得眯了眼的錢萬金,心底直樂。
要說這幾日住在牢裏,除了第一夜有些讓小柔不敢回憶外,後來這幾日竟然住出了甜蜜來,每夜錢萬金都一直搖着扇子和小柔閑聊,哄着她睡著了也不停手,半夜時分溫度略略低一點,又會為她蓋上單子。
總而言之,小柔這幾日住得很是舒服,享受着在家裏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若不是她覺得牢裏面悶得慌又時有蟲子咬,倒不介意在這裏多住幾日。
她不介意不代表錢萬金不介意,時間拖得越久,錢萬金越有些坐不住,只是在小柔面前依舊溫溫和和的噙着笑。
圓喜和文一已經出了城,錢萬金等着錢六能在賈臻景離開喬家前,帶着東西趕回來,不過這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距離太遠。
賈臻景婚期的前一天,錢萬金收到了喬家特別的邀請函,裏面隱晦的提到小柔身為賈臻景的鄉人,算得上他在這裏唯一的一個熟人,如果沒有她傷人的那一幕的話。
這樣一來,錢萬金倒是稍稍安了心,畢竟眼下看來,他在無路可走的時候,還能降低身分去喬家做他們的女婿,嗯哼,主意打的不錯。
錢萬金這幾日倒是清閑,沒事了就買點不貴重卻精巧的小玩意兒,給賀知州的夫人、小妾們送去,餘下的時間就思量着怎麽讓小柔更舒坦些。
這日沒人在牢中陪着小柔,錢萬金下半晌就備齊了東西準備提前過去,提着食盒正沿街尋小玩意,卻聽見了圓喜的聲音。
確切的說是圓喜和老爺子跟前的小廝二強,二強急急拉住了馬,跳下去道:「少爺,可找到您了。」
錢萬金看看他一直掛在身側,壓得直不起腰的碩大包袱,讓圓喜扶好馬,牽着去了最近的一家客店。
「文一姑娘呢?」
「還在錢少爺安排的客店等着。」
「少爺。」二強解了包袱,喊了聲少爺,就開始「咕咚咕咚」的灌涼水。
錢萬金見他鬍子邋遢的,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能拍下二指土來,微微皺了眉道:「你沒遇見錢六?」
「我半個月前就出來了,少爺那時候的家書說的是在銅陵,隔天老爺子出門就有個瞎半仙兒說少爺有一劫,說什麽要破財,老爺在城裏撒了銅錢,又讓我背着金佛追過來了。老爺子說了,這尊佛是祖上剛發家時鑄的,可有仙氣兒了,讓少爺貼着去去晦氣,若是真出了事,人要緊!嘿嘿,還好少爺好好的,路上差點撞上這位姑娘,吵了兩句才知道也是認得少爺的,就帶着我過來了。」
「嗯。」錢萬金掂了掂那包袱裹着的東西,「正好,這東西留下,你帶着圓喜出城,護好她和文一姑娘,其他的回頭細說。」
「少爺。」二強抓了抓額頭,皺了眉頭,囁嚅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道:「老爺子不讓說,可是……老爺子身子不大好,少爺這次出門的時間,那啥,有點兒長了,生意雖說有大管家管着,可老爺經手的也不在少數,嘿嘿,太忙。」
錢萬金緊緊唇,點點頭道:「我儘快回去。」
那尊金佛,錢萬金直接就送去了知州府,這次是通過賀知州的二房送進去的,賀知州也四十多歲的人了,這二房卻還二十不到,從她說話的驕橫上就能看出受寵程度不一般,錢萬金也只逗留了片刻,就見賀知州紅光滿面的走了進來。
錢萬金垂首站到一側,那二房卻已經嬌笑着迎了上去,「老爺,有人送福氣來了。」
賀知州笑着抬頭一掃,就看見了桌案上那尊金光閃閃的金佛,不用言明,就已經知道了是誰送來的。
「賀大人,家中老父親讓人卜了一卦,說是草民在外地遇見了難處,讓家僕先背着這尊福氣過來了,這不,草民一接到就送了過來,另外一套玉器,算行程也快到了,賀大人一向英明,可否先放了草民的未婚妻出來?」
那二房夫人連忙笑着道:「得放就放啊,眼看着喬家那邊都成親了,這邊也不能多難為了人家,老爺您道是喬老爺真要您逼死陳姑娘啊,還不是想等着錢少爺低頭,他好討些好處!陳姑娘在牢裏關關,早晚喬老爺還得讓您把人放出來,早一日、晚一日又如何?」
錢萬金呵呵的笑,「賀大人該關便關,該判刑便判刑,只要讓草民把人偷轉出去就是了,草民那未婚妻轉眼都住了快半個月了,也受了不少罪,眼看着人都瘦了,賀大人您說說,再關下去,呵呵,這不是要了草民的命嗎?」
「錢少爺還挺痴情。」二房夫人捂着嘴嘻嘻的笑,順帶着用胳膊肘搗搗賀知州,「老爺您說句話,可別讓人家再跑了,您瞅瞅這十來日,把咱們門檻都踏破了,難得他一片苦心。」
「斬?」賀知州皺了眉問。
「那喬老爺的意思呢?」
「關。」
「斬!」錢萬金眼珠微動,補充道:「牢中身體不適,身纏惡疾亦可。」
賀知州挑挑眉,哼笑一聲道:「你們二位鬥法,莫扯上本官就是了,本官最討厭麻煩。」
「那草民少頃就接人出去了,守衛的口風還得賀大人隱晦的提點一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