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心尖尖在打顫
柳葉梅本想上床睡一會兒的,但躺下后,卻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蔡疙瘩、黃仙姑,以及韓兆寶老婆跟傻子的影像,就跟過電影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鬧心地很。
這一次去蔡疙瘩老家,果真是不虛此行,雖然還沒確定事實真相,但他們的陰謀已經露出了端倪,有了大概的輪廓——
無非是蔡疙瘩早就跟黃仙姑暗中勾結,合謀盜走了蔡富貴奶奶的骨灰,並與他親生父親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然後又攛掇韓兆寶老婆,讓她死心塌地跟了那個瘋侄子,私奔到他們村,成家立業過日子去了……
想着想着,柳葉梅心裏轟然一震,一個清晰的想法躍了出來:那個有着怪異癖性的韓兆寶,會不會就是死在這場陰謀之中呢?好好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跌進了大口井裏,這裏面一定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機,難道是蔡疙瘩他們早有預謀……
柳葉梅實在躺不住了,她咕嚕爬起來,擦下床,蹬上鞋子就往外躥。
她直接去了村委會,見尤一手正坐在那兒跟一個老黨員抽煙吹牛,就走到了他跟前,說一聲我回來了。
尤一手抬頭一看柳葉梅的臉,心裏沉了一下,問:“這麼快啊?事情都弄清楚了?”
柳葉梅點點頭,又眨了眨眼。
尤一手會意,就對着那個悶頭抽煙的老黨員說:“茂東老兄,我們研究點事兒,您看是不是……是不是……”
話沒說出口,就虛偽地哈哈笑了起來。
茂東老漢趕忙起身,好啊好地應着,逃跑似的出了門。
“咋樣?打聽到消息了?”尤一手問。
柳葉梅坐到了旁邊的舊沙發上,把去蔡疙瘩老家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擇除了自己跟司機,也就是尤一手錶侄宋紅軍的激情故事。
尤一手聽后,沉吟了一陣子,然後說:“我說怎麼著了,蔡疙瘩這個狗雜碎就是不簡單,別看現如今他上了歲數,表面上老實,背後的陰謀詭計多着呢,連他媽操狗的心都有。”隨後又問,“你說老妖婆也跟着攙和進去了?”
柳葉梅說:“可不是咋的,聽那人的意思,眼下像是已經跟蔡疙瘩正兒八經過上日子了。”
尤一手問:“你是說老妖婆也去了他們村?”
柳葉梅點了點頭。
尤一手眼一瞪,說:“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咋知道不可能?”柳葉梅問。
尤一手說:“今天頭晌她還在罵大街呢,那麼遠的路程,她飛回來的不成?鬼才信呢。”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說的肯定就是她,咋會有第二個黃仙姑呢?”柳葉梅疑問道。
尤一手說:“我都親眼所見了,還有啥好懷疑的。”
“那她為啥要罵大街?”
尤一手嘴角一抽,冷笑着說:“不知道誰把土坑那邊的祭台給掀翻了,還把供着的那些神像給砸爛了。”
柳葉梅身上一陣拔涼,驚呼道:“誰幹的呀?再怎麼著也不能糟蹋那些東西啊,就不怕遭報應?”
尤一手說:“遭啥報應啊?那都是老妖婆用來騙錢的,你倒是當真了,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哪會是誰幹的呢?”
尤一手咂一口煙,說:“她整天裝神弄鬼,招搖撞騙的,能不得罪人嗎?估計想殺了她的人都有。”
柳葉梅突然間就想到了陶元寶,前今天他還咬牙切齒髮着狠地要治黃仙姑,會不會真是他乾的呢?莫非……
“你發啥呆呢?”
柳葉梅回過神來,說:“就算是她在村裡,那也不能肯定跟蔡疙瘩在一起的不是她,說不定她是趕早回來的呢。”
“多遠的路呀,就算是插上翅子飛,也要一大會子呢。”尤一手吐一口煙霧,接著說,“這之前也沒聽說老妖婆跟蔡疙瘩有一腿呀,都老乾柴了,還會粘到一塊兒?怕是早就不中用了吧?不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尤一手搖頭晃腦地笑道。
柳葉梅說:“人家相好還能滿大街上吆喝啊,說不定打年輕的時候就好上了,只是暗地裏偷偷摸摸的,沒張揚罷了。一定是眼下人老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這才想着找個依靠,就走到一起了。”
尤一手這回沒有反駁,微微點了點頭,說:“這倒也有可能。”接着問,“你說那個淹死了韓兆寶,他老婆跟着蔡疙瘩那個瘋侄子去了?”
柳葉梅說:“是啊,這事我早就聽說了。”
尤一手擰着眉心問:“她一個好端端的娘們兒,跟着個瘋子幹嘛?就不瘮的慌?”
柳葉梅說:“說來倒也奇怪,那個瘋子來咱村上不多日子,人就好起來了,我親眼見過,前後就不是一個人,精神着呢。”
“那他們咋就滾到一塊去了呢?”尤一手還是一腦門子解不開的官司。
柳葉梅說:“這還用得着動腦子想了,一定也是黃仙姑跟蔡疙瘩的作道唄,他們兩個老鬼,湊到一起哪還有啥辦不成的事情呢?”
尤一手點點頭,附和道:“倒也是……倒也是……”接着問,“這麼說在韓兆寶還沒死之前,他老婆就跟瘋子好上了?”
柳葉梅說:“聽說是那麼回事兒,那個熊娘們早就鐵了心,撇家舍業的跟着傻子私奔了。”
“你聽誰說的?”
“村裡很多人都在說呢,還有人在車站看到過他們呢。”
尤一手沒再接話,悶頭抽着煙。
靜了好大一會兒,柳葉梅忍不住問道:“咋不說話了?你在想啥呢?”
尤一手默念道:“這麼說,韓兆寶的死就有些蹊蹺了。”
柳葉梅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或許不是定論的那麼簡單,一個大活人,活得好好的,手頭又有錢,咋就跳井了呢?你說是不是。”
“嗯,一定是背後遭了黑手,被人算計了。”尤一手肯定地說。
“可當時也沒見他臉上、身上有傷,連衣服也穿得板板整整的,不像有打鬥的跡象,所以也就沒多想。”柳葉梅解釋道。
尤一手一連抽了幾口煙,屋裏瞬間煙霧騰騰起來,嗆得柳葉梅嗓子眼裏又辣又麻。她用手在眼前扇着,說:“你是不是想嗆死人啊?哪有你這號抽煙的!倒是說話呀。”
“我看這事啊,還真是有些複雜化了。”尤一手說著,扔掉了手中的煙頭,用勁啐了兩口唾沫。
“是啊,不單單是搶走了活人,還搶走了死人,還搭上了一條活蹦亂跳的人命,你說這事該咋辦?”柳葉梅獃著臉,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還能咋辦?不能再掖着藏着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天還要出大事呢。”尤一手臉上竟佈滿了陰雲。
“有那麼嚴重嗎?”
“有,甚至比想的更嚴重。”
“那……那……”
“報案,必須報案!”
“別,先別報案!”柳葉梅脫口驚呼道。
“咋了你這是?大呼小叫的!”尤一手兇巴巴地問她。
柳葉梅一臉緊張,說:“這事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們先自己想辦法處理一下。”
尤一手問:“就你,咋處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柳葉梅說:“只是咱們關起門來琢磨,事實也不一定跟我們想的那樣,萬一弄出冤假錯案來,咱不成了罪人了。”
尤一手冷笑一聲,說:“看看,他蔡疙瘩畢竟是你們蔡家的人,不忍心看着他被抓,被殺吧?”
柳葉梅面色倉惶,說:“不是……不是那麼回事。”
“那是咋回事兒?”尤一手緊盯着柳葉梅,逼問道。
柳葉梅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尤一手思忖了一會兒,說:“倒也是,人都已經死好多天了,線索都斷了,就算是把那幾個可疑分子抓起來,那也沒用,他們就是死咬着不知情,無憑無據的,也不好治他們的罪,判他們的刑。”
柳葉梅身子一陣陣發涼,連心尖尖都在打着碎顫,也不知道為啥,她就是覺得不能報案,一旦警察介入,那自己的計劃就全完了,至少把奶奶骨灰搶回來的願望就泡湯了。
眼下頭等大事,就是要把奶奶的魂靈請回來,跟爺爺合葬在一起。這樣的想法要是讓警察知道了,他們非但不會支持,還會笑話自己愚昧無知,封建殘餘,肯定要制止自己。
但如果要是趁着夜黑風高去偷偷扒回來,被捉,或者引起猜疑,搞不好就落個“盜墓”的罪名,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這可咋辦呢?柳葉梅一時心亂如麻,卻又不好原原本本掏出來,呈給尤一手,他這人大老粗一個,定會臆想武斷,把事情給攪黃辦砸的,那事兒只能智取,不能強行,眼下所有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宋紅軍那兒了,畢竟他是特種兵,見多識廣,有勇有謀,肯定會有絕招妙法的……
“柳葉梅……柳葉梅……”尤一手見柳葉梅在發獃,就喚了起來。
“哦,咋了?咋了?”柳葉梅靈醒過來,問道。